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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片刻,严夫人与严员外匆匆赶来,正碰见坐在小院的亭子里的秦尤尤二人。
“秦姑娘。”
严员外一身锦缎橙黄的长袍,绣有金丝鹤配祥云纹,腰间挂着相称的暗金色香囊与水头十足的上好玉佩,头冠白玉冠,手指上带着几个镶红玛瑙金戒指。身形微胖,面色红润,十足的富商巨贾模样。
秦尤尤站起来拱手向两位行了一礼:“严员外,严夫人。”
严员外笑容看着十分和蔼可亲,面色略带歉意:“秦姑娘,真是十分抱歉,原是请你来为小女看诊,却不知这贱婢蛮横无知阻挠你,实在是对你不住。”
“说来也是我不周到,事先未说清楚。”秦尤尤略显抱歉地说。
“秦姑娘,你没事吧?”一旁的严夫人衣着装扮则朴素许多,满脸遮掩不住的疲态和不耐烦,对比庄小娘和严员外还有这奢华极致的府邸,严夫人的朴素和倦意显得格格不入。是年老色衰不得丈夫喜爱,又里外操劳家事管着不安分的妾室,早已身心疲惫。
“劳夫人担心,我无碍,我们还是先看看令爱的情况吧,庄娘子守着,我也无法为令爱诊治。”秦尤尤道。
“好好好,快请。”严员外忙走在前头。
秦尤尤一边跟着走向屋子,一边说:“只是员外可是知道我将令爱的头发剪了。”
严员外背着手笑了一声说:“自然是知道的,但终究是性命重要,我不会怪秦姑娘的。”
秦尤尤抿了抿嘴唇,哑声失笑。
屋子里的庄小娘被几个丫鬟婆子拉着,哭喊了有一会累得靠在床边上念念有词的,严颖儿躲在角落不知所措。
这会儿见到严员外,庄小娘一下就扑腾在严员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老爷啊!老爷,我们颖儿被害惨了,你可得为我们母女做主啊!”
严夫人在后头怒斥道:“成何体统!来啊,还不把贱婢给拉下去!”
庄小娘被震了一下,看向严员外身后的秦尤尤二人和严夫人,而后忽然炸起,指着后边的严夫人哭喊大骂:“就是你们,联手害我儿,老爷!你看看,你看看我们颖儿,她可怎么办!大娘子明知兵部林侍郎有意颖儿与林大公子,却这样毒害颖儿!”
严员外眉头一跳,一把把庄小娘拽着推向几个丫鬟婆子咬牙切齿怒喝:“还不快把娘子带下去!”
“老爷,老爷,分明是她嫉妒我颖儿,她自己的孩子嫁不了人便来毒害我的孩子……”庄小娘被嬷嬷们拉下去还在不停地哭喊着。
秦尤尤只得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向严颖儿走去,小姑娘被吓得不轻,一直缩在角落抽泣。
严员外面色不甚好看,叮嘱了几句,让严夫人留下陪着便离开了。
“夫人,现下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你可先歇一会。”阿晏说道。
严夫人并不客气,点点头转身就走。
严颖儿紧皱眉头,一边哭一边问:“我,我小娘她……”
“是担心你心切,说了胡话罢了,猜想严员外也不会把庄小娘怎么样。先去沐浴,待会上了药就行了。”秦尤尤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
严颖儿沐浴之后移到了收拾干净的偏室,用了黄芪、川芎、当归大锅水煎放于屋内杀虫解毒,这一方法也用于孕妇生产。阿晏帮忙着把药草熬出的药汁仔细涂抹在严颖儿皮肤上,再用浸过花椒盐水的细布包裹住。
秦尤尤又安抚了严颖儿许久才算完。
严夫人在门外等了一小会,见二人出来便上前询问。
“秦姑娘,如何?”
“差不多了,后边的事还劳夫人操持,这有剪下来的严小姐的头发,可以找匠人做假发髻给严小姐。严小姐的住所也要仔细些,要通风透气,吃食也要注意,忌油腻辛辣,忌鱼虾鸡蛋,创口不能碰水。还有其他的我会写张单子,按照上面做三月左右能痊愈。三日之后我会再来看诊。”
秦尤尤嘱咐了严夫人一些注意的,又请严夫人取了纸砚笔墨写了单子。
得了三十两银子的诊治费又客客气气地婉拒了严夫人的留膳。已是酉时,严夫人遣府中马车送二人回去。
马车经过迎玄道时,秦尤尤与阿晏谢过车夫后便上春源酒楼吃饭去。
酒楼门前几层台阶是粗糙的石头板,两边有一对看起来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石貔貅。大门门槛稍稍高了些,不过不仅不会让人绊倒,反而更会引人注意。进了门往右边就是大堂小厮常站的地方。秦尤尤和阿晏同小厮打了个招呼,便一如既往地向二楼最里的雅间去。这雅间至多容六七成人围桌而坐,本来是间杂货间,窗户面对着大街,从这儿看下去一览无余。
往年佳节时客流爆满,彼时秦尤尤刚到顷南城行医,来时已无座位,正巧小厮就收拾出这杂货间。之后二人总来这酒楼吃食,这也就成了她二人的专座。
很快有另外的小厮进来询问点菜,那小厮长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四肢修长、皮肤黝黑,那身暗色的粗衣麻布穿在他身上竟显得别番的硬朗结实。笑起来十分憨实的模样,因家中行二,大家都管他叫二虎。
“秦姑娘这是看诊得晚了些。”二虎笑着说,而后觉得语气太过亲近又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颈道:“您看看吃些什么。”
秦尤尤也朝他笑了笑:“一个芙蓉鸡丝汤、一个肉糜菜心、一个糖醋鲤鱼、一个油焖草菇,够了。”糖醋鲤鱼是秦尤尤和阿晏都爱吃的,每每必点。
二虎用一条木柳碳轻轻在手中的木牌上记上记号,又送上了一壶免费的桂花茶。
“忙了几个时辰,三十两银子倒是值当的,严家出手也是阔绰。”阿晏一边嘬着茶杯一边颠着钱袋子。
“你啊,怎的这般贪迷钱财。”秦尤尤用食指点了点阿晏的额头佯怒道。
“哎呦,姑娘你真是不知无米难为巧妇炊啊,你看啊,除去你我每日的花销,偶尔要置办物什衣裳,再有宴会邀请需置办礼品,还有姑娘四处购买稀奇的药材,每月消耗的纸墨,姑娘每日要从桂芳铺买甜食,还有别的就不说了,除去这些还能剩几个铜板的?”阿晏锵地拍起桌子,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秦尤尤挑眉,眯起眼睛看阿晏,质疑道:“你可莫糊弄你姑娘啊,单这个月就出诊十八回你竟说没钱?”
“呵”阿晏无奈地嗤笑“是啊,十八次,你可记得收了几回银子到手里?”
“啊?”秦尤尤哑然。
“我来给你掰扯掰扯,八月初二至八月初四姜将守腿伤,分文未取,八月初五长兴街六巷李家李阿婆风寒,收了两个铜板,还添了几副药草,八月初十他府上老太傅旧疾复发,分文未取,八月十三长兴街张婶的小儿子骨折,分文未取,哦你还赠了两盒梅干蜜饯……”
“阿晏啊”。秦尤尤打断了阿晏喋喋不休的话语,笑得十分谄媚:“我的好阿晏,你是知道的,姜将守是前线伤残将士,怎可好收他的钱?李阿婆和张婶的钱我收着也不能安心,老太傅与父亲是老相识,我儿时常随父亲到他府上玩耍的……”
阿晏气鼓鼓的看她,委委屈屈的可怜样。
“我错了!”
“那你还说不说我了?”
“不说了!届时若遇到难处,你便与我直说。左右是你管账本子,阿晏你这般机智聪慧,定是不会叫咱俩囊中空空的,是吧?”秦尤尤讨好地冲阿晏笑吟吟道。
阿晏冷哼一声,捧着茶杯低头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