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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下课时分,孩子们都不吝惜自己的分贝,李颖这话一出马上就激起了一片抗议声。不过抗议归抗议,小学生们还是很听话的。稍微和老师拉锯了一会,便还是乖乖地开始在教室门口排队。
六年级的孩子已经过了打针恐惧症的年纪,这种事组织起来并不难。眼见着队列成型,座位上的江一竹加快速度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转头便向江一弦道:"姐姐我们也过去吧...姐姐?"
她感觉到了旁边隐隐不安的空气,回头一看就见江一弦仍坐在座位上,罕见得露出了满脸的警惕和犹豫。按她的性子,有什么活动一般都是首先冲上去的那个,这次居然毫无动静屁股都不挪一下,也确实反常。
"要抽血啊..."她看着自己的胳膊,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蔓延。
"学校会有这些项目的,是为了保证我们身体健康。"江一竹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是怕疼,于是赶紧轻声安慰道,"我以前去的学校也有这些呀,不会很疼的,很快就会好。"
江一弦听了她这话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仍只是看着自己的手臂。
"所以他们也需要我的血嘛?"她突然说。
"诶?"江一竹不解。
"有人跟我说过,我的血是很宝贵的,能做成很多事情,所以不能随便给出去。"江一弦用不善的眼神打量那些医护员,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身相似的白大褂所提醒,她同样转过头朝向了江一竹,拉过了她的手臂,"虽然小竹你好像缺一些东西,但你和我的血统应该都是一样的。如果被交给其他人的话,可能也会被利用。"
江一竹把她表情中的严肃尽收眼底,不经意地打了个寒战。在这种事上江一弦的发言权大于任何人,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事情——自己也同样特殊,她的血统也同样可以促成很多的不可思议。
她同样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手,有些踌躇起来。
"江一弦、江一竹,你们俩在干什么呢?"李颖的声音在这时传了过来。此时教室里的孩子基本都已经在门口排队,只剩下她们俩还在磨磨蹭蹭,自然很明显。
"我们不要抽。"江一弦说。
李颖眉毛挑起,显然对她这种口气意见很大:"一弦同学,这是集体活动。如果有身体问题就让你爸爸妈妈跟我说一下,否则来了学校就不能再像家里那样任着性子了。"
江一弦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盯视着外面的队伍,眼神却如同一只即将扑击的幼狼。她知晓的不可见人之事远比其他人想象的多,那份单纯也无法泯灭她自保的本来意识。
"姐姐,不要这样。"她赶紧拉住了江一弦,抿着嘴嗫嚅道,"现在不去的话,老师只会更觉得我们奇怪。"
"啊...哦,是这样..."江一弦愣了一下。
"而且我上次做过一样的检查,最后都没有出什么事的,爸爸也说过医院的检查一般看不出来那些情况。"她贴在江一弦耳边说着,"就算我们不一样...也是好不容易才可以来上学的,姐姐也不想就这样放弃掉吧?"
"虽然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但..."江一竹看了一眼外面相互聊着天的孩子们,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着,"但是我们...也不要当怪物啊。"
江一弦默默地看了她一会,眼神若有所思,身上的气场却是缓缓地收掉了。她抿着唇走入了孩子们的队伍,江一竹跟在后面,还不忘为姐姐的不礼貌向老师道了个歉。孩子们的嘻哈声将她们包在中央,总算是掩盖了那份不自然。
检查的过程中江一弦始终保持全身紧绷,看着鲜红的血流出来,顺着导管流入采血瓶,采血的护士看她这样以为是在紧张,还柔声安慰了几句,好在到最后她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是迅速拿起消毒绵遮上来,掩盖手臂上针眼瞬间止血的异状。
以一个班三十多人的数量,采血的时间并不长。其它的孩子们没有多余的心思,抽完便三两成群嘻嘻哈哈地离开了,不多时楼道里便只剩下江一弦和江一竹。姐妹俩抬起丝毫没有沾染血的消毒棉,手臂上都已经看不出一点扎针的痕迹。
"真的没事啊..."江一弦把玩着那团棉花,无意感慨着。
"嗯,应该是没事了。"江一竹也舒了口气,"不过,等回家的时候,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一下吧。"
"也是哦。"江一弦点头表示赞同,可随即就想起了什么似的撇了撇嘴,"但他们好像又要去忙了,都不知道能不能顾得上我们,大人就是奇怪。"
"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江一竹说。
...
两姐妹咬着耳朵的时候,几墙之隔的学校后院内,带有红十字标记的车正停在墙角,两个抽血的值班医务员正将手上装满采血管的样本箱放进后车厢。
"辛苦了。"搬运工辅助他们将样本箱摆好,朝她们微微鞠躬。两个医务员也没多停留,她们也不想在浪费珍贵的下班时间,于是工作完成之后马上便结伴走向校门口,一边谈论着晚饭一边总结着工作。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检查啊,一般不是学期初才做的么?"负责抽血的护士叹息着抱怨,"只做抽血,还必须送到专门机构化验,这么不正规的事情搞得还挺神神秘秘,结果就只有我们加班。"
"听说跟原兽有关。"走在旁边的同事随口回答。
"原兽?这能跟原兽有什么关系?原兽把传染病带来城里了?"
"你别说好像还真是。"同事说到这斟酌了片刻,"听说是开采边境的时候有人不知道咋回事染了怪病,眼睛跟原兽一样红,送回来没救几天就死了。然后有个猎人...好像是狼巢的一个小队长吧,一直坚持说他之前见过这种症状,而且是在城里见到的,就怀疑是和原兽有关的传染病了呗。"
"这么扯的说法也有人信?"护士嗤之以鼻,"他一个猎人搅和什么医生的事嘛,我看有病的就是他自己吧...就因为这话,领导就批准检查了?"
"都说了只是传言,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不准就是编的,人哪可能有原兽一样的眼睛。"同事伸了个懒腰,转过了转椅,"行了行了,反正咱们也不操心这事,血样送过去不就好了。比起这个,对面新开了一家麻辣烫,今晚要不去尝尝?"
探究背后缘由显然没有酒肉有意思,不多时她们便背上了包走向对面蒸汽沸腾的小馆,神态有说有笑。只是她们没有看见,就在刚才那辆医护车之内,蔓延的气氛却是完全相反。。
负责装车的搬运工靠坐在一片样本箱旁边,缓缓地取下了口罩,露出的脸庞上刻着刀削般的凛厉。他扭头看了一眼背后毫无知觉的开车司机,手腕一翻,其中的两只采血管便已被隐秘地被握在手中。
"怎么会突然要这种东西呢..."他挠了挠头,将采血管装入证据袋收入怀中,靠墙静静地等待着。在车门再度打开时一跃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路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