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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费伦大地图的左上角,有一片蜿蜒向南的、几乎是竖直的海岸线,长达一千余英里,这就是剑湾。剑湾分为南北两块,靠北的地方就是俗称的北地。
沿着剑湾有众多的山脉、丛林、沼泽和城市,无数条航线填充了近海。
而剑湾以西,也就是地图的更左边,是通往世界尽头的大洋,期间散落着无数的大小岛屿。是蛮荒之外的蛮荒。
此时是夏季,温暖的洋流从南方而来,“黄鸭号”借着洋流的推力,半帆航行。
这是一艘双桅的中型木船,虽然不大,但密密麻麻的船钉和严丝合缝的船板,看起来格外有安全感。
维林·哈贝尔从船舱走上甲板,刺眼的阳光和湿润微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中午好,先生。希望昨夜的小浪没有打扰到睡眠。”甲板上,一个船员问候道,他皮肤被经年海风吹得粗粝发红,粗麻外套上还沾着海水蒸干后留下的盐粒,比较奇怪的是,他带着一串贝壳的项链,甚至杂乱的头发里也别着一枚鹦鹉螺壳,但周围的船员没有一个人会笑话他的打扮,这个人不但是大副,还是一位唤潮德鲁伊。
维林也淡淡地点头回礼,犹如普通的陌生人。但事实上,维林认识这位德鲁伊好几年了,他是一位资深竖琴手,多年来一直为银月联盟传递近海的各种情报。
维林乔装打扮,避开路斯坎,在无冬港选了这艘不起眼的货船,他的目的也只有这位德鲁伊知道——维林要去找龙。
“离开海岸线三天了,我们快到了吧。”维林做出随意闲聊的样子。
德鲁伊大副说道:“嗯,前面不远就是鲸骨群岛了,我们会在附近下锚。”
“最近海上平静吗?”
“闹腾的很,半个月前路斯坎和米拉巴刚打完,北边沿海全是路斯坎的巡逻船。还有传言说,庇佑海岸的月之次女尤拉女士失踪了,也有人说她死了,渔民们都很惊惶。”
“外海呢?”
“外海也不平静,最近鱼人群落不知道怎么了,非常躁动,好几艘航船目睹沙华鱼人向近海移动。”德鲁伊给了维林一个“要小心”的眼神。
“鱼人吗……”维林嘴角上翘,“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德鲁伊往扒住甲板围栏,警惕地眺望海面。船员们一见这个表情,顿时也紧张起来。德鲁伊大副的巨龟伙伴,总是在航船前方巡游,一定是它发现了什么。
德鲁伊眯着眼,突然瞪大,喊道:“凶暴鲨!拿鱼枪!收帆!左满舵!”
“收帆!左满舵!”
瞭望台上的水手大声重复着号子,如同猿猴一样拉起船帆。船只向左偏转,让甲板手上的人一齐踉跄。
维林稳住身形,背靠在桅杆上,暗自戒备,左手捏住衣袖里的魔法卷轴。他看到左舷方向的海面上,五条白色的水花直冲船只而来。一道蓝黑色的三角形背鳍,将波涛斩碎成细碎白浪,速度飞快。
按照原本的航向,凶暴鲨会直接撞上船只的左侧,那些可不是普通的鱼类。凶暴鲨比正常的大白鲨大一倍,相当于三匹马,速度和冲击力也是,背部的外皮厚如甲壳。五条一起撞来,能一下把船只龙骨撞断,然后将落水船员和船板一起嚼了。
大副当机立断,调转航向,船头硬着凶暴鲨,减少冲击面积。
“咣当!”
黄鸭号猛烈摇颤,冲击力从船头传向船尾,伴随着木料断裂的闷响。除了德鲁伊和维林,其他所有船员都失去平衡,前者使用了蜘行术,可以站在任何平面上,后者用魔绳术把自己吊离甲板。
船头高高扬起,再猛然落下,掀起大浪。
维林的外衣顿时湿透,但藏在里面的法袍自动激发了防水效果。他转头看去,五条白浪正在调转回来。法师不慌不忙,没有急着出手,因为凶暴鲨这种生物,会成群结队行动,只说明了一件事。
“沙华鱼人!”一个水手凄厉地叫起来。
船只的正面方,浮现出几十个脑袋,长着鱼一样的大眼泡和腮,手脚和耳朵的位置都有蹼,手持珊瑚做的长矛和海铁双尖叉。
这是海员们最憎恶的种族,沙华鱼人狡诈,残忍,而且喜爱人肉。他们是海中的豺狼人,以训练凶暴鲨著称,每年夏季都会成规模地袭击船只和海岸线。沙华鱼人也是智慧种族,但是天性残忍,基本上都是邪恶阵营,信奉海洋女神、泼辣女王安博里或者深渊领主大衮。
一个全副武装的沙华鱼人部落,足有一百多尾,维林心思电转,他可以直接传送回银月城,但这一船人就死定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隔着法袍,有一个凹凸不平的伤疤,在背后的位置也有一个,横穿脊椎。
那个伤口,血瀑女士给他留下的阴影与耻辱。
维林发过誓,绝不胆怯,绝不愚昧。
“虽说都长着鳞,但比起绿龙来,鱼人真是让我提不起兴致。”维林冷笑,他操控魔绳,牵引着自己来到德鲁伊身旁。
大副正呼喝着,法术的光芒在指尖闪烁,却被维林按下。
“怎么?!”
维林冷静地问到:"这里不是沙华鱼人出没的海域吧。"
“对,这也不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大白天强袭船只!”德鲁伊回答。
“果然是这样,不要反击,我们直接走。”
“跑不掉的!在海上要么杀退他们,要么喂鱼!”德鲁伊很不理解。
“放心,听我的。”维林说道。
德鲁伊默然点头,摘下头发上的鹦鹉螺,在嘴边嘟嘟地吹了两声,随后一只背壳如同圆桌,头颅仿佛巨蜥的巨龟浮出水面,拦在凶暴鲨和船只之间。然后德鲁伊双手聚起大风,“落帆!”
船帆再次放下,德鲁伊召唤来强劲的海风,推动船只向前狂飙。沙华鱼人纷纷避开,用珊瑚投枪攻击甲板上的人。
一个手持三叉戟的沙华鱼人祭司浮上来,咕噜噜念着水族语,海流如同有生命一般盘卷着,一个漩涡在黄鸭号侧方形成,拉拽着双桅船。
船员们仓皇向着鱼人祭司投掷鱼枪,但毫无准头。维林指了指一根鱼枪,后者顿时如同利箭般射出,刺在鱼人祭司的海流屏障上,吓了他一跳。
这一分身的功夫,漩涡力道衰减,黄鸭号脱出桎梏,亡命奔逃。
一追一逃,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德鲁伊使出最后一个狂风术,船只再次加速,但他很清楚,等法术失效,鱼人又会追上来。
“我们的船舱进水了,绝对跑不掉的!”
维林安慰道,“不用慌张,我的朋友,我保证,很快就有援兵了。”
德鲁伊半信半疑。
瞭望手再次发出凄厉嚎叫:“前方,鱼人,大批!!!”
水手们崩溃地望向海面,果然,前方出现了五六百个影子,浪头冲穿梭。
“完了……”德鲁伊说,“维林,你快走!”
“别急啊,你看仔细了。”
德鲁伊再次分辨,然后大喜地喊道:"不是沙华鱼人,是梭罗鱼人!有救了!"
沙华鱼人是邪恶的游牧部落,而梭罗鱼人则是偏向善良的渔猎部落。两者的差别就像是灰狼和山羊。
大批的梭罗鱼人驾驭着水元素,以逸待劳,擦过船身,直扑沙华鱼人和凶暴鲨而去。沙华鱼人顿时大惊,转身就逃。
“深海保佑……”德鲁伊大副松了一口气,“真是运气好。”
维林露出略带得意的笑,“我的朋友,你还没反应过来吗?哪有这么好运,我们碰上沙华鱼人,转头又撞上梭罗鱼人,而沙华鱼人眼看就要被一网打尽。”
德鲁伊愣了一下,“你是说……我们成了诱饵?梭罗鱼人利用我们埋伏沙华鱼人?不会吧,梭罗鱼人天性胆怯,极少主动出击。”
“你还不知道吧,梭罗鱼人有了一位庇护者,他叫……【浅海雷暴】。”
“咔嚓!!!!”
极高的天空中,落下十几条闪电,瞬间击穿几十尺的海水,海水被闪电分解成易燃的氢和氧,随后引发巨大的爆炸,沙华鱼人祭司,以及身周五十尺内的护卫,瞬间毙命!
一道青铜色的巨大身影飞过黄鸭号上空,所有的水手目瞪口呆。
那头青铜龙,有两对翅膀!
维林喃喃道:“铂金龙神巴哈姆特的神眷之龙,浅海雷暴—四翼埃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