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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女巫的一声大喊,她泼出去的残酒就直接洒在了牛辅的脸上。
辛辣的残酒泼在牛辅的脸上,刺激着牛辅的眼口嘴鼻,呛得牛辅涕泗横流,咳嗽连连,好不狼狈。
那老女巫放下手中的酒瓮,面若冰霜,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牛辅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看到老女巫正在冷冷看着自己,那双诡异的眼眸看得自己头皮发麻,不由心中一惊,连忙抹去脸上的酒水,口齿不清地慌忙问道:
“上师,为何在此?”
那老巫女听到了牛辅日常恭敬的称呼,也端起了架子,冷哼一声,才缓缓说道:
“方才听将军手下的亲卫说道将军醉酒弄剑,老朽这才匆忙前来,却见将军心神不清,亵渎神灵,疑似有妖虐作祟,这才施展了法术,将其驱逐,将军可还记得方才之事?”
看到老巫女郑重其事地说道,牛辅不由也是心中惊恐,他回想起刚刚自己的言行,依稀记得老巫女的话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想要深究,又越想越头疼,抓不住什么要点。
那老巫女看到牛辅低头不言,也不容他多想,继续庄严地说道:
“将军忧心军情,故而心神不宁,为妖虐所趁,恍惚之中,难辨真假,也是无妨。”
顿了顿,看到牛辅似乎有所反应之后,老巫女又继续说道:
“将军此前要老朽卜筮,皆为大吉,其卦象乃是巽卦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将军莫要狐疑,神明之意,绝不会有过任何差错的。”
牛辅有些尴尬,只能够有精无力地点点头。
那老女巫看到牛辅点头,这才满意地微微勾起嘴角,她脸上露出笑意,连带着满脸的皱纹也变得要裂开一样。只是看了看这一地狼藉的大堂,她的脸色又黯淡了下去,再次跟牛辅说道:
“将军若是心中不畅,何须借酒消愁,老朽的几个小徒虽然不成器,但也是善通人意之人,经老朽的调教,最能为人排除忧虑,将军何不随老朽前往与她们相见!”
牛辅一听起老女巫收起的她那几个尤物的女徒弟,心中燥热不已,不过他随即想到了眼下的战事,这个时候军情如此危急,他身为军中主将,哪里还敢有如此的心思,只好尴尬地婉拒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看着继续表现出对神明态度恭敬的牛辅,那名老女巫才满意地告辞退下。看着老巫女有些伛偻的干瘦身躯逐渐走远,喷着酒气的牛辅眼中的光芒再一次变得有些涣散,他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巽风,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
白波谷的山谷隘口终于被攻破了。
起初,虽然看到从谷口山道不断涌入汉军的骑兵,而且还有一大批已经沦为对方俘虏的自家士卒,防守隘口的白波士卒也是心中惊恐不定,在看到汉军骑士往隘口处抛掷的昨夜砍下的人头时,更是瞬间大乱,再加上还有一些白波俘虏跑到隘口前,大声地劝谏守军投降,顿时让防守隘口的白波士卒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甚至还有士卒准备逃跑。
可是在白波渠帅砍了两个企图逃跑的士卒之后,白波士卒哪怕是战战兢兢,在滴着鲜血的刀剑的逼迫下,也不得不拿起武器,准备作战。
于是,已经决心付出巨大代价也要拿下隘口的徐琨,立马下令驱赶那些白波军的俘虏进攻隘口,防守隘口的白波渠帅也大声下令,不论敌我,一旦接近,木石俱下。
一场血腥残酷的攻坚战藉此展开,在狭窄的山道上,披甲带兵的汉军骑兵也不得不下马,在后背步行,驱赶白波军俘虏不断向前,而居高临下的白波士卒则在隘口的墙上,射箭投石,阻挡着进攻人群的前进,被推在最前头的白波俘虏死伤惨重,哀嚎之声响彻山谷。
慈不掌兵,阎行此时也绝不能心慈手软。他和徐琨继续让士卒分批驱赶着白波军的俘虏轮流不停进攻,先用这些俘虏来消耗防守的白波士卒的箭矢、木石和体力。
等到近千白波俘虏死伤得差不多了,山谷隘口上的箭雨、木石也稀疏了不少,于是徐琨、阎行也开始发动总攻。
先前要求先登攻打隘口的曹鸢带着孟突、魏铉两人和第一波汉军士卒使用大推了上去,企图放火破坏缺口处的栅栏,但是白波渠帅也很快就使用沙土等物扑灭了火焰,和曹鸢等人在缺口处僵持了起来。
曹鸢等人好不容易利用了那么多条白波军俘虏的性命,才将隘口的敌人耗了大半精力,成功推上了缺口处的栅栏前,这个时候如何肯前功尽弃,于是不顾伤亡,继续进攻。
曹鸢因为在阎行面前请过战,所以态度最为激烈,他拔剑冲锋在前,接连斩杀了好几个贼寇,眼看着就要成功打开缺口,这个时候困兽犹斗的白波渠帅也发现了大声呼喊激励士卒的曹鸢,于是调集剩下的弓箭手,一同朝曹鸢放箭。
虽然有身边的士卒手持大护住,但位置过前的曹鸢还是在左肩上中了一箭,他虽然行事稳重,但却也知道此时如果有丝毫迟疑后退,立马就会被反击的白波士卒反推下去,白白耗费了这么多人命,徒劳无功。
所以曹鸢折断箭杆,继续下令冲杀,孟突、魏铉也是手持刀盾,拼死向前。在下面看着他们冲锋的阎行害怕他们有失,又连忙聚集了第二波兵力,由马蔺、甘陵两人带领着,往隘口之处冲去。
得到生力军支援的曹鸢等人士气大振,缺口也被顺利打开,栅栏被推倒了一大片,可是白波渠帅也知道如今是生死关头,带着仅剩的亲兵护卫也投入到了战团之中,局面再一次僵持起来。
近千白波守军已经全数压上,徐琨、阎行两人也派出了四百士卒的兵力进攻缺口,汉军气势如虹,而白波军占据了人数优势,双方士卒扎堆厮杀,在狭隘的山道处谁也不愿意后退半步。
鉴于如此,徐琨、阎行也是奋力一搏,将原本压阵、接应的剩下不足百人的兵力全部压上,继续支援进攻缺口的白波守军。
在后阵看着敌我双方厮杀激烈的战况,暂时补为阎行亲卫的徐晃激动得毛发喷张,他慷慨请令,带三十名士卒,去取人群中的白波渠帅的人头,在得到阎行的勉励嘉许之后,身披两层甲、手持重斧的徐晃一马当先,当着三十勇士就冲入人群之中,往白波渠帅所在方向奔去。
徐晃身强力壮,膂力过人,才能够身披两层甲,依然健步如飞。他眼睛紧紧盯着还在死顶不退的白波渠帅,在人群中脚步不停,只护住身上的要害部位,也不怕白波士卒的兵刃加身,他的两层甲厚,就算破甲,也依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再加上他手中拿了大斧这一重兵器,在混战之中,这种犹如铁甲兽的装备立刻大展神威。
重斧所过之处,拦路的白波士卒无不肢体分离,就算是使用大长矛,碰上徐晃冲阵,也奈何不得。徐晃大斧接连挥动,将伸出突刺的长矛接连砍断了好几根,再借着对方断矛出现的空隙,仗着身上的厚甲,一个冲锋,利用巨大的冲力撞开盾牌,横劈竖砍,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看见徐晃如此的凶猛,跟着他的三十名士卒也蜂拥上前,狠狠地冲击着白波军摇摇欲坠的阵线。而曹鸢、孟突、魏铉、马蔺、甘陵等将士也看到了徐晃后来居上,大展雄风,逼得白波士卒纷纷后退,也不甘人后,奋起余力,继续冲杀先前,和徐晃汇合。
相反的,阻挡道路,死在徐晃大斧下的白波士卒也有十几个了,越到后面,胆敢再上前的白波士卒也就越少,他们心惊胆战,不断开始后退,哪怕是白波渠帅举着滴血的剑砍杀了一个后退士卒的首级,也止不住他们后退逃跑的势头。
那白波渠帅看见这个重甲大斧、浑身浴血的杀神不断将自己的士卒砍杀在地,手持大长矛的士卒在他面前也像是土鸡瓦犬一样,一触即溃,吓得其他士卒不敢再上前厮杀,心知要不是因为隘口处的山道狭隘,敌军不得快速推进扩大缺口,而己方后退也不能够持续大步后退,自己一方早就兵败,士卒溃散而逃了。
眼下,被逼到如此的地步,隘口的险要之处已经被汉军士卒占据大半,自己的守军只剩下这么一角可以据守,如果再退,这整处的天险就要拱手让给汉军了,到时候,居高临下的就是汉军,而束手待毙的就是自己一方。
心知眼前这种形势败局已定,但自己必须再为谷中自家的亲属撤退再支撑一阵的白波渠帅,不顾身上好几处伤口流出的鲜血,他大声朝自己的一个亲卫喊道:
“你带人去放火,用火势来阻挡汉军进攻,让谷中的老弱加紧撤退,其他人不许后退,跟着我冲,死战,死战!”
“死战!”
再一次冲锋在前的白波渠帅的勇烈感染了身边一些士卒,他么原本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黔首,若不是被这个世道逼到无路可走,又怎么会选择占山起事这种凶险万分的事情,眼下生路渺茫,不如死个壮烈,也好让自己的家眷顺利撤走。
一些白波士卒跟着渠帅冲了上来,徐晃看到冲在最前头的白波渠帅,心中大喜,他大吼一声,扑身而上,身子跳跃而起,高举的大斧卷起一阵罡风,朝着为首的白波渠帅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