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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这里逐渐趋于平静,林家却又闹腾起来了。
原因是那对神棍僧道,找不见神瑛侍者的宝玉,便跑来闹绛珠仙子,非说必得她出面才能召回通灵宝玉来。林家下仆轰了一次又一次,可是这俩神棍很有几分手段在身,每一次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进门里去,虽然次次都被宫廷侍卫及时撵走,可是也有几回,危危险险的差点儿被他们闯到林妃闺房前边。
大管家二管家均吓得魂不附体,顾不得受罚,紧急请回朝上的大爷、二爷、三爷和国子监里的四爷、五爷,彤玉也匆匆打发走贾环,雷厉风行的送走懵懵懂懂的贾琮,还想顺便叫他领走同样懵懵懂懂的霓玉。可是霓玉坚决不走,一定要留下来和哥哥们一起坚守阵地,以打倒神棍为最高奋斗目标。
在七人同时在场还被一僧一道闹得灰头土脸之后,殷玉终于怒了,十二道金边奏折接连发进宫去,皇上相当同仇敌忾的出借一千两百名御林军,外加打酱油壮声势的三百龙禁尉,凑了个整数给林府送去。林妃也派了鬼嬷嬷出面,把大观园内外镇守的郡主侍卫全体调了过来,把她的绣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连内室都布置了四十多会武的中年白面太监,一个个目光冷酷嘴角进抿,看着就跟杀过百八十人似的,弄的挺大五间正房里连摆个饭桌的地方都没了,那几天林妃的午饭全是拿小炕桌摆在东暖阁的炕沿上对付的——那炕的大部分面积都被俩擅使流星锤的太监盘腿占领了。
事实证明,这种滴水不漏的防御措施还是管用的,当看到一僧一道俩神棍被捆成粽子样、一脸憋屈的趴在地上仰望她的时候,林妃心中的成就感瞬间上涨十二个百分点。
鬼嬷嬷脾气暴躁,第一个冲上去狠狠踢在癞头和尚的肚皮上,一边踹一边骂:“死贼秃,臭不要脸的秃驴,上一回你们闯大观园,郡主娘娘已经格外开恩饶恕你们一回了,想不到你们两个贼子不思悔改,竟然还闯上瘾了。闯完郡主府闯侯爵府,你还真以为自己身后有十八天外的菩萨罗汉护着呢是吧?死疤瘌头,踩死你,踩死你……”
林妃大汗,急忙朝雪雁喊道:“傻愣着干什么?给嬷嬷赐坐,快给她倒茶。”顺便一回头看见同样跃跃欲试的荣嬷嬷,又推雪鸾道:“你也是木头劈的不成?请荣嬷嬷她老人家坐着审啊!”雪雁雪鸾带着春缇春绮和四根小草一起涌上去,死活拉了俩嬷嬷入座:“嬷嬷慢动气,当心闪了腰,这等粗厚,就让奴婢们代劳吧!”
绯玉本来一开始很生气,很想暴躁的狂踩一顿胆敢不把他妹妹闺誉当回事的神棍,可是在他怒气蓬勃的时候,却被鬼嬷嬷狠狠插了一脚进去,这团气登时被堵得四处漏风,等鬼嬷嬷被劝回凳子上坐好的时候,他的怒火已经所剩无几了。
小咳两声,绯玉相当平静的开口了:“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癞头和尚一愣,自打他们下界行骗一来,破口大骂的见得不少,连踢带打的也是常事,恭维和奉承偶尔可闻,但是一上来就问想怎么死的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当下,神棍的脑袋仿若挨了一棍一样,卡机了。
在反应的灵活度方面,跛足道士一直就比癞头和尚好。只见他不慌不忙,抬头直视林妃,双目爆射金光,沉声道:“别人倒还罢了,只是女施主不该没有自知之明,还不屏退众人,是等着贫道把你的来历源源本本讲述出来吗?”
林妃一惊,心道:这俩混账真有点儿本事,竟然能看出她是穿的,这下坏了!别看古人一口一个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其实最是迷信,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把她当成什么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这还是好的,万一林家人认为是她挤走了正牌子林黛玉,还不得找千八百道士泼她满身黑狗血,然后抓出灵魂扔到油锅里炸?林妃越想越心慌,已经完全乱了阵脚,更想不到眼前的林家人都是她过来以后聚集的,只跟她相处过,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会替林黛玉找场子的。
跛足道士见林妃脸色煞白,自以为踩到了痛脚,遂得意洋洋的乐极生了悲:“按说,你早就给虽贫道两人出家为尼的,可惜你父母不舍,终究是个祸害,如今父母亲情已绝,这尘缘也该断了。”说着,猛然提高嗓门,篡用的佛门的狮子吼,大喝一声,振聋发聩:“痴儿,还不速速拜见师傅!”
林妃额头的冷汗瞬间下移至眼角,使劲儿憋一大口气,催红了眼角,林妃含泪(汗?!)转向殷玉,柔柔弱弱的哭诉道:“妃儿不是有意相瞒哥哥们,实在是因为当初父亲大人曾说:便是有一日倾家荡产、食不果腹也绝不会送自己的骨肉入空门,所以说……”
绛玉飞快的摇着手:“你慢点儿,慢点儿,我没太搞懂。什么出家,又关父亲大人什么事儿?妃儿你从头讲。”六兄弟齐刷刷的遗弃点头,看上去特别合拍。
林妃收收硬逼出来的眼泪,做出特别愤恨的咬牙切齿状,指着明显状况外的癞头和尚道:“那一年我才三岁,大正月里的好日子,来了这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父母亲大人自是不从,他便威胁父亲大人说:‘既舍不得她,那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这和尚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见没人理他,便愤然而去了。临走前还对着父亲大人嚷嚷了好半天迂腐无知之类的无礼言语,就为这个,那一个年都没有过好。”左后,还不忘大声啜泣一下来加强感染力。
此话一出,果然群情激奋。不过最怒的仍然是鬼嬷嬷,老人家身手矫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就是说,她身旁站了三个年轻灵活的小姑娘,也全没拉住她。就这个愣神儿的功夫,鬼嬷嬷已经熟门熟路的冲到癞头和尚身边,老练的提脚狠踩,一边踩,一边激烈叫骂道:“老神棍,搅屎棍儿,果然神神叨叨的都没有好东西。你个作死的劈柴,连朝廷命官也敢威胁,连郡主娘娘也想拐带……”
荣嬷嬷跟在后面纠正道:“那时候还不是郡主娘娘呢!”
鬼嬷嬷从善如流:“连未来的郡主娘娘也想拐带……”
癞头和尚扭来扭曲满地打滚,大叫道:“谁知道她后来会当郡主。”说完发现这个不是重点,急忙改口:“她本来就不应该是郡主。”
鬼嬷嬷一听,怒气更盛,一个蹦高,两脚一起落在癞头和尚的大胖肚皮上,随着宣软的啤酒肚上下起伏:“老圣上金口玉言认的义女,封的郡主,也有你置喙的份儿?违抗皇命,不遵圣旨,该杀,该杀!”周遭一群白面无须中年太监秉承着该讨好的人要随时随地讨好的原则,齐声助威,叫的震天价响:“杀!杀!”
癞头和尚被踩的一股一股往出呕酸水,满脸痛苦之色溢于言表,没法说话。跛足道士见状,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连忙和盘托出:“我们也不是故意要跟绛珠仙子,我是说郡主娘娘为难的。实在是警幻仙子逼着我们来的,她前日在宫中查看薄命司册,发现应该十二金钗正册之七应该于上月回归,可是至今不见芳踪,因此打发我们前来视察。”他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胡言乱语把满屋子的人都搅糊涂了,就连林妃都是掰着手指头想了好半天才明白所谓的“十二金钗正册之七”指的是贾迎春。
她这里才算清楚,跛足道士就迫不及待的接着倒豆子:“反倒是还没到回归日期的三号提前回去了,而且形状狼狈,不忍淬睹。”有了先头的例子,这一回林妃很快换算出了“三号”等于贾元春的公式。
她一边算,一边一心二用的听跛足道士大吐苦水:“还有呢,和尚给了金锁的‘山中高士’也没有嫁给神瑛侍者,没嫁也就罢了,还许到另一根红线上去了,越发连月老也来告状,说他答应好系在胡守备闺女手上的红线给劫了胡,那胡守备的闺女,可是没投胎之前就讲好了条件的,这下可好,人家不干了。”厅中众人神态各异,不过倒是挺统一的都拿看疯子的亲切目光盯着地上两坨,就连鬼嬷嬷都不蹦了,叉着腰站在癞头和尚小山状的肚皮上,一脚还蹬着他的脑门,手上抓着绢子,豪迈的扇风。
那跛足道士也不知道多久没找到墙角抱怨了,一开了口就喋喋不休的停不下来:“还有六号,也没到时辰回去呢,偏也提早了,倒是仍然因为被贼人强占而羞愤自尽,可是回去后却大哭大闹,说她压根儿没见到神瑛侍者,一段薄缘连开始都被剥夺了。她还说,就是你自私善妒,怕神瑛侍者看到她会忽略你……”
“来人!把这个老骗子的嘴堵严实。”林妃忍无可忍高声叫道,其实她是挺愿意听警幻这一干肆意妄为完全不具备领导者素质的神棍的笑话的,可是很遗憾,她发现厅中智商偏高的几个人似乎都隐隐有了了然的征兆了,为了不被人当鬼烧掉,她只能忍痛放弃这种欢乐。
幸而切断的还算及时,再多两句,绯玉就能听懂了,不过现在他只能捧着被浆糊搅和的沉重两倍的脑袋听林妃名为询问实则自作主张的发落:“鉴于这两人打着修行的名义净干些不三不四的破事儿,尤其是还有上次擅闯大观园后逃逸的大罪没有发落,故而我认为,应该将他们交由刑部审理处罚。可是大家也都看过他两个的手段,如果这时候去请刑部尚书,可能在尚书大人到达前就给他们逃之夭夭了。因此,说不得本郡主就要越俎代庖先施行部分行刑了。”
鬼嬷嬷第一个赞成:“这没什么越俎代庖的,两个混蛋冒犯的是郡主,可不就该郡主任意惩处嘛!”
绯玉赞成,彤玉也表示同意,还特别指出道:“不但冒犯的身为宗室的姐姐,而且他们还威胁并恐吓了身为钦差的父亲大人,呃,父亲大人那会儿是钦差吧?”他不太确定,林妃点点头,示意他没错,彤玉调整语气,继续声色俱厉喝道:“要知道,父亲大人身为巡盐御史,那就是皇上亲派的钦差,掌管两淮盐运,至关重要,可是却为贼僧强道所恐吓,指示精神紧张,身心孱弱,因此,这两人的所作所为,往大了说,算作危害朝廷盐运大事也不为过。”
绯玉强烈附议:“认识你这么久,就这段话最有分量。”说罢,鼓掌三声。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同时傻了,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被警幻仙子威逼着打临时工却闹成了残害朝廷命官的间接凶手,要知道,虽然他们身具法力,可是能在凡间施展的却不足两成,如果真背上这个罪名,别的不说,光是全国通缉都受不了。
好不容易喘过起来的癞头和尚努力运用舌头,想把嘴里的馊抹布顶出去,但是被眼目明亮的鬼嬷嬷及时察觉,没吐出来不说,还被深深的一脚踩进他嘴里半只绣花鞋,癞头和尚是恶心欲呕,偏偏没有通道。
林妃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投反对票,于是美滋滋的下令道:“别的先不理论,只把上一次没打完宝玉的板子着落在他们身上再说。”
侍卫们就守在门口,连传话都不用,俩太监一人一只手,勾起两条破烂领子把人拖出去,顺着台阶往下一踹,神棍二人组就身不由己的“骨碌咕噜”下去了。空地上俩侍卫熟练的抬脚一踩,固定住滚动物体,也不抬凳,扬板就打。此乃经验之谈,每次把全套打板起手式预备周全了,不是打一半没人搅和了就是干脆一下没动就有人鬼哭狼嚎“棒下留人”,那郁闷不是一点两点。
外边“噼里啪啦”的响着二重奏,屋中讨论会也同步继续,林妃搓搓小手,满怀期待的四处询问:“谁还有什么好建议?”
好建议纷沓至来,五花八门。然而荣嬷嬷笑容可掬的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拍手称快的选项:“回郡主娘娘,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上一回的教学模具体质不佳,奴婢们只实验了一半多的学员就无法继续了。因此奴婢请求郡主娘娘大发善心,将这两坨体表面积较大的试验品赏给奴婢。”
林妃不由的回忆起了王夫人千疮百孔的临终形态,浑身一凛,但不打算反对。鬼嬷嬷却支支吾吾的质疑道:“嬷嬷,恕奴婢多嘴提醒一句,那些小女官可是不能见宫外的闲人的。”她说的极度婉转,不过大家也都能心领神会,秀女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连父兄也不能擅见,何况外男?而且还是两个臭名昭著的神棍。荣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大家把疑问的眼神投向荣嬷嬷,期待她予以解惑。荣嬷嬷悠悠然笑道:“谁说他们是宫外的闲人?分明是净身房出来的两个不懂事的奴才,一个小癞子,一个小跛子,老眉搽眼还不懂事,冲撞贵人,罪当处死。郡主娘娘好心,把他们赏给奴婢料理,以便让他们多活几天,这岂非天大的恩典?”
望着荣嬷嬷慈眉善目的笑容,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狠狠打了一个合起来震耳欲聋的大喷嚏:“阿嚏嚏嚏嚏嚏嚏……”好冷!发自内心的冷!由内而外的冷!销魂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