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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怎的如此不小心?”
林如海来不及收, 一把被林黛玉握住了手掌, 看见女儿眉头蹙的老高,心中警铃大响。
“没事, 不小心碰了一下而且, 小伤……”有些无力的辩解。
“不知爹爹碰在了什么地方,能刚刚好伤到手心, 旁的连剐蹭一下也没有的?”黛玉嘟起了嘴。林如海支吾半天,料也瞒不过黛玉,只好呵呵一笑, 软了声音:“乖女儿,别揪着爹爹不放了。”
黛玉叹口气:“爹爹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生再大的气也不要伤害自己,这不是让女儿心疼么?”
说着命跟随的丫头去取伤药绷带等物,紫鹃早端了一盆温水来,黛玉取干净手帕子仔细帮林如海清洗干净血迹。
林如海在女儿的监督下摊着手掌在炉子旁烤干水汽,可巧取伤药的丫鬟也回来了。
伤的是左手, 他的指甲并不十分长, 兼之文人也没那么大的力气, 伤口糊着血迹的时候看着恐怖, 其实并不十分严重。黛玉仔仔细细抹了伤药,用绷带在林如海手上缠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她当初给周航小猫包扎留下的习惯,彼时小猫整天恹恹的, 似乎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来,为逗其开心,林黛玉想了不少办法。后来发现小猫似乎对她包扎后的绳结感兴趣,总是用小爪子去拨,便用了几分心,总打些好看的结,其中蝴蝶结最多。
“爹爹,你这只手今儿先不要用。受了伤不包自然是不好的,有那些子脏东西便顺着伤口进到身体里,容易引起红肿发炎;若包的太严也不好,一则活动不便,二则伤口也不容易愈合。你伤得倒不算重,且先包裹着,若是活动不便您也先忍着,到睡觉的时候再解开,晾上一夜,敢就好的差不多了。”
灵泉水有快速愈合伤口之奇效,方才洗伤口的水中,林黛玉放了几滴灵泉水进去,因量少,此刻并不明显,待第二天肯定有惊喜。
林如海不置可否,只是盯着绷带瞧,好久之后,他道:“你处理伤口的技术倒不错。”
黛玉道:“胖胖刚会走就被人抱走弄了满身伤回来,女儿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林如海却从中听出几分悲伤和无奈来。贾府那帮人连黛玉的爱宠都敢随意虐待,可见平日就没把黛玉放在眼里,便也不难想象黛玉在那府里生活的是如何举步维艰。
可怜他聪明活泼的一个女孩送去,回来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
想到这便不由想起黛玉所中之毒,也不知几时得解。他一委托李旭在京城帮忙查探,弄清贾府中到底是谁如此狠心,竟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下这种狠手,也不怕遭报应。算算时日,靖王爷此刻该也到了京城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父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走的时候,雪雁挑起猩红毡帘,黛玉已经准备出去,脚已经迈出一只了,突然定住,片刻,又收了回来。不止雪雁,连林如海也疑惑,看向黛玉。
“姑娘?”雪雁轻轻喊了一声。
黛玉抿抿唇,对雪雁等人道:“你们先到厢房坐一会子,我还有些话对老爷说。”
林如海没想到黛玉第一句话就是:“爹爹你不要瞒我。”
“什么?”他下意识的放大瞳孔,头微微一侧。
“我什么都知道。”黛玉道,“我知道爹爹中毒的事,也知道爹爹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你都知道?”问罢,林如海自己倒笑了,女儿都这么直白了,自己还真是多此一问。“你怎么知道的?”这才是林如海关心的问题,难道,府里的下人?
“跟下人们无关。”林黛玉似乎猜到他想什么,忙道。与贾府想比,自己家的下人已经算是十分规矩了,稍有些不稳重或是不可靠的都打发出去,余下的,多是忠纯之辈。黛玉可不希望父亲多想,万一连累哪个下人背黑锅,倒是她的不是了。
“那是……”林如海道。此事知道的不多,除了神医、李旭和桑先生,也只李峰夫妇并两三个可靠的老管事知道。这些人自然是不会泄露的,黛玉到底从何而至?
“爹爹。”盯着林如海的眼睛,黛玉十分十分仔细郑重的道,“爹爹先不要问我是从何而至,爹爹只要知道并非下人们乱嚼舌根子走漏的风声便罢。”
林如海眯了眯眼,眉头蹙了蹙。
黛玉又道:“爹爹先不要问女儿怎么知道的。等时机成熟,女儿自然会告诉您的。”说着她看了怀中的小猫一眼,后者歪了歪头,眨了眨圆溜溜的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萌的不要不要的。
小猫的特殊之处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爹爹太久,这点她心里明白。周航也不可能一辈子就当一只猫,那样太委屈他了。可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要有个出身,不然便是出人头地了也会被人嘲笑
黛玉有心让父亲帮周航弄个出身,她跟周航说过,周航也听乐见其成的。既然如此,周航的身份迟早要让父亲知道,到了那一天也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爹爹,您就答应女儿罢。”难得的,她拽着林如海的袖子晃了晃。
众所周知爱女如痴的某人哪里禁得住这柔情撒娇模式,当即便是女儿说的话就是圣旨,一定得毫不保留的执行。
“玉儿,你可知道,你……”他想说你可知道你也中毒的事?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万一,万一女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之事,他这么说出来,不是徒增女儿的烦恼么。
黛玉已经猜出他要问什么,她上前一步,握住父亲的手,缓缓道:“爹爹可是要说我也中毒之事?”林如海点点头,黛玉抿抿唇道:“是二舅母的手笔,我离京前就知道了。”她没告诉林如海是周航查出来的,而是随口编了个理论上行得通的诳语,“有一天我一个人逛的花园子的时候躲在花丛里睡着了。有二舅母屋里的两个丫头拌嘴,吵得还很激烈。那时花开的茂盛,我又正巧倚在一块一人高的山子石上,她们不知道,偶然间说漏嘴被我听了去。”
林如海一拳捶在案上:“竟然是她!”王氏!王氏!你可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回去的路上,黛玉抱着小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猫的背。待洗漱过后,卸下钗环,房间里只余她与周航二人,便起身栓好门窗,跟小猫对视一眼,来到空间。
不同刚开始的漫天荒芜,此刻的空间近看是两个颜色,远看是一个颜色。
为什么这样说呢?
盖因原来荒芜的枯草都已发出嫩绿的细长小芽,远远望去,一片绿油油。若离近了看,则是黄黄的草枝摇摇曳曳,只顶上飘着一层绿,好似碧波荡漾的湖面漂浮的那一抹绿萍,倒是小巧可爱的。
照这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是十足的绿意盎然了。
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俊秀男子,黛玉饶是见惯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胖胖!”/“林妹妹!”
二人同时开口。
黛玉一抬眼,便撞进一双幽邃澄净如深泉的眸子中。她忙低了头,嘴唇绷的紧紧的,绞着手里的一条帕子玩。一圈一圈的缠在手指上再一圈一圈松开,然后再缠,似乎很有意思似的。
周航也不吭声,黛玉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知道他在看她。
许久,一声磁厚清透的男声打破这沉静。
“林妹妹,我可比你大好几岁呢,不是说好了么,我恢复人身的时候你要叫哥哥?”
提起这事,黛玉气得涨红了脸。他还说呢,还不是他仗着她心软占她便宜!那晚,打捞小瓷瓶他泡在冰冷的池水中一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就连打喷嚏。他就装病扮软弱,愣是缠着她喊了哥哥,从此就……
哼!
就不喊他哥哥!
黛玉打定主意,也不叫称呼,只问:“你现在能维持多久的人身?”
“三四个时辰。”
“等能维持超过六个时辰的时候就告诉家父你的身份吧。家父一生光明磊落,不是那等无耻的小人,定然不会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你不是也说想建功立业谋个出路么,早些总比晚的好。”黛玉道。
周航的意思,是只告诉林如海他能在人身猫身之间随意变幻,并能统率众猫兼打探消息的事,空间的事先不要泄露,毕竟此事太过逆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倒不是他不相信林如海,只是他习惯了什么事都依靠自己最后的底牌永远都只握在自己手里。黛玉是一个例外,除她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破坏原则,起码现在还没有人有这个分量。
黛玉自然是尊重他,他想什么时候说什么便什么时候说,哪怕一辈子都不说呢?
黛玉走后,林如海便即刻叫来自己心腹的几个下属,吩咐如此如此之事。没两日,便顺藤摸瓜查出了扬州城许多权贵之家,其中为首的便是知府高家。叫金环的那丫头便是知府夫人安插的,她本非贱籍,生在庄户人家,虽不十分富裕,却也过得去。后来不知怎的他父亲便染上赌瘾,把个家底输光,被知府夫人拿住。
金环为救父才不得不受知府夫人摆布。
至于那个小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