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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美集团的人都知道,新上任的执行总裁靳司渊面冷心也冷,处事作风果断狠厉,所有人都怕他,时光除外。
从答应把时光带到兰城的那一刻起,靳司渊就做好了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准备。
把她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于是便有了她每天和他一起上下班的这一幕。
这天,两人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后面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司渊哥哥。”
时光转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靳司渊亦是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淡漠,抿唇不语。
“司渊哥哥,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是时珊珊呀,时敬文是我叔叔。”
时珊珊,时敬文,姐姐,爸爸……
轰的一声,靳司渊还没做出任何反应,时光已经感觉整个脑子像要炸开了一样。
来不及多想,她猛地捂着脑袋,像个失控的火车一样奔进博美大楼,脸色白得像面粉一样。
靳司渊眸色微沉,无心和时珊珊周.旋,随意聊了几句便打发了她,步履匆匆地上楼。
上到顶楼,靳司渊环顾一圈也没看到时光的身影,脸色更黑了,“她呢?”
秘书之一缩了缩脖子,手往楼梯口的方向指了指,仗着胆子道了一句,“时小姐她好像不开心。”
靳司渊沉着脸来到楼梯间,就见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坐在楼梯上,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丝毫不像平日里那般天真烂漫。
靳司渊半蹲在她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和她对视,“不开心?”
时光点头又摇头,不知所措地拉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口,眉头皱成一团。
这里很不舒服,难受。
靳司渊顿了顿,故作不知地抽回手,“怎么回事?说出来,嗯?”
时光眸子微闪,把手背在身后,脑袋微垂着,对他的话置若未闻。
回兰城之前,靳司渊就从时光奶奶嘴里得知,时光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愿说话。
回到兰城和她生活了将近一年,靳司渊也算是把她的心思摸了和七八成透,大多数时候她不开口他都知道她想要什么,因此从来没有逼迫她开口。
像今天这样的情绪波动,时光第一次有,靳司渊莫名便有了想让她开口的冲动。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声音肯定也很好听吧。
“时光,说话!”靳司渊的声音多了一丝严厉。
时光像是被吓到了,猛地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只一眼,靳司渊差点就心软投降了。
然,时光的动作比他更快,嚯地站起来,伸手推了他一把,一言不发往外走。
嗤,靳司渊轻笑,小丫头气性还挺大。
也罢,不想说话就不说吧,他不逼她就是了。
白天靳司渊忙工作的时候,时光喜欢在大楼里走走看看,整栋大楼她比他混得还熟,因此她这样一走,靳司渊也没多想,转身便回了办公室。
今天上午似乎忙碌,各部门的主管报告一个接一个,期间靳司渊还和各位高层开了一个长达两小时的会议。
等他忙完告一段落,已经是中午1点多了,而时光竟然还没回来。
小丫头娇气得很,惯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今天倒是稀奇了,难不成还在生他的气?
靳司渊揉了揉眉心,伸手按了内线,“她呢?”
秘书愣了一下,反问,“时小姐不是在您办公室吗?一个上午没见她。”
靳司渊的脸沉了下来,猛地挂断电话,起身大步走出去,直奔大楼监控室。
监控显示,时光从楼梯间出来,曾跟秘书要了纸笔,在会客室呆了大半个小时又去了楼梯间,一层一层,走到一楼,走出大楼,直到再也看不见。
周围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极尽可能地缩着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时光不见了,靳总很生气,要糟!
靳司渊这会儿没心思和这些人算账,大步流星回了顶楼的会客室,那张纸笔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靳司渊伸手拿了起来。
“我回玉霞山了,小司哥哥再见。”
短短十几个字,靳司渊看得额间青筋凸起,脸色黑如泼墨。
兰城与玉霞山相隔上万里,她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说走就走,也不怕遇到危险,等找到她非抽她小屁股一顿不可。
兰城繁华,人却鱼龙混杂,分为三六九等,而她年纪那么小,长相又那么标致,万一真遇到什么图谋不轨的人,只怕……
靳司渊甩甩头,不敢多想,马上吩咐下属分头找人。
“找不到人,你们就全部滚蛋!”
这是靳司渊第一次在发这么大的怒火,下面的人自是一点也不敢耽搁,连忙应声而跑,出动各方人马找人。
而靳司渊也没闲着,下令之后就操起自己的车钥匙,铁青着脸出门找人。
然而,兰城那么大,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靳司渊连着在外奔波了两天,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数不清的懊悔遍布心头,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不会逼着她开口说话,那她也不会就此离家出走,到现在还音讯全无。
“靳总。”秘书敲门进来,一脸忐忑,“张董和罗董要见您。”
“不见。”
这两位董事一向难缠,他现在可没心思应付他们。
只可惜,不等秘书传话,那两人已经闯了进来,面色不郁,“靳总可真是好大的排场,我们这把老骨头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靳司渊压下心中的不快,眸色淡淡,“张董,罗董,请坐。”
罗董重重哼了一声,“坐就不必了。我们收到可靠消息,政府要把城西那块地拿出来拍卖。”
“早几年前晶迪耍手段从我们手里抢了这块地,但是老天开眼,那块地僵持了几年也还有十几户人家不肯签合同搬走,他们拖不起了。”
靳司渊了然,“两位想让我接下这烫手山芋?”
“解决不了才叫烫手山芋,靳总能力过人,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当然,靳总若是自认不行,我们也不介意换人,执行总裁的位置应当是有能力者居之。”
“换人?”靳司渊心底冷笑,“那怕是要两位失望了。”
“那我们就静候佳音咯。”
等二人离开,靳司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抓起车钥匙再次出门。
下午六点,黑色宾利缓缓驶入城西拆迁区域,附近的大多数居民签完拆迁合同就搬走了,一大片拆迁区寂静而荒凉。
某栋拆迁楼里,五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女孩围成一个圈,团团围住站在中央的女孩,一个个凶神恶煞。
“小哑巴,把钱交出来,否则姐几个饶不了你。”
和她们不同的是,女孩虽着一身破旧的衣衫,但她的脸却十分干净粉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像会说话一样。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张漂亮的脸蛋,让同为女孩的她们都自惭形秽。几个女孩看着她那张洁白无瑕的脸,心里的妒火烧得更旺。
这一刻,她们决定,不要她的钱了!
“小哑巴,我可以不要你的钱,只要你从我们胯下爬过去。”
几个女孩笑得前俯后仰,时光虽然单纯,但也能感觉到她们的恶意。她捂紧兜里的钱,用她自认为凶狠的目光回瞪过去。
这些人每次都抢她的食物,现在还想抢她的钱,她们是大坏蛋!
“哟呵,这小哑巴还会瞪人呢。再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小美,少跟她废话。老娘跟她客气,她还真当福气了,呸,给我抢。”
几个女孩得令,纷纷抡起袖管。
时光心头紧了紧,脚步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两步。呜呜,小司哥哥,你在哪里?
突然,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时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思绪瞬间被打散。
那一霎那,时光就像一只满怀戒备的刺猬一样,发了狠似的用肩膀狠狠撞向抓她手臂的那人。
“啊,好疼,这小哑巴是铁做的吗?”
紧接着,是一片混乱的厮打。
时光虽然从小在山里长大,身手还算灵敏,但她到底是以一抵五,饥饿也让她战斗力倍减。
渐渐的,她便有些力不从心,小脸不可避免地又多了几道新伤,腰上更是不知道被她们捏了多少淤痕。
身上巨大的疼痛刺激得时光眼睛都红了,她心里一着急,整个人就像爆发了洪荒之力一样,双脚用力挣开她们的禁锢,发了狠似的往领头那人的膝盖踹过去。
“啊……”女孩腿一疼,反射性地松开,其他人纷纷围过去嘘寒问暖。
时光趁此空隙,一鼓作气,撒腿往外跑。
小司哥哥,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
许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召唤,时光刚跑出拆迁楼就看到一辆车子疾驰而过。
那是小司哥哥的车!
时光张了张嘴,尝试了好几遍想喊他,可喉咙却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样。
“快给我追,敢踢我,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时光抖了抖,心里一急,一道尖锐的喊声冲出喉咙,“小司哥哥––”
“呲……”前方宾利应声停下,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靳司渊抬眸看向窗外,外面空无一人,难道刚刚只是他的幻听?
也对,那小丫头懒得很,怎么可能开口唤他。
“小司哥哥––”
又是一道尖锐的叫唤,靳司渊确信他没有幻听,连忙推门下车。
甫一下车,他就看到车后方有道身影飞奔而来,那不是时光又能是谁。
四目相对,时光只反应了一秒,就像找到了强有力的依靠一样,加快脚步,猛地撞进他怀里,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无声无息。
那一瞬间,靳司渊也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就感觉一颗心脏好像被什么狠狠勒住了一样,闷闷的。
在玉霞山的时候,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无忧无虑。
哪怕后来跟着他来了兰城,她对这个陌生城市的好奇足以让她忘却一切不适,每一天都能自己找到乐趣。
他何曾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
“小光,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时光两手圈着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胸膛里,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越哭越起劲,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衬衫。
靳司渊素来有严重的洁癖,然而此时却什么也顾不上了,失而复得的心情灌满他的心腔。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他喜欢她!
不是恩人,不是妹妹,他只是单纯地喜欢上了这个名唤时光的小姑娘。
“小光,走,我们回家。”
时光点头,终于抬起头看他,眼里缀满星光,似是早已忘记了这几天的不快。
这一次,靳司渊清清楚楚看见了她脸上的伤,顿时眉心狠狠一跳,无尽的自责扑卷而来。
只见女孩原本粉嫩的脸上交错着七八条血印,一些是结了痂的旧伤,一些是刚添的新伤,大大小小的淤青衬得她的脸像花脸猫一样,一头墨发更是乱得堪比杂草,看起来分外惨烈。
“谁欺负你了?”靳司渊刻意压低了声音,强忍着怒气。
这一刻,他想撕了那些欺负她的人,更想亲手撕了他自己!
“小光,对不起。”
时光摇头,垫脚抚上他皱起的眉头,声音软软糯糯的,“不生气,我不疼。”
脸花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呢,这个小傻瓜。
靳司渊轻抚着她的脑袋,向来冷清的脸上满是柔情,“以后再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从今往后,他将倾尽一生保护她,爱她,再不会让她受丁点委屈。
时光弯唇笑了,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笑得好像天地瞬间失了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