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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御花园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是真正的锦簇之景:近处的金茶花枝叶微微泛黄,更衬得花瓣如真金一般,耀眼夺目,淋了雨之后花瓣上仿佛涂着一层蜡,晶莹而油润,似黄水晶一般清澈透明。除此之外还有红白双色的织桃月季、端庄大气的秋海棠、色彩驳杂的木芙蓉……
然而无论这些花儿开的多美,依旧抚不开司马明栋眉宇间的淡淡的哀伤。
他默默的站在风里,任风撕扯他的衣带、发丝,浑然不觉。
金嬷嬷抱着一件披风走上前,轻声道:“皇后娘娘,风大了,跟老奴回宫吧……”
金嬷嬷是看着司马明栋长大的,她疼他胜过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二十年来,看着他从一个稚童变成如今清俊惊绝的江国皇后,但她知道他现在并不快乐。
司马明栋低声道:“嬷嬷,这满园都是花,本君怎么闻不到一丝花香呢?”
金嬷嬷心疼得紧,忍不住道:“娘娘其实不必让着虞妃的……”
司马家和孟家的势力可谓是旗鼓相当,再加上司马明栋身居后位,实在不必委曲求全。
司马明栋的声音在风中略有些颤抖:“本君,不想让绽儿为难……罢了,去取本君的剑来。”
金嬷嬷闻言,吓得一激灵:“娘娘,马上又要下雨了,还是快回宫吧。若是惹了凉,老奴担当不起啊!”
众所周知,司马明栋的剑法在江国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但他要么不练剑,要么就会练到废寝忘食,除了云绽谁都没法让他停下来。
在他心事难疏时,一旦拿起剑便如同变了个人一般,招招凌厉,剑剑生风,五米之内无人敢近身。
司马明栋神色落寞道:“本君心胸狭隘,一想到她与别人亲密便难以呼吸。只能化烦恼为剑气,本君才能好受些……”
“娘娘三思啊,老奴求娘娘快些回宫吧!”
金嬷嬷实在不敢冒险!只能一求再求,终于听到司马明栋沉重的应了一声:“好,那便回宫吧。”
金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几日后,养心殿中。
“哐!”
空旷的大殿中清脆的摔瓷声尤为刺耳,云绽从奏折堆中抬起头,不悦的看向失手打翻茶盏的宫厮。
宫厮吓得连连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糊涂东西!滚下去自己领四十板子去,再不许近御前伺候!”宁颜板着脸喝道。
“是是是。”宫厮连忙退下去。
这时,陆琳进来了,对云绽禀道:“陛下,李书白死了。”
云绽微微挑眉,似早已料到,口中依旧问到:“何时的事?”
“那日他昏厥以后,苦悲方丈一心领银子,就没再管过他。今天早晨那和尚突然想起来,下到地室去看他,发现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听无春说应该死了有三天了,撞墙死的。”
宁颜忍不住蹙眉,道:“撞墙自杀?不会吧,一年前李书白千方百计的活下来,如今怎么可能轻易自杀。或许,是死于他人之手,装成自杀的假象?”
云绽摇摇头,道:“李书白一心敬慕云庄,帮云庄登基是李书白活下去的执念,如今云庄死了,李书白自然就断了生念了。”
宁颜叹道:“啧啧啧,想不到李书白倒是条汉子。”
又过了一会儿,陆琳忽然看向地上那一滩水渍,道:“这是什么?”
宁颜答到:“这是方才有个宫厮打翻了茶盏留下的,笨手笨脚的。碎瓷倒是收走了,这水渍恐怕待会儿才能干。”
陆琳又看了看地上的水渍,面上似有疑惑。
云绽忍不住问到:“怎么了?”
陆琳走近那滩水渍,半跪着仔细查看,片刻后道:“陛下,臣奴觉得这水渍有异。茶水大多是金色,泼在地上也该是褐色,但这滩水渍却微微泛红。再者,养心殿的地毯是虞州的晴湖毯,十分吸水,再加上臣奴到殿中这会子功夫,这水渍也该干了一两分,怎么到现在丝毫没有褪干的迹象?”
宁颜闻言,马上将新沏的茶泼在地上,新的水渍果真如陆琳所言那般,褐色且缓缓褪干。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绽镇定的道:“去请慕太医来。”
“是。”
宁颜补道:“方才领罚的那个宫厮一并找回来!”
很快,一个身着靛色双燕绕梁宫服,气质沉静的女子提着一个木箱来到殿中。
她就是太医院院判,慕华楚,善毒。
她原本是江湖游医,阴差阳错救了云绽一命,后来经云绽举荐,成了太医院的太医。之后又凭自己的本事,做了太医院的院判。
慕华楚恭恭敬敬的向云绽磕头行礼:“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慕太医你看看地上那滩水渍可有不妥?”云绽问到。
慕华楚半蹲下,用手指沾了一点水渍,细细看之,嗅之。片刻后,面露疑惑道:“回陛下,只是普通的灵昆茶,似乎并无不妥。”
云绽蹙了蹙眉,她是相信陆琳的直觉的。
慕华楚见云绽秀眉未舒,便道:“微臣再细查一番。”
说着她又用银针等工具试了一番,仍旧无果。
她皱了皱眉,又从木箱里翻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盒子,打开盖子,放出一只肥嘟嘟的白虫子。白虫子蠕动着身体爬向水渍,贪婪的吸食起来。
宁颜忍不住道:“会不会是咱们多疑了?”
话音未落,慕华楚蓦地站起身来,迅速道:“有毒!快,陛下快离开这间屋子!”
地上的白虫子已经变成了黑虫子,如被火烤过一般,漆黑干瘪。这种虫子是慕华楚的看家本领,名为“解命”,它本身能解百毒又能试出别的毒。
能让解命瞬间丧命的毒却又无色无味,可谓之凶狠异常!
陆琳和宁颜迅速护着云绽离开,云绽使了个眼色,三人皆会意,并未惊动守在外殿的宫厮。
很快,云绽就带着三人来到另一侧内殿,屏退了殿内的宫厮。问到:“慕太医,究竟是何毒,竟凶狠至此。”
慕华楚面色凝重道:“回陛下,这应是叶国皇室的毒,名叫桧姬……”
桧姬!云绽心中瞬间惊起千层浪,她强稳住神色,道:“李书白背后的人应该已经发现布防图是假的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下手。”
杀了她,再扶个傀儡皇帝上位。
叶国,打的一手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