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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程骁骑着自行车来到新河中学附近的一个巷口,在这里等谢逅。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他要问问清楚,这种事还不方面在班里说,以免被同学们听到,再随便议论。
不到十分钟,谢逅就背着书包过来了。
程骁蹬着车子,一下子拦在谢逅的面前。
“啊!”正在考虑事情的谢逅吓了一跳,等到看清眼前之人,又是一声欢呼,“程骁,你怎么在这儿?”
“我专门等你呢!”
程骁见谢逅眼睛红肿,一脸的倦容,十分心疼,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在谢逅的额头上摸了摸。
谢逅怔了一下,居然没躲,老老实实地任他摸。
程骁的手带着他的体温,让她感觉很安心。
“昨晚几点从派出所回家的?”程骁问道。
“到家都四点多了!”
“怎么处理的?”
谢逅“哇”地哭了出来:“老舅被拘留了!派出所的人说他故意伤害,因为他把侯七的腿给打成粉碎性骨折!舅妈哭了一夜,怎么劝也劝不好。虎子也不想上学了!”
程骁安慰她:“别急,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家,劝劝你舅妈!来,上车,我们先去上学!”
谢逅上了程骁的自行车,程骁带着她,慢慢地往学校蹬。
谢逅在程骁的身后抽抽噎噎地说:“昨天晚上在派出所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侯七管联防队的队长叫‘表哥’。怪不得这个坏蛋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一直没有被抓呢!”
程骁冷笑一声:“快了!要不了几天,连他这个表哥都一起抓!”
“我舅舅会坐牢吗?”
程骁想了想:“按道理,他应该会被判刑。你放心,有我在,他两三个月就会出来!”
程骁之所以这么说,是觉得他只要给刘川和彭飞打电话,他们一定会帮忙。当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谢逅惊喜地问道:“真的吗?你在上面有人?”
“我朋友的父亲就是当官的!”
“太好了!”谢逅拍着程骁的后背,“你一定要让我老舅早点出来,要不然,他这一家就完了!”
程骁说道:“不行!他需要在看守所里多待几天,磨磨性子。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鲁莽,那怎么行?”
“好吧!”谢逅的脑袋顶着程骁的后背,轻轻说道。
程骁的体温传到她的额头,她又有了那种安心的感觉。
程骁也很开心,这个小姑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依靠。
快到学校门口时,有些学生看到谢逅坐在程骁的自行车后面,不约而同的“哦、哦”地叫了起来。
谢逅急忙将自己脑袋从程骁的后背处移开,却已经羞得满面通红。
程骁大喝一声:“妈了个逼的,想死是不是?侯七已经残了,你们是不是想步他的后尘!”
学校门卫室出来一个胖保安,手提橡皮棍:“你们这些小鸡不日的,在学校门口起什么哄?”
程骁已经够吓人的,就连保安也帮着他,那些起哄的学生再也不敢作妖,灰溜溜地进了学校。
保安给程骁一个灿烂的笑容:“领导,你亲自送妹妹来上学啊!”
程骁差点笑出声,他心想:“我已经来复读快一个月了,你怎么还把我当社会人?”
既然保安认错了,他也不方便说破:“妹妹胆子小,又懒,早晨还不想起床,我不送,她就迟到了!”
程骁说这话时,感觉自己腰下的软肉被某个可爱的小动物叮了一下。
他忍着痛,掏出一包“红塔山”塞给保安:“谢谢啊!”
保安大喜接过:“领导,你看你,总是这么客气!”
程骁挥了挥手,带着谢逅进了学校。
“你昨天晚上不还是程老师吗?怎么今天就成领导了?一夜之间,你进步够快的!”谢逅打趣道。
程骁笑道:“今天晚上去看你舅妈,我的身份又恢复成老师了!”
谢逅说道:“高屯的邻居们都说,那个程老师还挺帅,就是那个教体育的宋老师,有点凶巴巴的!”
接着,她问道:“那个宋老师,还有那两个把侯七抓来的哥们儿,都是你的朋友?”
“是的,我一说你有危险,他们二话不说,就跟我去了!”
“他们又不认识我!”谢逅质疑。
“我说,你是我的朋友!”
“替我谢谢他们!”谢逅再一次将脑袋顶在程骁的背上。
那一刻,她觉得他的后背就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中午时分,程骁把自行车骑回家,又打车到解放大厦,把那辆“桑塔纳2000”开到学校附近,路上他还买了些方便面、火腿肠、八宝粥等东西。
晚自习放学时,谢逅犹豫着问程骁:“你真能送我回家吗?”
程骁点头:“我说能,就一定能。但是,我的自行车没了!”
谢逅听了,顿时脸色一变:“是不是被人偷去了?学校里有些坏孩子,看到你骑自行车带我,他们就嫉妒。很可能就是他们把你的车子给藏起来了!”
程骁说道:“不管他,我步行送你!”
“谢谢!”
程骁笑道:“你这么喜欢说谢谢,是不是从小就有这个习惯的?要不然,为什么你的小名叫‘谢谢’呢?”
谢逅抿嘴一笑:“瞎说!我的小名叫‘谢谢’,一来是因为我姓谢,二来,是我妈感谢我爸!”
程骁问道:“你妈感谢你爸,给你取这个小名也不奇怪。可是,你妈为什么让你姓谢?你爸能同意吗?难道你爸也姓谢?”
“又瞎说!我爸才不姓谢呢,他姓周。我之所以姓谢,是因为我妈生我的时候,我爸已经不在了。而且,他们那时候还没有登记,也没有办婚礼,我妈如果让我姓周,别人会说我是捡来的!”
“原来是个苦命的娃!”程骁皱着眉头,“你妈、你爸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里面肯定有故事,说来听听!一边走,一边说!”
二人从教室里出来,沿着冬青树丛,向学校的大门走去。
“74年,我妈才16岁就去黑河省插队,在那边认识了我爸,后来他们就好上了。
“82年的时候,绝大多数的知青都回乡了,只有大队书记卡着我妈的名额不让走,要我妈……
“我爸把大队书记打一顿,却被民兵追赶,走投无路,跳了黑龙江……
“当年冬天,我妈就生了我。她不想回老家,怕给姥姥、姥爷丢人,就在黑河那边落户了。
“我考上高中之后,我妈嫌那边的教学水平不行,就让我到彭城来借读,明年再回那边参加高考!”
谢逅讲的故事,在那个年代的每一个知青点都曾经发生过。
程骁安慰她道:“自从认识我,你的苦日子就算过完了!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明年高考后,就报我们大苏省这边的学校。到时候,我给你参谋参谋!”
“我也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学,就怕我的分数不够!”提到成绩,谢逅明显没底气。
“就算不能上同一所大学,也要考到同一个城市。我的目标是金陵邮电学院,你明年就往金陵报,从上到下,所有的志愿都填金陵的高校。实在不行,江镇、常市也可以。最起码,我周末可以去看你!”
“我努力吧!”谢逅攥了攥小拳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学校的大门,来到马路对面的路灯下。
大概是程骁早晨的威势吓退了那些坏孩子,也可能是侯七被抓,其他混混闻风丧胆,总之,今天晚上没有人敢骚扰谢逅。
突然,一辆自行车来到他们的身边:“好你个程骁,又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