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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之前虽然下令大部队下马步战,但却没有忘记自己西凉兵马的优势,驰骋奔击,本来就是西凉兵出奇制胜的大杀招,为了应付曹军的鱼丽阵,骑兵战法可以暂时先收起来,但是一旦曹军阵型出现破绽,冲锋陷阵,千骑破万军的打算还是要有所准备的。
阎行所在的右翼,看似只是在表面上牵制曹军的左军,让徐荣所在的主力精锐,可以大肆进攻曹操所在的中军,但善用兵法者,又岂能够自认一个死理,一道死命令,举一反三,因利乘便,才是战阵取胜之道。
阎行做出攻势疲缓的错觉,就是要让对面的曹军左军能够歇下来喘气,只有他们能够歇下来喘气,势必大脑就要运转,他们看着自己的中军阵型摇摇欲坠,想必也是内心跟着着急。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就算不为曹操的中军担忧,为了自己的安危,也必须得有所作为。
而曹军的左军能做的,无非就是派兵救援中军,或者出奇兵,击退自己这个当面攻势疲软的敌人,让徐荣所在的主力精锐意识到侧翼不稳的情况,只能回师护卫,起到牵制一面的作用。
相比起被动救援,主动性的防御进攻,显然会更为吸引曹军左军将领,毕竟鲍信也不是无能之辈,这两条对策,孰优孰劣,一眼就可以分得出来。
这也是曹军反败为胜的战机,想必对面的曹军定然不愿意轻易放弃,因此,阎行也就提前定计,让徐晃和马蔺,前去准备,给想要以攻代守的曹军准备一个难忘的回忆。
听,进攻的战鼓已经响起。
曹军中军将旗所在
当听到左军的军阵之中,竟然响起了进攻的战鼓声,驻马而立的曹操顿时眼皮子剧烈跳动,他紧握着宝剑,勒住一样枯燥不安的战马,自己胸中压抑的暴躁此刻却有些挡不住了,不禁大声喝问道:
“何处击鼓,没有我的命令,怎么有人胆敢擅自击鼓进攻!”
“将军,左军鲍济北遣使来报,西凉兵意在突破中军,两翼只是牵制,他因此临机应变,派出兵马佯攻,做出攻击敌军之势,以减缓我中军正面之迫。嗯,右军那边,鲍济北也派人前去通报了!”
曹洪没有骑马,匆忙跑了过来,刚刚他就是跑去接收鲍信遣使派来的消息的。
“这!”
曹操听到鲍信主动佯攻他对面西凉兵,他也是心思明睿之人,很快也就明白过来了,这是鲍信不放心自己在中军的防守,害怕自己所在的中军抵挡不住西凉兵的轮番进攻啊。
一旦自己所在的中军被西凉兵一举击破,那三方联军自然就是兵败如山倒,溃散之势再难挽回了。
所以,鲍信这才要主动出击,佯攻对面的敌军。
说到底,鲍信这是为了他曹孟德,也是为了三方联军的大局。但是曹操对此却深深感到了担忧,对面西凉兵领军的军将并非不知兵之人,从他们果断放弃用骑战之法,转而让士卒下马结阵步战,就可以看出了对方的敌将是经验老道、有勇有谋之辈。
若是敌将放在两翼的人马,只是起着牵制效果的意义,那鲍信的佯攻,还有可能侥幸成功,为自己吸引一小部分的压力,但是若是对面敌将放在两翼的兵马,还隐藏有诱敌出击的目的,那只怕鲍信这一此佯攻,势必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曹操连忙说道:
“子廉,速速去告知来人,让他迅速返回,就说我的命令,让鲍济北出兵佯攻,无论成败,必须一击即退,严守阵型,不可恋战,切记切记!”
说完之后,曹操焦虑地望向鲍信所在的左军方向。
他自己这中军所在,面对曹仁。曹纯两兄弟所部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西凉兵吞噬的时候,自己依然狠下心肠,没有派出自己手中唯一的一支机动力量的中军亲兵,而是转而大声下令,让全军将士拼命死战,畏惧先退者立斩。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逼迫自家的士卒死里求生,压榨出自己身体里所有潜力,死命抵住西凉兵的冲阵,好让自己等到西凉兵攻势衰颓之际,下令左中右三军,预留的机动兵力全数进攻,打西凉兵一个措手不及,成功让曹军反败为胜么。
现在,鲍信做出佯攻,必然就会提前动用留在左军的骑兵,这一支奇兵突击,胜了也就算了,虽然失去了左军的奇兵,但至少延缓了西凉兵的正面攻势,但一旦失败,不仅是鲍信所在的左军有了危险,局势接连崩坏之下,连他所在中军,和卫兹所在的右军,也有了灭顶之灾啊。
就在曹操为左军的佯攻忧心忡忡的时候,带兵出击佯攻的鲍韬却是扬眉吐气、兴致颇高,任凭是谁,从被动挨打到主动进攻,从诺诺无言到扶危定难,都难以避免地陷入一阵踌躇满志之中。
鲍韬眼下,就是这种状态。
他高喊着,带着左军的骑兵,突然从己方的阵型中杀出,大张声势,兵锋直接对向左军的兵马指挥所在。
面前攻势疲缓的西凉兵果然是一触即溃,望风披靡,被鲍韬所带的骑兵一经突击,就迅速向两面散开。
看着左军指挥所在的敌将,正在慌张地拨转马头,似乎想要拍马而逃,而左军告急的号角声也在吹起,他哈哈一笑,果然挽回危局,终究还是得靠他们鲍家的兵马。
只是很快,鲍韬就笑不出来了。
西凉兵两侧的骑兵,来得比他想象得要快得多。
那些向两边迅速散开的西凉兵步卒,不是因为他的突击而溃散的,而是在给从左右两翼奔驰而至,想要截断自己归路的己方骑兵让开了道路。
马蔺和徐晃带着骑兵,呼啸而至,他们麾下的飞廉骑和西凉轻骑,都要比鲍韬的泰山骑兵要精锐,更何况是,阎行提前设下的计策,就等着曹军左军主动进行反扑的呢。
鲍韬突击的骑兵,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徐晃和马蔺的骑兵掐头去尾,截断成三截,被冲散阵型的泰山骑兵慌乱不堪,各自为战,很快就被重新涌上来的西凉兵步卒用长矛逼成一团。
他们这些泰山骑兵已经被西凉兵团团围住,己方的马匹又拥挤混乱,连马头都调转不开,更别提催动马匹了,一时之间,骑在马背上,面积更大的骑兵就像是在狂风中颤抖的稻草人一般,左支右绌,在密集的长矛攒刺下,纷纷落马,无一幸免。
“不好,对面的西凉兵早有预谋,就等着我等的骑兵突击呢!”
在左军军阵中密切注意战场局势变化的鲍信,在鲍韬带着不足千骑的泰山骑兵,奋勇冲杀入敌阵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是在布下口袋阵让鲍韬往里面钻啊!
鲍信连忙下令,鸣金催促鲍韬一击即退,迅速回师,免得被行事诡异的西凉兵团团包围住。
可锣声刚刚响起,局势却突然逆转,冲锋的马匹哪里停得住四蹄,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西凉兵鞍马娴熟,下马可以列阵而战,上马冲杀就更是游刃有余,几乎在鲍韬策马突阵的那一瞬间,徐晃和马蔺就各带着一队重新上马的西凉骑兵,从左右两边步卒散开的通道,齐齐狂奔冲杀过来。
看着自家兄弟的骑兵队伍被截成三段,鲍信心急如焚,但他自己也是身陷局中,不能坐视不管了,眼下己方的骑兵还只是被西凉兵包围,只要援救及时,一半人马借助马力,还能够活着突阵回来,可要是坐视不救,不仅自家兄弟鲍韬的人马要全军覆没,左军连带着中军、右军三处的兵马士气也要大打折扣,这苦战僵持的局势,就将更难维持了。
鲍信亲自下令带兵,前去营救自家的兄弟,兵马大股出动。而左军在犬牙交错的长长阵型上,就像突然凸起的一块石头一般,在波涛汹涌的战场上,又掀起了一阵巨浪。
中军所在的徐荣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驻马在高处,伸手指着自己的右翼方向,大声笑道:
“鱼饵放下这么久,鱼儿也总算上钩了,徐琨何在?”
“在!”
徐琨兴奋地策马出列,在马上抱拳行礼,右翼的形势他刚才也看得清楚了,曹军左军的兵马终于耐不住了,竟然主动突击,却正好被示之以缓的阎行反过来紧紧粘住了,双方的兵马已经战成一团,原先的曹军阵型已经被扰乱,侧面也出现了破绽,只需要派出一支骑兵,长驱直入,从侧面插入对方阵型的肋部,曹军必定大溃!
而驱驰奔击,侧袭突破,不就是西凉骑兵的拿手本事麽!
“你带三百铁骑,先破叛军左军的阵型,再挟破阵之势,迂回背击叛军中军大阵!”
“诺!”
徐琨高声领命,回头就点起蓄势以待的三百西凉铁骑,呼啸着就从中军奔驰而出,直取曹军的左军阵型。
与其同时,徐荣下令西凉兵在三面齐齐发力,发动总攻,西凉兵在号角声中攻势如潮,一波接着一波,凌厉异常,逼得曹军的中军、右军两个大阵不断收缩后退。
曹军中军大阵
在西凉兵全面总攻发起之后,纵观全局的曹操,就看到了一股洪流正扬起烟尘,呼啸着从自己的正面,奔驰直取自己的左军大阵。
但是曹操想要救援,却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西凉兵骑兵的机动性远超自己一方的兵马,列阵死战,还能勉强抵挡,一旦演变成奔走截击的混战,自己一方的步卒立马就要崩溃。
这战,打到这里,已经是必败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