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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出炉的皇宫寺主持——太上皇拒绝回京。
皇上感情上表示理解,但理智上,他还必须要说服羞愤的天天咬人的老爹:“皇父,微服私访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们出来的已经太久了,再不回去,京中肯定要流言漫天啦。”
太上皇包着脑袋耍赖:“流言就流言,漫天就漫天,横竖现在坐那个位置的又不是寡人,寡人管他那么多呢。”
皇上十分郁闷,那个位置明明是你不想坐了让出来的,怎么现在成了推脱耍赖的理由了?更加郁闷的是,他还没办法跟着耍赖,现在坐那个位置的是他,他虽有儿子可是没一个长大成人的,是以,他想耍横都没条件。
于是,只好施展唐僧大法,不分日夜时时刻刻对着太上皇因为少了头发之后特别明显的耳朵唠唠叨叨,直吵得太上皇脑仁子“嗡嗡”作响。
终有一日,太上皇再也受不了儿子那堪比懒女人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劝导,顶着绯玉从戏班子里给他弄出来的一顶老生假髻,一步三扶头的跑出去透透气。因为柳湘莲盛怒之下削了太上皇满把龙发,而后负气远走,绯玉生怕太上皇面子上下不来会追究,便连夜找了姑苏城中知名的戏班子,买了二三十顶假发回来供太上皇遮丑。只是,戏班子用的假发大都夸张无比,哪里是寻常能戴出来见人的,太上皇挑了又挑、捡了又捡,终于翻出两顶勉强过得去的,又有林妃贡献了最擅梳妆的巧手雪枭,把两顶假发打散重编,总算弄出个差不离的样子来。至此,太上皇方才闭了嘴不再天天叫骂了,他也知道,闹到这个地步实属自己狂放过度所致,想来也着实后怕,若是那日柳湘莲的鸳鸯剑不是朝着头发来又怎样呢?依他武艺,若要刺驾不说十拿九稳也是八九不离十的,每每想到这一节,太上皇总能稍微安分几日。
太上皇甩开戴权等人,自己漫无目的的乱逛,林府中即便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个敢拦的,毕竟连二爷都要低头的人他们还敢做什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无所事事的太上皇慢慢溜达到大小姐院中。
太上皇先前光顾着胡闹,兼之林妃又回来的晚,故而他并不知道哪处是林妃的院子,这么走着也不过随心所欲的溜达罢了。偏偏就走到了林妃书房的窗外,又偏偏听到了屋中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别的都没听清,唯有“不能叫龙老太爷知道”一句,他听得倍儿清楚。
太上皇一下子兴奋了,好啊,小丫头片子有事要瞒他,这可是个大把柄啊,当即一掀帘子,一脚踹开门就冲了进去,大吼一声:“什么事不许叫爷知道?嗷!”一声尖叫,两三个厚重的木头茶盘一起砸了过来,太上皇躲开了前两个,到底被第三板给拍到了地上。
林妃起初是惊慌有人敢在她家里闯她闺房才吓得尖叫,只是一开腔就反应过来家里还供着一个大人物,可是脑筋能转过来,声音却收不住,她的丫鬟们早在多年前被宝玉闯了梨香院之后就被绯玉提溜着教育过,因此林妃一喊,当即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两人闪身挡在姑娘身前,两人随手抄起东西就砸。试图伪装劫匪的太上皇就这么悲剧了。
雪雁看清了跌坐在地上气哼哼的太上皇,“哎呦”一声,甩手丢下原本要掷出去的镶螺钿葵花形黑漆捧盒,急忙冲过去扶太上皇起身。那捧盒落地的不轻分量沉重的砸在太上皇的心上,震的他一凛,若被这东西敲到头上,就该国丧了吧!
林妃也惊的够呛,赶前两步,一手扶住太上皇,一手拿帕子去揉他头上明显的红包,边叫丫鬟们:“快些去取冰块来敷。”雪鸾听见,回身便奔出门去,半晌回来道:“老宅一向没人住,冰块留的便一年少似一年,早就找不到了,小婢让厨房煮了几枚鸡子,剥了壳滚滚吧。”说着,捏住一枚滑溜溜的鸡子便上前给太上皇敷红包,雪枭也机灵的趁机把太上皇头上歪了半边的假发扶正,还顺势梳了两把。
温热的椭圆体滚在额头上还蛮舒服的,太上皇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但仍没往初衷:“小丫头,你跟你的丫鬟们唧咕什么呢?什么东西不能让爷知道?”
林妃皱皱眉头,心知瞒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话:“是京中薛赞善给我送来的消息,我那外祖母要不行了,这几日四处找人想交待后事呢,已经派人到大观园问了我几次,薛赞善来信问我要不要回去呢!”
一听贾母要蹬腿,太上皇明显的精神振奋:“去啊,必须得去啊,爷非亲眼看着她怎么死不可。走走走,马上收拾,别等她闭了眼再回去。”
林妃可不干:“您老要看自个儿去看,我不去。我这会儿回去才叫犯傻呢!没听见说她正四处拉人托孤?我要去了,那就是现成的冤大头,听说她那宝贝凤凰蛋也回来了,说不准这托孤托的就是他了,我可不要捡这么个大包袱回去。”
太上皇歪着脑袋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松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回去不大好吧!那老太太一旦舍出脸皮,可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的,你就不怕她临死还要坑你一回,说你不孝,外祖过逝也不奔丧什么的?”
林妃愤愤撇嘴,她当然知道贾母肯定干得出这事儿来,所以才想说不要让太上皇知道的,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到时候即使京中流言蜚语四起,她也可以装无辜,让位高权重一个顶八百的“义父”出面撑腰。可是却叫他听见了,那就没法打这个主意了。
太上皇见林妃久久不语,只是低着头摆弄镯子,心下有些不喜,他固然厌恶贾母巴不得她一出生就死了,可是作为一个在“孝”中成长起来的第一领导人,特别是现在还要靠着儿子够“孝”才能继续耀武扬威,他更加痛恨不孝的人。比如林妃,作为嫡嫡亲的外孙女儿,如果贾母要死了她却推脱装傻,太上皇保证能在埋贾母的时候把她也顺手摁进去。反倒是对于林家七子他没什么要求,认为他们去是情分,不去是应分。
这道理林妃自然不会想不到,只是她原也不是正主儿,血缘亲情什么的,对她的约束力太小。不过她既顶替了林妹妹享受属于她的美女人生,自然也不能恩将仇报的毁了她的好名声,于是,林妃慢慢道:“我正在烦恼这个,别说外祖母行将西去,便是重病不起,我也理应回去奉汤侍药的。只是我也只愿意奉汤侍药,别的却一概不想兜揽,这也是为哥哥们好,为我林家百年着想,若是身后拖上那么一串混吃等死包袱,我哥哥他们可就苦了,成日就只剩围着他们转悠了,再别想有时间勤劳王事。”
这话顿时引起了太上皇的重视,他之所以愿意容忍林家小子三不五时的犯上,愿意鼓动儿子去纠缠林老大,为的就是他们有才华、有能力,可以为朝廷尽忠,如果给贾母送葬会影响他们帮辅政务,那太上皇还是不愿意因小失大的。
当下便软了口气,拍拍林妃的手示意她坐下:“你说的在理,这事儿是得好好计较计较。”
林妃小心翼翼试探道:“外祖母所求无非是贾家不倒,蒸蒸日上罢了。按说,这事理应靠子孙们勤奋努力,兢兢业业,或读书科举,或入伍卫国,着实不应该把希望和要求都加诸在亲戚身上。”
太上皇深以为然:“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可笑连你一个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她却白活了六七十年。”
林妃见太上皇认同她的理念,越发觉得说服他去顶班多了几分把握:“所以妃儿想着,不如劳烦老太爷略赏个脸面,看看外祖家中可有一二得用之人,提拔一下,如此,她家自有出息子孙,自然就不用再攀牵我家了。”她一边小心翼翼的说,一边密切注意太上皇的面目表情,只待稍有不喜立刻闭嘴,生怕被扣上个女子干政的罪名。
却不想太上皇并未觉得她提议抬高贾家有什么不对,要知道,早在二十年多前太上皇就念念不忘要提拔代善的儿子,只是贾赦恶名在外,贾政碌碌无为,叫他想偏心都没处可偏去。后来好不容易贾政生了个不错的儿子,擦边儿考上了同进士,他正兴致勃勃打算给规划一个远大前景,却连题目都没写完就没目标了,只把太上皇憋屈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嚎两嗓子。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牺牲了儿子的闺房情趣,硬压着叫他封了完全不符合他审美的贾家女做贵妃,想着如此一来,贾家好歹能沾上半个皇亲国戚的光儿,若是贾氏有福,能生个一男半女出来,他就更加可以对代善邀功了。只是打死他也想不到,贾家出来的女人蠢到连嘛事不用管,只要会花钱享受的小妾都做不好,一家子齐心协力,不到一年就把贾氏给折腾到泥汤子里去泡着了。
太上皇是彻底对代善的后人失望透顶了。不是没见过蠢的,只是没见过这么蠢的;也不是没见过无能的,只是没见过这么无能的;更加不是没见过得瑟的,只是没见过又蠢又无能却还要得瑟的,太上皇表示他深深的无力了。面对这么一群不知从何下手的笨蛋加三级,实在让他连想帮衬都不行了。对不起当日给代善的承诺就对不起了吧,谁家代善求诺言的时候没说明他的子孙后代是这个德行呢,要早知道,他就不答应了。
只是被林妃一讲,他深埋的惦念又给挖了出来,想着林妃曾在贾家住了一年多的时间,是不是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被埋没人才?于是,太上皇十分谨慎的问道:“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林妃更加谨慎的回答:“此乃朝政大事,小女不敢胡言乱语。”
太上皇大手一挥:“没事,就当咱们父女俩的闲话,说吧,不管说了什么都恕你无罪便是。”幸好林妃早早把丫鬟们都遣了出去,要不太上皇这么霸气侧漏的回答非把身份泄露殆尽不可。
太上皇的担保还是挺有信誉度的,林妃放了心,掰着手指数了几个人出来:“我觉得琏表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贾府里的外事一向是他在管,虽说不出彩,可也没什么大错。”不过这是在王熙凤没敢放贷的条件之上的,一旦王熙凤又威风起来,林妃可不认为贾琏有本事压住老婆。
太上皇点点头,记下了贾琏的名字,心里琢磨着,有哪个部门适合无功无过的人去养老。林妃又道:“东府里有两个表侄儿,分别叫做贾蓉贾蔷的,有时候会帮忙西府跑个腿儿,半点儿小差,听说还算有几分才干。尤其是贾蓉,必要的时候还听有决断,父皇应该听说过他赶走无德老爹的事情吧!”反正左右没人,就干脆顺着太上皇侧漏的霸气换了称呼,多拍拍马屁总不会有错的。
太上皇不以为意:“东府?贾代化那屋的?寡人不管他们。”他对贾代化连印象都模糊了,他的后代就算能干代善扯上关系,也是三服之外了,太上皇认为自己无需去管。
林妃倒是对贾蓉贾蔷没造化略略遗憾,眨眨眼睛道:“那就没有了。”
太上皇却听出了兴趣,主动问道:“你认为贾赦怎么样?”
林妃一摊手:“我是外甥女儿,他是大舅舅,除了请安,连面都少见,能知道什么?”
太上皇追问:“总该听过别人的评价吧!”
林妃想了想,很中肯的道:“贪财。好色。”
太上皇大为失望:“什么玩意儿嘛!”
林妃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贾赦的形象,省得将来自家二哥娶二表姐的时候被太上皇鄙视,于是补救道:“贪财,但不敛财;好色,但不劫色。总比不顾律法死命搜刮的人好吧,也比三不五时出去强抢民女的人好吧。”林妃举的例子都很具有代表性,一个是太上皇大儿子,一个是太上皇二儿子,俩例子出去能堵死太上皇。
太上皇一想起俩破儿子果然觉得心口很疼,遂匆匆结束访谈:“行了,那就贾赦和贾琏得了。贾赦贪财好色,就去个没财没色的地方,他好像顶着个什么将军吧,就去台场历练历练吧!过个两三年,要是有点儿成绩,就回京封赏,要没成绩就继续呆着,反正呆在军中也不怕他惹事。那个贾琏,既然擅长跑腿,那就去跑吧。六部里缺的就是跑腿的,随便按哪儿都容易,还有那两个东边的,叫什么什么来着,就跟着他打个下手好了,横竖跑腿的人不嫌多。”
林妃听了很高兴,贾家中有人能入官场,贾母自然就不会一直惦记盘剥他们了,于是把太上皇大大奉承了一番,美得他忘光了自己的灯泡头,乐颠颠的表示要回京围观贾母蹬腿过程。皇上一听,太上皇终于肯回京了,大喜,狠狠奖励了一番不知怎么劝动固执的太上皇的林妃,弄得林妃莫名其妙打包了一堆据说回京后可以直接去内务府领赏的白条,晕乎乎跟着一路飞驰回宫。在他们上路的第三天,收到了京中的第二条消息,贾母生命的终极动力——贾宝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