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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德路第一口就尝出来了,这是来自安姆的特产海风火腿。
从米拉尔河的入海口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一千一百英里的远方,商业之城安姆,那里海岸边的猪种肥瘦合宜。当地人把新鲜的猪后腿涂满厚厚的海盐,挂起来晾干,重复六次,在趁着每年六月的阳光晒制,之后埋干海草堆里发酵。
海风火腿以雪花石一般的纹理和海盐的香味闻名剑湾地区,每年向外出售不过一千只,一只火腿比两只活猪还要贵。卖到无冬城以北不超过两位数,他小时候吃过一次。
他低头看着五只火腿,简直是帝王般的待遇。
“这东西是切片做菜或者炖汤的,你这蠢货……”斯坦德路言语不清地说,把腿骨上的肉丝都剃掉。霍克贴心地拿来一个木桶:“主人,骨头放这。”
斯坦德路看都没看他,上下颚一合,拳头粗的腿骨咬的粉碎,全都咽下去。龙饿极了,石头也能消化,何况骨头。
“太咸了,拿水来!”
霍克又一招手,两个豺狼人滚着沉重的木桶过来。霍克把立起来交给绿龙。
斯坦德路两根爪子一戳,拿起木桶闻了闻。
“卡琳珊的蓝麦啤酒……”又是南方的奢侈品,他狐疑地看着霍克,懒得多问,咕噜咕噜一口喝掉半桶,啤酒花的清香冲淡火腿的油腻,然后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嗝。
“还有什么,都拿上来。”
十只烤制的禽类,用木叉子串着,看上去似乎是大雁,也有可能是天鹅,反正肉质非常柔软,舌头一舔就化成肉汁;几十样少见蔬菜做的乱炖,用大陶罐装得满当当,咕嘟咕嘟翻着泡;两盒子的甜点,糖渍蜜饯和醋味无花果;一缸嫩黄色的苹果酱,用硬面包蘸着吃。
这是斯坦德路从十岁后吃过的最好的一顿,而对于豺狼人的变化和之后可能的危险,他抱着“爱咋咋样”心态,把所有东西一扫而空。最后胃部被食物顶得,连龙息都吐不出来。
斯坦德路满足地叹着气,浑身的肌肉都舒展开,心想要是被人围住了,干脆投降好了。
“说吧,怎么回事,这顿饭有什么代价?”他懒洋洋问。
霍克一声招呼,他所有的部署都围过来,雄性在前面,雌性抱着幼崽在后面,哗啦跪下一片。
霍克跪伏在最前面,虔诚恭敬地说:“主人,这我们对您恩赐的应有回馈,作为您的爪牙和利齿,血舌部落愿意永世为您服务。”他把头深深垂下,身后一众豺狼效仿。
“永生永世?”绿龙狐疑说。
“永生永世!”霍克带头大喊。
“绝不背叛?”
“绝不背叛!”所有豺狼人一起嚎叫。
斯坦德路仔细辨认每个豺狼人的神色,无一例外充满着狂热和崇拜,他们的臣服无比真诚。
睡觉前,还是一群用鲜血威慑都没法保证效率的墙头草,一觉醒来,贡献出国王宴会食材和全体臣服。
斯坦德路含泪看向天空,五彩龙后啊,是您莅临物质界降下神迹了吗?是作为我在遗迹一无所获的补偿吗?
接着他看到霍克惶恐羞愧地说:“还有一件事……我们弄丢了主人赐予的图腾,亵渎了伟大巨龙的恩荣证明。不过我们会抢回来的!向深渊中诸神发誓!”
什么跟什么?斯坦德路每片鳞上都画着问号。图腾是什么鬼?和这顿大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弄丢了东西他们反而忠诚了?
时间向前回溯。
绿龙睡去的第一天。
霍克被绿龙蛮横扫出来,满心沮丧失落。他认出这是差点放走人类俘虏的奇异地精,但是左看右看也没多个眼睛少条腿。而且,他有更紧要的事情烦恼。他随便找了个废弃木桶,把昏迷的地精扔进去,用石头压住。
回到自己帐篷的路上,所有的豺狼人都停下手里活看着它,他被同族们用一种质疑的目光四面八方围攻。霍克不但没有表现出心虚胆怯,反而比平时更凶恶蛮横,一个躺着小憩的豺狼人挡了路,被他一通狠踩,嗷嗷的惨叫吓退了一些目光。
霍克吵着地上的伤员吐了口口水。豺狼人是尊卑阶级很强的种族,服从于强权霸道的首领或者带来强盛的首领,后者霍克没本事,只能尽力包装成前者。
他站在营地中央的大石上,两天前还在这宣布自己食龙者的称号。
“主人对我们的服侍很满意!”霍克喊道,“主人下达了新的命令,我们要去找食物,真正食物,等他醒来呈上。”
“我们都在吃地精的臭肉,去哪找东西喂他!”
霍克气急败坏:“谁!哪个说的!”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又一个声音响起:“巨龙只想让我们做苦力,挖山洞。”
“等他醒来,肯定会把我们压榨一通,挤出最后几个铜子,然后头也不回飞走。”
“那头龙是你的主子,不是我们的。”
“要我说,干脆趁他睡着……”一个豺狼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其他豺狼人朝他翻白眼,主动远离他。
霍克看众说纷纭,完全无视了首领的存在,心和冰窖一样凉。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地位摇摇欲坠,所以趁着还有点执行力,号召部族攻击地精,想用胜利来稳固位子,结果从天而降的绿龙成了更好的依靠。他更清楚绿龙对血舌部落的轻视,随时有可能拍屁股走龙,霍克和其他豺狼人一样,看不到希望和未来。
但巨龙的是他目前唯一能抱住的大腿,一但绿龙也压不住人心,他随时有可能被继任者砸死在睡梦中。
霍克惶急地四处张望,看到空地上,绿龙丢下的那根大木棒,突然涌现出一个主意。
豺狼人们议论纷纷,讨论风向从不切实际的屠龙变成偷偷逃走,他们开始收拾行礼。
“你们这群该饿死的狗崽!”霍克大声咆哮着,“主人已经赐予了食物和金银!”
豺狼人们面面相觑。
“在哪?”
“就是这个!”霍克奋力把和他等高大棒子竖起来,阳光照射在几十个颅骨上,反射出白惨惨的光。
“白痴!蠢货!和地精粪一样的家伙,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霍克嘶声竭力破口大骂着,“这是自古以来,血瀑女士词语附庸部落的‘图腾’!”
“两百年前,血瀑女士统治着这个世界的时候,许许多多的族群都是她的追随者。只要跟着她,就可以恣意地抢夺、杀戮,吃最丰美的肉,喝最甜的酒!”霍克口水四溅,脑子里拼命回忆早年老首领给他讲的陈年故事。
“但是软弱的种族和他们的农场都是有限的,巨魔抢了,兽人就要挨饿;食人魔抢了,地精就要吃屎。所以血瀑女士赐予图腾,给最凶悍忠诚的追随者。”他拍了拍木棒。
“这是用巨龙睡觉枕着的木头做的,上面的骨头都是不服从的部落头领,他们的灵魂被女士困在图腾里。”
“只要拿着这根图腾,往城门一放,无论石头城墙有多高,都要乖乖开门,主动献出干肉和酒,还有白面包!图腾就代表了巨龙的威严,这是恩宠的象征!”
霍克口若悬河,描绘出一幅诱人的场景。一个豺狼人用木槌戳戳颅骨,然后舔了舔。颅骨眼洞散发出寒气,上下颚哒哒打颤。豺狼人的长舌头立刻黏在上面,冻成青紫色。他惨嚎着,吓的所有豺狼后退几步。
霍克也吓了一跳,然后大喜过望,手起刀落砍断舌头,指着满嘴是血的家伙喊:“这就是侮辱图腾的下场!”
眼看豺狼人们信了三成,他乘胜追击:“女士虽然不再离开山脉,却把图腾交给了她的儿子,我们的新主人!这片土地还记得巨龙的恐怖统治,有了图腾,我们想抢谁就抢谁!”
其他豺狼人明显动摇了,相互低声议论着,越说越兴奋。
其中一个说:“那我们拿着他去抢北面的食人魔或者东面的巨人吧,反正他们不敢反抗。”
霍克吃了一惊,“那怎么行!他们会嫉妒我们,然后把图腾柱偷走的。”
“那我们就去大路上,抢人类和矮人。”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路过。”
霍克不屑地挥手:“没关系,派出哨兵,来一个我们抢一个。”
气氛顿时热烈不少,虽然还有一些豺狼人将信将疑,但局面好歹维持住了。霍克暗暗松一口,只要拖到绿龙睡醒,他还是首领。
他趾高气扬分派哨兵盯着商路,心里同时祈祷,千万可别真碰上什么大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