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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林峰老脸一红,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他们种下的树因为长期缺水,已经死去了大半,虽然挡住了一部分的风沙,但对于荒芜的河州来说根本就是没有多少作用。现在正值夏季,风沙还相对来说小一点,等到了秋天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难熬。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集体对房遗爱说了谎,为了能够让家乡好起来,他们前前后后请了不知多少能人义士,但在听了河州的现状之后无一人愿意来。莫说这些人了,就连朝廷的官员都已经放弃了这块地方,只是把这里当成了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偶尔来一些巡逻的士兵罢了。
房遗爱一看到这场面自然是知道他们骗了自己,但是心里也并没有怎么记恨,只是微微有些不舒服而已,在他想来自己都愿意跟着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来这里,他们就应该告诉自己实情。好在自己先前做了很多的准备,这一路下来也用草帽换了不少的旱地麦种,不然只有那些在粮铺里买下来的麦种,纵然能种出来也只有旱死的份了。
其实当房遗爱第一眼看到这地界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种小麦,而是玉米。玉米非常耐旱,而且也是高产,就算在这样的地界里也能养活人。只不过这些都是空想,这年头哪来的玉米,做做梦就行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看看地界,想想该怎么活下去吧。毕竟这一路回来买下的粮食最多也只能够这四十多人活三个月,三个月后就要面临断粮的危险了。
所以他并没有多少时间,不论如何都要在这三个月内,寻找到可以活下去的法子。尤其是粮食,一定要种下去,只要能保证麦苗平安挨到冬季,就多少有一些收成。
心里打定了主意,房遗爱长长地出了口气,说道:“林叔你先安排大家在城里住下,我和石头去到处转转,看看那一块地更适合种粮食。”
林峰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先行进了城,而房遗爱则是和石头一起调头往惠山方向走去。在小石头的带领下,房遗爱爬上了惠山半山腰,大半个河州尽收眼底,除了荒芜外就只剩下荒芜了。原本的河流也已经全部干枯,只有这惠山里可以见到从山上渗出来的水可见外,这方圆数十里内再无其他可以饮用之水。
房遗爱心情很沉重,忍不住有些苦笑,这连水都没用,又如何能种活庄稼。他突然觉得这老天爷就好像跟河州开了一个大玩笑,把最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给了这么一群人居住。
看着房遗爱沉默不语,小石头心里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方大哥,怎么样?能不能种粮食?”
房遗爱没有回答他的话,摇头说道:“走吧,先回去吧。对了,这城内是不是有井?”
小石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城内有一百口井,但是从去年开始就都没有了水,我们都是在山里挑水的。”
听了这话,房遗爱更是愁了几分,但也并没有多少意外,刚刚上山的时候他在看见山里渗出的流水都小的可怜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问他只不过是确定一下罢了。第一次他遇到这样艰苦的环境,种地没有水源,更没有好的麦种,如何能养活这么多的人啊!
更何况现在才不过四十多人,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再回来,到时候人口一翻倍,压力就更大了。最关键的是,这河州已经大旱了三年,这一旦种上了庄稼蝗灾必起,若是没有完全之策,只怕又要白忙活一场了。
一想到这些,房遗爱就头疼的厉害,真的是一切从零开始啊。好在这会距离春种还早,还有考虑的机会,若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立即想出怎么才能在这里种出庄稼的办法。
回到了城里,房遗爱去到了那口最大的井边看了看,趴在井口竟然连一丝的凉气都感受不到,这就彻底绝了他打井的念头。
极度郁闷和绝望下,房遗爱靠着井边坐下,双眼有些发呆。小石头看他这幅表情,心里也是一阵失落,忍不住道:“方大哥,你……没事吧?”
房遗爱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要是这井里还有水,你们怎么会轻易背井离乡。走吧,先回去吧!”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和小石头一起回到了住处,因为城内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们这四十多人。为了取水方便一些,林峰将大家都安排在衙门周边,而房遗爱和高阳公主则是住进了房子最好的衙门里。
这衙门后面就是河道,地方也是非常的大,破旧的凉亭,干枯的竹林,以及那一方方大的石板小路,依稀可见往日的繁华。推门而入,偌大的房间里一桌一椅,床铺上也被换上了满是补丁的被子,是林峰他们送来的,这房间也被最先打扫过,异常的干净。
伸手摸了摸床铺,房遗爱翻身在上面躺下,闭眼足足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到晚上时石头送来了一碗稀粥,看着冻得发抖的石头,房遗爱忍不住一愣,问道:“这里晚上都这么冷吗?”
小石头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白天有多热,晚上就有多冷。这么多年,大家也都习惯了。”
有道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房遗爱一听这话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胡乱地穿上草鞋就往门外跑。石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跟着追了出去,喊道:“方大哥,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去啊。”
“去看看有没有水!”房遗爱随口答道,一路飞奔到凉亭的石板路前蹲下,伸手在上面一抹,一层厚厚地露水便粘在了手上。
小石头一见,忍不住说道:“方大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露水一到晚上就有,不过早晨太阳一出来就会干了,没用的。”
房遗爱闻言却是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傻小子,只要他有露水,这庄稼我就能种活!你先回去,我到城外去转转。”
小石头一惊,连忙说道:“不行不行,这山里有豺狼虎豹,晚上出去太危险了。”
房遗爱翻了翻白眼,撇嘴说道:“不是我说,就你们这破地方草都不长,豺狼虎豹留下吃土啊,只怕早都逃难去了。”
小石头被他这话说的小脸一阵通红,尽管他说的都是事实,但还是被气的不轻。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一点情面也不给人留!
就在他气愤地时候,房遗爱早已经不见人影了,小石头顿时心里一惊,这人怎么跑这么快,眼睛一眨就跑没影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糟糕了!
心急之下,他便急忙往外跑准备去寻人找他,刚刚跑了几步迎面就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高阳公主。高阳公主见他一脸慌张,眉头一皱,出声问道:“石头,出什么事情了,这么慌张?”
“方大哥一个人出城了,可是这山里还有豺狼,我怕他有危险去寻爹爹找他。”小石头急急的说道。
高阳公主一听,心里忍不住一阵埋怨,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自由散漫,大晚上的跑出去干什么!心里尽管抱怨,她还是转身回到了屋里,伸手拿了一把锄头就飞奔了出去。
“石头,你去寻你爹,我先去找人。”
“公主姐姐你快回来,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石头急声喊道,可高阳公主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他狠狠地跺了跺脚,心里一阵后悔……我跟她说这话做什么,这两人都一个脾气,这下子好了一个没找到,又搭进去了另一个。
不说石头的抱怨,却说房遗爱一路跑出了城外,根据白天在山上看到的记忆,朝着河边摸去。一到河边顺着干枯的草丛走了过去,房遗爱就明显感受到裤腿的潮湿,再到河边时河床上裸露的石块上也都渗出了厚厚地一层露水。
看到这里,房遗爱心里狂喜,再也忍不住地仰头大笑:“哈哈,有救了,有救了!”
“房俊?!”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可吓了房遗爱一跳,只见不远处站了一道黑影,他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结结巴巴道:“你……你可别过来啊,我不怕鬼,再过来我就用石头丢你了。”
声音一出,黑影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飞快的朝着他移动了过来。房遗爱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一双腿都软了,双手紧紧捂住眼睛趴在地上,口中大叫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别缠着我啊,只要你走,明天我给你烧纸钱。”
黑影一听这话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一拍他的肩膀,说道:“鬼叫什么,烧什么纸钱,是我!”
房遗爱一听这话,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挪开捂在眼睛上的手指,借着月色这才看清了来人,心里一松气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干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阳公主。此刻听到他这抱怨的话,却忍不住噗嗤一笑,没好气道:“要不是你私自跑出来,我会晚上出来吗,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一个人,大家伙都跑出来寻你了,就知道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