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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意立嫡长子为皇太子之事在整个庆朝纷纷传开,朝中不少大臣反对,认为皇子尚小担不得东宫之位,也有不少大臣随波逐流保持中立,仅有少部分大臣赞成此事,反对大臣多于赞成大臣,可皇上仍不退让半分,早朝但凡议及此事,便怒火十足。前朝后宫皆人人自危,个个都谨言慎行,却总有几人被骂得狗血淋头,一时间皇清城气氛尤为压抑。
皇后膝下一儿一女,儿女双全,是后宫除了太后外最有福气之人,因嫡子初生,皇上愈加疼爱皇后,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入凤朝宫,整日里总有大半时间留在凤朝宫,加之立太子之事,如今的凤朝宫早不是从前迎接风沙的凤朝宫了,炙手可热,没有任何一座宫殿能与之匹敌,更没有一个人的皇宠能与皇后的盛宠相媲美,皇后无疑是繁花似锦的后宫中开得最美的一朵娇花,美得让人嫉妒,让人羡慕,更让人向往。
午后的娇阳如一个润泽的少年,照入一个殿宇的雕花窗棂,只瞧见一个鬓边微白的老妇人跪在蒲团上,一手抚摸过一颗又一颗的佛珠,一手敲着黄花梨木鱼,闭着眼嘴里正念念有词。身边站着一个捧着茶水的宫人,一本正经。
‘咚咚咚’的声音轻轻的回荡在整座殿里,更撩过人心,听着梵音声,心会慢慢静下来。这种声音总能让人心离欲染,耳根清净明彻,这种充满幽深、柔和典雅又普映十方的声音总能抵过很多很多嘈杂又冗长的声音……
不过过了多久,那个老妇人才停止了敲木鱼声,将佛珠亲手供起来,搭着身边的宫人,缓缓起身,出殿,往正殿而去,慈和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寿康宫中,“让人去把皇帝请来,就说哀家有事,是时候论这个问题了。”
太后发话,自然有人去做,忙不迭的跑去请皇上。
寿康殿内唯有太后和念湘两人,念湘是太后陪嫁丫头,只比太后小两岁,一生都没有嫁人,一路陪着太后从连府的小姐到东宫的太子妃到皇清城的皇后娘娘再到如今的皇太后,与太后的情谊自然非同一般,在寿康宫中太后最依仗她,寿康宫的宫人们很尊敬她,就连皇上、皇后都要对她十分敬重,也与旁人一样唤她‘念湘姑姑’,更不必说旁人了。太后的事念湘没有不知道的,要论了解太后的人,除了先帝便属她了。自先帝驾崩后,最了解太后的就属念湘一人了,太后因此更依赖她,把她当成亲人,只让她陪着自己聊聊天,从不让她做事。偶尔回思前事,太后总感叹对不起念湘,没有让她出宫嫁人,致使她老来无依,念湘却毫不在意,只笑笑道太后便是奴婢的依靠。
念湘哪有不知道的,笑笑道:“立太子一事闹得这样大,确实要拿出一个法子来,奴婢猜着太后娘娘是赞成的。”
太后起了兴致,她确实是赞成,但没有告诉过旁人,可念湘却知道自己的想法,她倒想问问为何?捻一小块菠萝入口,问道:“说说原因吧。”
“小皇子占嫡占长,且又得太后您和皇上的喜爱。”
太后听完微微一笑,陷入一片沉寂,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他还年幼,为了防止先朝惨烈的夺嫡之事,更要早早立太子,等其他皇子一满十三岁便去封地,如此一来夺嫡之事应当是不存在的了,能够避免,嫡长子坐太子之位身份自是能的。皇帝就是吃亏在嫡子非长子上,先帝虽早早立他为太子,但前头的几位皇子如何甘心?能遵循嫡长继位,也能遵循长嫡继位,究竟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还是有长立长、无长立嫡?幸好,是嫡长继位,若是长嫡继位,皇帝恐怕在哪个封地自立为国,母子一年才能见一次面,或是像先帝皇长子那样被永远的囚禁在安本宫中,一辈子都看不到外头的世界。安本宫,安本宫,自是安守本分之意啊!
半盏茶功夫,皇上在殿外候传。庆朝的规矩是最严明的,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出入寿康宫与未央宫,并不是君臣之礼,而是人伦之礼,众太妃也是皇上的庶母啊。
“传。”
皇上一身青团龙常服,大步入内,神色有些急切又懊丧,拱手施了一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福寿安康。”
“皇帝不必多礼,起来吧。”太后瞧出皇上的脸色,并不太好,命念湘奉茶,又挥退她下去,殿中只她母子二人,大有促膝长谈之态。
太后还没说话,皇上便先开口道:“母后急召儿臣可有要事?可是身子不适?”复道:“若是身子不适,便要请御医。”
“没有不适,皇帝不必担心。”太后摆摆手,眉间浮起一丝担忧,“哀家瞧着你清瘦了些许,可是国事烦扰了你?若是国事哀家也不问你了,若是家事哀家倒能替你解解疑惑,”瞧了他一眼,“可是为了立太子之事?”
皇上不知说什么好,又不得不说,只简简单单说道:“这……儿臣不孝,让母后操心了。正是为了立太子之事。”想起早朝时那帮老顽固,有些咬牙切齿,“朝上总有一些大臣不赞同,讨论来讨论去没有结果。”
“立太子之事,既是国事,也是家事。哀家也闻得一些传言,哀家猜想那些个大臣不赞同的,多半是因着皇帝还年轻,往后他们的女儿入宫怎知不会有皇子出生,只要太子之位无人,他们总有一丝希望。哀家觉得宜早不宜迟,若是出现夺嫡之事便不好了,除了曜儿,其余皇子一满十三岁便去封地,夺嫡之事应当能避免。”又道:“有些反对或是中立的大臣是因他们的女儿本就在宫里,既不得宠又膝下无子女的,位分又不高,此次立太子之事对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好处,他们为何要赞同你的想法,皇帝你可有想过?”
皇上本来有点厌烦太后涉及前朝之事,无奈是立太子之事便一直不说话,如今一下子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是许他们好处?可是沈昭容位分不低,她膝下也有宜静,她的父亲沈元寒不也是保持中立么?沈元寒早已位极人臣,他的夫人是懿国夫人,还能许什么好处?”
太后瞥了皇上一眼,道:“她从前可是妃位的,而昭容非九嫔之首啊,她的宜静并非亲生,我们把这么个不受宠的公主,往后和亲的公主塞到沈昭容名下,那公主的生母还是罪人,你以为沈昭容和沈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么?别忘了宜静的满月宴和周岁宴都没办,这不是生生打她的脸么?她在宫里过得不好,你以为沈家没有怨言?沈元寒保持中立就算不错的了,皇帝可别忘了那个厌胜之术啊。”
皇上细细思索,他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母后说的是对着,天下的父母自然希望儿女过得好,沈家怎会例外?道:“儿臣以为婕妤以下各晋一级、婕妤以上唯傅氏和许氏晋一级,以庆嫡子诞生,母后觉得呢?”
太后摇摇头,“不好,对于那些女人来说不是自己的孩子诞生如何都不会高兴的,然而弄巧成拙,且皇后也会有想法,倒不如以大封六宫为由,傅氏和许氏都不必晋升了,一宫主位妃嫔都不晋升,你对她们好些,多去她们的宫里,前朝大臣也是知道的。”看了皇上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异样,叹一声,本不愿说出口的话也还是说出口了,“哀家眼瞧着沈昭容还是不错的,她为人处世、言谈举止都不错,最要紧的是她对你很上心,你也对她好点,后宫除了皇后外,哀家对她最放心,本以为赵氏是个好的,没想到她一心只扑在宜欣身上,对你很是疏远,可沈昭容却能两者兼顾,很好。”
“是,只是……沈昭容她,再说吧!”
皇上匆匆离开寿康宫,独自去了凤朝宫,皇后在床上歇着,殿里静悄悄的,皇后缓缓醒来,起身与他说话。他将母后的话告知皇后,皇后这些日子也得知了立太子之事,她心里是不愿的,所谓树大招风,曜儿已是嫡长子,若再立为太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她只想她的孩子平平安安,有没有那个位子没什么要紧的,有了也是喜上加喜,没有也无所谓。宜珍自愿和亲已经让自己及整个姜家愈发尊贵了,家族中出了这样的公主,没有人撼动得了姜家在朝中的地位,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
皇后脸上浮起一丝笑,“曜儿还小,眼睛都没睁开,臣妾怕他不能胜任太子之位。一旦成了太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臣妾只盼着他和宜珍平平安安的。”
皇上旋即意识到了,抱住皇后,暖上心头,“放心吧,朕会护着你和孩子的,只有朕的嫡子才能坐那个位子。”
次日,朕以大封六宫为由下旨婕妤以下妃嫔晋一级,婕妤以上妃嫔准其母家人看望一次。旨意突然,六宫虽高兴,却猜不出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