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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南战报,邕林军战况不利,已战死将士六千余人,伤患四千余人,被迫后退至江州郡下,齐将军与敌军将首拼杀......已战死。”
景真帝眉头快速地紧缩起来,嘴唇嚅动,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江州东面是临海四省,北面是水路四通的央江,西面是茫茫林海的南羌,防线一旦破防......后果不堪设想。谒部不过小小一个部族,也敢胆向我军发难!南部军队是该整肃了。”“启禀陛下,近些年南方一向安定,谒部突然进攻确是打了个猝不及防,南部可领军的将领也寥寥无几,现齐将军战死,无将何以战。”说话那人是盛太尉。
景真帝听了他的话反而恼怒了:“战马、器械、军饷和粮草朕哪样亏了他们?养成这样的酒囊饭袋,若边疆之士都如此,江山倾覆岂非弹指之间?”
“陛下息怒!”一人站出,放眼看去,那人长身玉立、面容俊逸。“广南战事事态严峻,不容耽搁,不如先行解决眼前困境。临近广南最近的是福锡郡守军,但江州就是福锡前一道防线,可否从东南边昌河城调动?”
“司马尚书所言极是,臣记顾纪顾侯爷正驻昌河城中。”张鉴中张侍郎附道。
景真帝面色缓了缓“众爱卿以为如何,可还有举荐?”
“陛下,臣愿前往。”路小王爷上前道。
众位大臣中无人显露出赞赏之色,都看着皇帝如何决定。路小王爷年二十有五,是路王独子,心性高傲得很,虽曾随路王上过几回战场,却不适合领军打仗。
“也好,既然如此,便由你与顾侯即刻快马赶往。务必平定谒族!”
宣布退朝后各朝臣从正建殿里鱼贯而出,私交亲密的大臣多三三两两地走一起,一个个脸色沉重。南方死了许多将士,总要在面上表示些庄重严肃。
“尚书大人。”路小王爷在司马欢年身后叫道,司马欢年与司马丞相一同停下脚步。路小王爷向司马丞相行了礼“丞相大人。”然后看向司马欢年。
“父亲先走罢,我稍后就回。”司马欢年轻声道。司马宏是应了一声,也向路小王爷点头示意,然后缓缓地走去。
“小王爷今夜出发,时候还早,是要约我吃酒去么?”司马欢年漫不经心地问。
路崖轻笑:“顷中都说我心高气傲瞧不起边境那群废物,大公子以为呢?”
“我不敢妄自揣测小王爷的心思。”司马欢年向路崖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他边走边说。
“哈哈哈。”路崖朗声大笑:“我虽高傲,却不是真的谁也瞧不上,如欢年你我就十分欣赏。”
“那真是我的荣幸。”
“我是小王爷,你是大公子,他人看着你如谪仙,可其实你我都一样。”路崖悠悠地说。司马欢年八九岁时就是顷中让人惊叹的才子,以至于顷中盛行在教训孩儿用司马欢年来作对比。在一次盛会中,有一孩童顽皮,与家中人走散,正遇到司马欢年,少年将他送到亲人身边。那孩童见到母亲便嚷:“大公子,大公子,是母亲你常说的大公子!”此后,人们便惯称之为大公子。
“还是不一样的,你是皇亲国戚,我不是。”司马欢年一本正经的说。
正午的阳光烈得像烧旺的火把围在四周,路崖感觉自己厚重的官袍下已汗津津。然而侧头瞧那人,仿佛只是被一层光笼罩,全身上下都一丝不苟地端正,他面色温和,说话做事缜密利落不卑不亢,让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乃丞相之子,门第可不算低了。”
司马欢年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路兄,此别之后不知何时再见,时间仓促,王爷王妃和嫂嫂都等着路兄共聚,我就不留兄弟吃酒了。待路兄功成名就归来,我必定用最香醇的美酒相迎。”
“洛川大将军和我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名扬天下了。去战场,那是另一番光景,到时候我粗狂潦草,你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啧,我可不想与你同席。”路崖笑道。
“路兄此言差矣,顷中可比不得疆场自在。若换一换我也是乐意的。”司马欢年说。
路崖低头笑出了声,似乎有种得以从困顿中解脱的欢快:“朝中虽看着相互制衡,实则危机重重,内里混沌,文官蒙昧,武官颓靡,能看过眼的不过那一二三。”他顿了顿“总之小王我不必看那些嘴脸了,欢年你可保重啊。”
“战场不论生死,路兄也该保重。”司马欢年正色说道。
“男儿心中有大业,何惧生死?”说罢,他颇有深意地与司马欢年对视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在宫门口分别。
司马欢年在原地看着路崖上马车离去才回到自家马车上。
“洛川将军的局势就要过去了。不知道这小王爷能不能成事。”司马宏是抚
捋着半花白的胡子,慢条斯理的说。
“我认为他能。”司马欢年给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既然你都认为他行,看来是行的。对了,永年的调值令下了。再过几日就该到顷中了。”司马宏是说。司马永年自小习医,一直到三年前回顷中求了个芝麻小官做事,被分配到陵州作差。他的师父便是名扬天下的南安神医秦互。
“是,婚宴事宜也都准备差不多了,前日差人去重麓山猎物,抓到一只极美的寿带鸟,养好了让永年给钰仙郡主送去。”
“永年的婚事你倒是殷勤,理应呢,该先给你说亲,只是你红火,顷中各大家紧盯着,都迟迟不给家中适嫁女说亲,我与你母亲往哪家说亲都不合适。”司马宏是有些忧心的说。
司马欢年反而笑,悠然的说:“这还有永年呢。”
司马宏是无奈地笑了笑,他这大儿子,可以说是天才,永年还在与花园中毛虫儿玩闹,他就捧着厚厚的《战策》找先生识字去。且不说功课学业如何,就是吃喝穿用方方面面自己都有主意。永年穿着夫人做的艳丽的袄子,欢年就会自己挑衣裳布料和样式了。
欢年长到十二岁时,府中的先生已不大显用了。司马宏是翻山越岭去请隐世而居的昔日老友-世顺居士来为欢年教书。世顺居士在丞相府中授书欢年五载,欢年十七岁得圣眷恩泽,正式入朝为官。封官当天世顺居士留书信一封连夜离开,言:丞相当时不辞辛劳,万里相邀,然顺已诺言不再掺和朝堂事,如今教予欢年无所保留,此中之意向悖,此离不无理由。
司马欢年将那居士所教学了个尽,二人又多有相似,都是世出的天才。脾气秉性也染上七八分。这孩子,时而也会犯错;但还是缺少人烟味,与人相处会表现亲密;但退一步看还是觉得这人缥缈。
司马宏是早先向陛下呈了请辞书,月前得准复,待到年底交付各项事宜即可退位。他今年六十不到,只因六年前往江源赈灾治水,当时雨下得大,河流湖泊水位一下就涨起来,转移百姓时有一孩童不慎落水,他眼急身手快,跃下河中就将那孩童抛上岸,自己被冲下来的断树木桩撞到洪流处。后来随从侍卫、本地官员及自发寻找的村民百姓找了一天一夜才在低河滩找到奄奄一息的司马宏是。
幸而碰巧秦互独女秦尤尤与其大哥秦争荣到江源行医,得保全性命。也在那落下病根。司马宏是对朝堂看得清明。朝中固执的老臣颇多,多是先帝时极得信任的朝臣,当今圣上要改革翻篇,但动不得这些根基深厚的老臣。司马欢年这样年轻有为刚正不阿,就给圣上带来机会,偏司马宏是也是老臣之一且位高权重。如此顺应请辞,倒算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