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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完美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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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德,森德?你要去哪?军寨那边的事不管了吗……”艾西亚仍在身旁,但声音却越来越遥远。

    斯坦德路丢下所有人,让潜意识中的直觉支配身体,自然而然的奔走,起飞。然而在他的视界中,思绪仿佛脱离了肉体的桎梏,随着那片黑纱,飘飘摇摇落入精神的无垠大海。

    精神世界是一片深沉,看不到边界的海洋,海上漂浮着无数的岛屿,每一座岛屿都是斯坦德路的一份记忆片段,他曾经历的,记忆中的,无数的岛屿构成他的龙生。而在海面之下,是潜伏的险恶礁石,那代表并未被他注意到的灵感、线索与阴谋碎片,却留在潜意识的深渊之中。

    海面上,倒映着圣武士诡异的笑容,黑纱落向圣武士的手中。

    斯坦德路想象自己翱翔于大海之上,他看着昆图,醒悟。

    “这不是挑衅,也不是告别,而是一份……警示。”

    随着他这个念头产生,黑纱凌空解体,拆分成无数相互交叠的经线和纬线,黑色的线条扭曲抽搐,散落在记忆海洋,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

    警示,是要警示什么呢?或者说,谁?

    圣武士的倒影散去,海面之下,一个朦胧的身影浮现,一个从未被斯坦德路正视的角色——女武僧仇眼。

    浑身黑衣蒙面的武僧,在艾拉斯图的命令声中沉默出场,在血肉石怪的浪潮中沉默离场,一个对整件事情毫无影响力的打手,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自己的潜意识会注意她?

    斯坦德路决定从头梳理。

    哪里是头呢?斯坦德路握着一根经线,无从下手,是仇眼第一次现身?不不,要比那更早,海岛和礁石并不对应,时间是错开的。

    斯坦德路用第一根经线一份记忆。

    岛屿之上,艾拉斯图站在元初石怪的牙林上,指着半枚金属信物。

    【“……我之前并不认识她,是高价向无尽商会雇佣的,我提出要求要一位可以对抗巨人或者巨龙的高阶肉搏者,并交付定金,得到半枚信物。之前在米拉尔河岸,仇眼修士才现身,带着另外半枚,我才认识她,到现在为止,我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经线串起这个开头,而纬线呢,潜入海面之下,于重重暗流中寻找斯坦德路的灵光一闪,纬线围住一座礁石,礁石上雕刻着北地的旷野。

    【旷野之上,一位女武僧正奔向米拉巴城,她怀里揣着金属信物,突然之间,她脸色剧变,回头一看,就被暗流吞没。另一个身影拿起金属信物,继续这趟旅程。】

    经纬线有了第一个交织点,斯坦德路继续梳理。

    【第二份记忆里,溶洞塌陷,绿龙用震慑吐息把艾拉斯图推下深渊,然后将掌中的半精灵砸向蛇面,把她也扔了下去,同时将密瑟能核捏在手里,那正是斯坦德路大功告成之时。】

    【而潜意识的推测中,仇眼和魔渊之噬格拉沙站在洞壁上,两人四手快速交战,她们靠灵活性避开了坍塌。就在斯坦德路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女武僧抛下对手,跳向绿龙,但绞杀魔像反扑,拉拽绿龙,密瑟能核接触到狂乱魔网的边界,光芒一闪,仇眼也随着绿龙坠落。

    第二个交织点完成,斯坦德路梳理的速度开始提升,越来越多看上去无关的碎片,被串联到同一条线上。

    【石怪大厅里,月之次女尤拉修士倒悬于30尺空中,棕色斗篷和浅蓝色长袍如同水母张开,扭曲的双臂已经僵硬,双脚蹦地很直,姿态仿佛一个溺水者,似乎想在死前抓住点什么,艾拉斯图抱着被绞杀的苏伦牧师,咬牙切齿:“嘉丽丝……”

    【女武僧进入石怪大厅,却发现苏伦牧师和昏迷的雷伊斯在此,于是她靠近这位对她并无防备的战友,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用力扭转,故意把过程拉长。苏伦牧师惊讶,再惊恐,她使劲抓挠着女武僧的双臂,直至指甲断裂……】

    第三个交织点。

    【艾拉斯图和斯坦德路在元初石怪的巨口旁边找到了黑色的布片,推断女武僧和蛇面遭遇,坠入其中……】

    【武僧把雷伊斯扔进巨口深渊中,然后想了想,撕掉衣服下摆,挂在巨口旁,藏身于角落,她看到蛇面和咒魔的三个傀儡先进入其中,然后是艾拉斯图和绿龙……】

    第四个。

    【绿龙和艾拉斯图被石怪长老的孢子击退,绿龙飞走,艾拉斯图倒在菌丝中……】

    【女武僧发现艾拉斯图落单,出于某些原因,她出手救下米拉巴城主,这是他们唯一单独相处的机会……】

    第五个。

    【当圣武士死去之时,女武僧也被血肉石怪吞没,法琪尔等人一脸绝望……】

    【仇眼发觉天顶通道洞开,绿龙从天而降,和咒魔的对决即将发生,于是她假装失手,趁机诈死退场……】

    第六个。

    【骨碌转述法琪尔之前的经历,她看到艾拉斯图面露惊诧,然后一下子沉入水中,没一会又爬上来……】

    【艾拉斯图感觉脚踝被拉拽,猝然沉入水中,在黑暗和翻腾的气泡里,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第七个。

    【米拉巴人浴血奋战,艾拉斯图站在战场,直至军寨大门被冒险者从内部打开……】

    【艾拉斯图看着盘旋于军寨上空的绿龙,转身消失在战场上……】

    经纬线各自就位,横平竖直,交织出故事的节点。所有的记忆被串联在一起,散乱的线条再次织成黑纱,飘渺摇曳。

    斯坦德路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女武僧从来不曾和他对视,不曾出过声,衣服碎片上居然没有一点气味,她躯体坚韧无比,偶然裸露出的手臂上,满是怪异的纹身。

    黑纱飘飘荡荡,覆盖于女武僧的脸庞。斯坦德路凝视这个倒影,她或者他,去了哪,现在在做什么?

    她或者他离开军寨,是因为米拉巴人没有利用价值了,同时,她/他知道绿龙会在这一摊子事上耽误很多时间。

    她/他不断引导局面,让绿龙和各方势力拼得你死我活,最后以艾拉斯图失踪的方式退场。峭崖岗会以为艾拉斯图逃了,米拉巴人会以为城主被绿龙杀了。就这么消失无踪,留下一摊模糊不清的仇恨。

    多熟悉的手法啊,如一缕轻烟,转瞬即逝,无迹可寻。

    海面上的倒影,眼中流露出得意的邪光,一点一点揭开蒙面黑纱。

    仇眼,仇眼,仇眼……

    为索兰登·心眼(诺维瑞昂·影骸)复仇而来!

    斯坦德路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龙巢的过道里,前面就是自己的居室。

    他没有走进去,但耳边仿佛听到影龙的低语:偷窃,就是最完美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