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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徐观洲陪着裴云岚在家里包粽子,煮鸡蛋。结果,裴云岚包了几个就嚷嚷累,剩下的都是徐观洲和丫鬟们包的。东西煮好了给大长公主送去,老人家说他们两个懒,过节也不出去转转。
“嗯,这粽子味道不错。”
“这个是夫君包的呢。”
“这硬棱硬角的,确实像阿洲的手笔。”
初夏的夜晚凉爽惬意,书房里的窗户全都推开了,垂下的窗纱把晚风过滤的更加柔和。书案上此刻正摆着瓶瓶罐罐,杵臼碗盘。徐观洲把晒干的代代花和金银花,还有琥珀研成碎末;鲜薄荷叶挤出汁液,然后将前三样的碎末合于薄荷汁中。
徐观洲再把白芨蘸水,慢慢地在粗瓷碗上磨出浓黏的白芨汁;再往薄荷汁里加入白芨汁,增加黏度,捏成一块块香饼;把沉香碾为碎粒,在香饼双面粘上沉香颗粒。余下的,等着它们慢慢阴干就可以用了。
裴云岚看着可爱的香饼,觉着徐观洲去做烘焙应该也是把好手。他今日调得这款香叫做静中趣,他调香,她饮酒,二人相对无语,自有静中之趣得之于心。
徐观洲洗过手,挤在她的玫瑰椅上坐着。她把头靠在的他肩上,他一手揽住她,一手拿起她的酒杯把剩下的雄黄酒喝干了。
酒杯重归原位,他们十指交扣。怀中的人愈发如娇花照水般明丽,可也像花瓣一样单薄脆弱。吃得少,睡得少,走得路久了要歇息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他便日日陪着她在闻竹馆消遣,其实也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她倒是怕自己闷坏了,总是劝自己出去会会朋友。可其实,最喜欢热闹最想出门玩的人是她。他便安排了长啸静言带着几个年龄小的丫鬟出去玩,买些时令玩意儿回来,再讲些见到的趣事逗她开心。
蜡烛到明垂泪,熏炉尽日生烟。
几天后,传来了一个喜讯,杜咏龄怀孕了。
得到了消息后,裴云岚立刻去跟大长公主请假,然后便急吼吼地回了裴宅。她拉着杜咏龄连珠炮似的发问,几个月了?害喜可严重?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要不要请个太医来调理调理?
“两个月了,害喜还好,只是早起的时候会吐。太医就不用了,现在请的这位袁郎中也是千金圣手。”
“嫂嫂不管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让哥哥去买。我听人说,如果怀孕的时候想吃吃不到,会惦记一辈子呢。”
“好,我一定使唤他。”
裴云岚摸着嫂嫂尚且平坦的小腹道:“乖宝宝,你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妹妹想要侄子还是侄女?”
“我都要。如果是男孩,希望他乖巧听话;如果是个女孩,希望她活泼开朗。”
一旁伺候的琼枝笑道:“二小姐怎么反过来了?不应该是男孩活泼,女孩文静么。”
“男孩子出门在外,不知道会认识什么人惹出什么事,乖巧些省心;女孩子每天都在家里陪着爹娘,活泼点,要做嫂嫂的开心果呀。”
“不拘什么性子,只要健康就好。”
“嗯,没错。到时候舅母来帮忙操持生产的事,咱们可要好好送份大礼,哎呀,我来得太着急,忘了带礼物了!”
裴云岚很懊恼,杜咏龄忙劝道:“还有八个月呢,什么时候送都来得及。”
“也是噢,嫂嫂,你就放宽了心,好吃好睡,让琼枝当大管家,心情轻松对你和宝宝都健康。”
“听见没,二小姐很器重你呢。”杜咏龄笑着对琼枝说。
“是,奴婢一定不会让二小姐失望。”琼枝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对了,妹妹怎么是一个人来的,妹夫呢?”
“他啊,去田庄上查账去了,下午就回来。”
“说到田庄,我都办好了,这就拿地契给你看看。”
“不用啦,嫂嫂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
琼枝还是把地契拿了过来,杜咏龄一条一条讲着,认真聆听的裴云岚感觉在收看经济频道和农业频道联手打造的特别节目一样。
这边讲完,那边就来人通报说陈莲甫来送礼了。杜咏龄心思一转,便让人给自己梳头好去见客。
“有哥哥去就行了,嫂嫂你干嘛还自己去?”
“几步路而已,再小心也要活动筋骨呀。陈拾遗又是你哥哥最好的朋友,不去见也说不过去。”
“好吧,那我陪你去。”
按理,这种事应该是女眷来走动。可崔扬灵又怎么会纡尊降贵跟一个穷先生的女儿来往?收拾妥当,裴云岚搀着杜咏龄去了正房会客。
杜咏龄仔细地观察着陈莲甫,他热情地恭喜着裴云霄,与裴云岚对视说话也没什么异常的神色。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那就好。
“还是云霄兄有福气,这么快就要做父亲了。”
“哈哈,我看莲甫兄也快了。”
“内子身体娇弱,怕还是要等上好一阵子。”
“都说福先寺求子最灵,陈拾遗不妨去试试。”
“多谢嫂夫人,改日一定去。”
“没准儿啊,是陈家小侄子想收我哥哥的大礼,嫌弃裴伯伯现在太穷,所以才迟迟不肯来呢。”裴云岚也说起场面话。
“哈哈,那你帮我问问蒋兄,他那里还缺不缺人,我去干个短工尽快攒够钱,免得耽误莲甫兄抱孩子。”
喜气冲天的哥哥不管说什么都会哈哈大笑,留陈莲甫用了午饭,饮过茶,准备回去的裴云岚就听仆人说徐观洲来接她了。
道过喜,送上了礼品,夫妇两个就一道乘车回去了。
“还是二哥哥心细,我都忘了带礼物呢,还好嫂嫂大度。”
“你这是乐得发狂。”
“哥哥也是,笑得像个招财猫一样,嘴都合不上了。我看嫂嫂好像也变得更漂亮了……”裴云岚打了个哈欠,接着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舒服的平躺着道:“狂够了,我先睡一会儿哈。”
“睡吧。”徐观洲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裴云岚很快就睡着了。
独自回去的陈莲甫心中苦甜掺半。方才,他们几个在一起聊天,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似的。可徐观洲特意来接她,眼神几乎不离开她片刻。她则是毫无顾虑,轻松自在的冲他说话冲他微笑。
亲密无间,如胶似漆,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超出了他的预想。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送走了客人,杜咏龄躺在榻上小歇,裴云霄坐在圆凳上给妻子打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低下头道。
“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杜咏龄想了想,知道他指的是崔扬灵,便道:“不在乎我的人,我也不在乎她。”
“唉,但凡我有个一官半职……”
杜咏龄故意开起了玩笑:“又或者你娶了个公主,便是山野村夫,崔小姐也会来登门道喜的。”
“稻子说过,寿仙公主虽美,可是个不好相与的;荣敬公主虽然好相与,可才貌平平。”
“哟,裴公子还真动过娶公主的念头呢?”
杜咏龄轻笑着,裴云霄见她莹洁的容颜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情意如夏日溪水在他心间潺潺流动,他抬起手抚着她的脸颊款款说道:“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杜咏龄也不再像新婚时那么害羞,真诚地吐露着心声:“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现在这样的日子,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