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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亲事,前前后后耽搁了好几个月,外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居然到现在还不办?
蕙宁公主莫不是仗着自己身份,就为所欲为了不?
陆老夫人铁青着面色,冲孙女招了招手,“他们龚家不上心,可你是个姑娘家,自个也不急?”语气并不亲善。
“祖母,这等事……”陆思琼脚步挪前,闭了闭眼,轻道:“总不见得让我先开口吧?”
“怎么就不能?”
老夫人肃颜直道:“你再矜持,还能比让人家看笑话要好?
不要当祖母年纪大了瞧不出来,龚二爷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若说些什么,他会拒绝?”
年轻人一面谈情说爱着,一面却故作娇柔,这岂了得?
陆思琼被说得面色一红,却也不好反驳。
后者见状再添道:“琼姐儿,我这不是说你们这样往来不好,但现在说到底两人关系不清不楚着,总是要把该办的办了才好。
你说蕙宁公主早前取走了你生辰八字……”
话及此,想到眼前人并非自己亲孙女,而早前的八字亦非她真实生辰,心中不免有所疙瘩。
她端着茶盏抿了抿,眼波深沉,“之前沐恩郡主过来,说要领你去公主府,大致也是这个意思吧?”
陆思琼想了想大舅母的来意,没有辩驳,点点头。
“你看。就是荣国公府都替你急着。”
老夫人说着又叹了口气,终是将屋内服侍的人挥退,苦口婆心的再道:“你便不是我亲孙女。但这么多年祖孙感情岂是假的。我一把年纪了,自然也看不得你嫁到那种边塞异邦去。
琼姐儿,你想你若跟了龚二爷,往后念着侯府旧情肯回来看看我与你父亲母亲便最好;若是不愿意,至少人在京城,想见见你总还算有个机会。”
这几句话,说的便较为感伤了。
陆思琼在侯府多年。往日虽不善表达,可日久深情。甭提那些因利用她而做出的表面功夫,亲情总是有些许的。
闻言亦是心头一热,她福身道:“祖母不计过去,待我这多年恩德。孙女没齿难忘。”
话落,又知对方最关注的还是亲事,遂又语道:“定亲的事,想来不会耽误太久。和亲那等事,京中多的是宗亲毓秀、名门千金,不会是我的。”
她想,既然呼韩邪的本意是要带她回去见隆昌公主,且这些时日来的表现,显然是不愿勉强自己的。
情分在那。想来也是有转圜余地的。
陆思琼心道,她就算感念当初隆昌公主护她的那份恩,亦不可能选择和亲的路回她身边。
这是最糟糕的法子。
她虽不确定肯不肯去突厥见隆昌。但嫁给什么突厥外族人,是确切不愿的。
陆老夫人听得此话,眉头微挑,如此确定?
“琼姐儿你这话,当真?”
问的自然不是表面亲事是否会立即要办,而是不会被选去和亲突厥的事。
陆思琼重重颔首。应道:“祖母您安心,那回事不会成真。”
她相亲呼韩邪与隆昌公主总不至于要逼迫她到那种地步。
闻者狐疑。凝思片刻再问:“你认识左谷蠡王?”
那探究的眸光太过显然,毫不遮掩。
陆思琼索性就大方承认了,“回祖母话,是。”
“有交情?”
她再次颌首,“嗯,见过几次。”
陆老夫人亦是个懂分寸的人,既得到了满意答案,便没有再继续下去,“这就好,姑娘家还是别离开太远,这以后总有个娘家帮衬。
否则身在异地,府里就是想出力,也无从帮起。”
“祖母的意思,孙女明白的。”这些话,陆思琼信了几分。
她不会片面的认为眼前人对她只是利益所图,毕竟祖孙相处这么多年,情分总不会少。只是有时候对方过于现实了些,然说到底也是为了陆家家族。
她心系全族,陆思琼并不觉得如何有过。
“你明白就好。”
陆老夫人指了指旁边位置,竟然没打算就这样遣退她,反倒是又说起了旁的,“昨儿你四妹妹的事,确确让阖府都受了意外。
秦家八爷的事,你怎么看?”
竟然会问她……
陆思琼想起眼前人托宋氏传达的话,暗道问这婚事的意见是假,重要的还是看她对陆思瑾的意思吧?
毕竟陆思瑾犯的是人命,而甄家主母又是自己姨母,她担心自己回偏袒甄府?
到底她们二人之前闹得很是不快,陆思瑾又在她的娇园里兴风作浪,便是心有不满亦属正常。
是以,她坐下身,想了想,轻答道:“四妹妹有如此姻缘,亦是她的造化。秦家八爷既然对她情根深种,那想来相府亦会护着他们,孙女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老夫人见她心中明白,眸角泛出笑纹,“琼姐儿你是明白人,祖母就安心了。”
如常般拉起孙女的手,握在掌中拍了拍,语重心长的再道:“秦家不是一般人家,你父亲身下子嗣不多,以后要是真分了家,同龄姐妹间走动的总是你二人。
龚家亦是功勋之府,将来你有秦家这层关系,互相扶持没什么不好。
现在你还年轻,有些事或许一时想不明白,这说来到底是自家人可靠,不要为了那些无关要紧的,便与亲姐妹生分了。”
护短其实没什么不对,这么想是无可厚非。
甄家五姑娘到底不是陆家人。况且人没了即没了,总不见得为了个外姓人而与真同陆思瑾绝了情分,一家子袒护些是应当的。
老夫人的意思。陆思琼很清楚。
但是对方不清楚的是,她与四妹妹早就势同水火,哪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说陆思瑾误以为王氏的死与自己有关,又加上多年的嫉妒眼红,心中没少意见。且自己就不是个宽容大度之人,她虽然感恩陆家对她的养育之恩,但是可在其他方面报答。不一定就非要去原谅一个几番算计自己又暗使手段之人。
但这份意思,就不好同眼前人直言了。
陆思琼的心里待了几分敷衍。缓缓回道:“我晓得了,祖母。”
“嗯,家里这些姐妹,你年纪最大。平时多担待些就是。”紧了紧掌中小手,她诚意十足道:“早之前是祖母心里没想开,现在觉得,是不是亲生的又如何,这十来年是你在给我尽孝。
安心,你父亲那边,我会替你瞒着的。这侯府里,除了你我,不会有他人知晓。你尽可如常的过日子。”
陆思琼站起福身,“多些祖母。”
原来,她没打算告诉父亲。
这简直出人意料。
如此大的事。祖母居然肯替她隐瞒。
脑中涨涨的,又惦记着在外等候的五妹妹,并不愿再去想其他,只当做了对方给她的疼爱。
几件事说定,老夫人心里安了,亦不再久留。
想起刚刚她同琪姐儿一道进屋。好奇着多问了句:“怎么今日倒是和小五一道过来的?”
陆思琪低调不张扬,但陆思琼并不觉得三婶母如此委屈自己合适。
想着府中人对三房的事都太不上心。闻言并不隐瞒,故如实答了话:“是这样的,三婶身子不太舒服,五妹妹早晨就到了我院子里,想我过去瞧瞧。”
“你三婶母病了?”
老夫人眉间一抹忧色,叹气道:“唉,她就是如此的性子,有个病痛也不肯告诉人。
你三叔父在外地,难得才回趟府,留她一个人带着儿女,也着实辛苦。既然这样,那你就过去瞧瞧。”
“知道了,孙女等会就过去。”
三老爷陆文乔与德安侯是亲兄弟,均为老夫人所出,她自然是由衷心疼的。
只是三老爷多年不在京城,平日里便对三房便多为照顾些。然萧氏不喜出门,也不同她这位婆婆亲近,老夫人有时候想要关切,都无从入手。
或是打心眼关心儿媳妇,老夫人没了再絮聊的心思,摆摆手便让陆思琼退下了,且吩咐道:“若是看不出毛病,没把握就让人去请郎中,莫要逞强。”
她还是担心陆思琼乱开药让人服坏身子,哪怕孙女已经救过珏哥儿和医好过甄老夫人。
陆思琼明白这个意思,笑着说“好”。
看着少女退出屋,陆老夫人心中亦是轻松。这几日心中累的心事,都一一放下了,甄家五姑娘的事亦不用再提心吊胆,显然是秦家出面替瑾姐儿善了后。
再者两位孙女好事在即,侯府定然也会铮铮向荣的。
而陆思琼到了屋外,就看到了徘徊在台阶下的陆思琪。
对方倒也不算很焦急,就是时不时的望向屋里庭院。她走过去,见其额上皆是薄汗,不由询道:“这么热的天儿,怎么不在里面等?那些丫头们就由得你站在这?”
“不碍事的,姐姐。”
陆思琪浑不在意,亦没有露出久等后的不耐与烦躁,说话仍是心平气和的,开口道:“祖母同姐姐谈完事了?”
“嗯。”她颔首。
陆思琪淡淡一笑,“那我们回明净堂吧。”
“好的。”
五妹妹是个很安静的性子,一路上竟也没说几句话,待进了院子,就见三婶母身边的大丫鬟安兰一直侯在门外。
看到他们,忙上前照顾:“二姑娘与五姑娘来啦。”
免了礼,随她进屋。
一进屋,满屋子药味。
萧氏正半躺在床上,容色有些苍白,看到陆思琼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她刚要回礼,就察觉对方视线所及处,本并排的五妹妹,突然后退了一小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