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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各部,变方阵为圆阵!”
郭太亲率的白波劲卒进入战团之后,西凉军的军阵一下子岌岌可危,原本的鹿角、木刺已经被杨奉、胡才、韩暹等人一一铲除,两翼的兵力也被普通的白波士卒牵制住,而阎行所在的中军以河东的新卒居多,被郭太的白波劲卒一冲,死伤颇多,竟被郭太的白波劲卒突进阵中。
阎行眼见阵脚不稳,在派出三路中军骑兵之后,也当机立断,收缩己方军阵的兵力,变化为圆阵,继续抵抗白波军的进攻。
典韦、杨丰、牛嵩三人各率一路骑兵,从军阵的通道处奋勇冲杀而出,而典韦一马当先,手持长戟,呼喝叱咤,带着百名中军骑兵,直奔左翼的白波士卒而来。
他在马背上大力挥出长戟,率先将拦路的两名白波士卒一同击飞,他眼观六路,继续催动马匹,连续撞开了阻拦的三四名白波士卒,身后的中军骑兵也挥动大刀长矛,接连击杀贼兵,很快,典韦就带着身后的中军骑兵,从两个白波军的方阵衔接处突围出去。
凭借坐骑的马速,杀出包围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策应己方的布阵的步卒一同防守白波军的进攻。
典韦坐骑的速度不停,按照阎行的指示,他们这几股骑兵在冲杀出阵之后,要游走袭扰敌阵后侧,减轻正面布阵防御的步卒所面对的压力。
于是他在奔驰的马背上环眼四顾,看清了白波军的几个进攻方阵的布置情况之后,伸手一指,向身后的中军骑兵说道:
“敌众我寡,不宜久战,我等可用骑兵奔击之利,先佯攻贼兵军阵之背,俟其回军拒我,再合力冲锋,凿穿贼阵,再次杀回阵中!”
身边的中军骑兵亲眼目见典韦突阵无一回合之敌,无不佩服典韦的武勇,自然无有不允,当下典韦就继续带着中军骑兵迂回游走进攻敌阵的侧后方。
典韦本人勇武骁锐,带着的中军骑兵也是生力军,众人挟威而来,挥斥叱咤,所向无不击破,普通白波士卒有的身上连一件皮甲都没有,面对这些奔腾如风的精锐骑兵,己方长矛手又密集聚集在前排,后排的白波士卒一时间竟被打得无反手之力,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这些骑兵呼啸而来,扬尘而去,只留下军阵后方的一地狼藉。
郭太此时也已经催马下了山岗,亲自指挥本部的白波劲卒进攻阎行所在的军阵中央。在看到了西凉军的军阵中突然冲杀出的这三股骑兵,一下子搅乱了杨奉、胡才的攻势之后,他身边的心腹将士,也有出言向郭太建议先剿灭这三支小股骑兵的。
“无妨,彼辈骑兵借着马力,不过猖獗一时罢了,无伤大局,让杨、胡、韩等人继续进攻,我等先破其中阵,看这些小股骑兵还能够如何!”
说到这里,郭太又看向跟在自己身边、带罪在身的白波骑将,口中继续说道:
“先前你已经败了一阵,挫伤了我大军的锐气,现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带剩下的轻骑,趁着西凉军军阵中央兵力虚弱的这个时机,给我杀入阵中,破其魁首,若能成事,此战你不仅无过,还可位居首功!”
“诺,愿为郭帅效死!”
那名白波骑将眼见西凉军的军阵已经被大大削弱,这个时候正是突破军阵、建立功勋的时候,郭太既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心中自然也是大喜过望,连忙应承下来,驱马号令身边的轻骑,纷纷催马冲击而出。
郭太看着绝尘而去的自己轻骑,脸上得意地笑了笑。他自诩手中有四万大军,近十倍于西凉军,西凉军的骑兵虽然骁勇,可人数不多,搅不起多大的风浪来,这个时候,西凉军的军阵外围已经被破,只要集中精锐,再全力击破西凉军的中军指挥所在,其余仗着坐骑逞威猖獗的西凉游骑,也难逃败走一途。
而杨奉、胡才、韩暹等人在接到了郭太的命令后,也继续咬牙坚持,催促身边的白波士卒,前仆后继,继续强攻西凉军的圆阵。
西凉军的阵中
戏志才看到己方三股骑兵,铿锵铁马呼啸破阵,骑兵的冲势犹如千钧铁锥轰击朽木一般,将白波军进攻方阵的后排搅得混乱狼藉,可心喜自己一方的生力军出击奏响奇效。
可随后,看到白波士卒虽然后方遭受游骑袭扰,可并没有分出多少兵力前去拦截围剿,反而继续加大力度,强攻正面的西凉军军阵,而郭太所部的白波劲卒中,更有一支轻骑,也学着西凉军骑兵的样子,剑走偏锋,从厮杀激烈的阵线中突破而来,目标直击阎行所在的方向。
这一边,贼兵骑兵来势汹汹,另一边,西凉军阵中各部皆已陷入苦战,跟随阎行观战的戏志才胸腔中的一颗心脏此刻也已经剧烈跳动到了极致,他铿锵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目视前方,看着冲锋突进阵中的白波骑兵,积极准备进行马上厮杀。
看到一向奇谋妙计、运筹帷幄的戏志才也面色凝重,拔剑准备死战,在战场上一直不苟言笑、镇定指挥的阎行却难得地笑了笑,看向戏志才说道:
“何至于此,贼兵虽然凶猛,但戏君乃是文士出身,何须亲冒锋镝,且于阵中稍待,看我为君击破此贼!”
说完之后,阎行看向拱卫在自己身边的骑兵、甲士,这些军中的精锐,在之前军阵几次危急之时,阎行也曾少量派遣过他们前去支援布阵的步卒,稳住阵脚,他们就是军中的中流砥柱,屡屡击破突入阵中的白波骁勇之士,但与此同时,有一些将士们的身上也负伤了。
虽然身上带伤,但阎行看向他们时,看到的都是坚韧、信任的目光,这是以往多次阎行带着他们不断取得胜利所获得的,他们跟随阎行在董军阵营之中效力,一同出生入死、冲锋陷阵,个人的荣耀、利益已经和阎行的胜负紧密联系在一起,阎行与他们也是同甘共苦,在平日里甚至能够亲切地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此时虽然战局已经陷入了劣势之中,但他们却依然信任着阎行,只要中军的大旗不倒,阎行的身躯不倒,他们就会紧紧团结在阎行的身边,为阎行本人而战。
“擐甲执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
这是解张在鞍之战所说过的话,当时主帅克负伤,解张就用这一番话来勉励克。如今,阎行说出这一番话,同样要起到同样的效果,他身边的骑兵、甲士呼喊附和,踊跃争先。
于是,阎行就带着这近百骑兵、甲士突击向前,迎头冲向了那一股突入阵中的白波骑兵。
阎行挺矛突刺,在层层护卫下,与那一股白波骑兵刀兵相见,两股骑兵对冲之下,一时间人仰马翻,兵刃交击、马匹嘶鸣的声音此起彼伏,阎行戎马征战,本来就是以勇力争雄军中,此时在和白波骑兵的厮杀中,阎行愈发英勇,他挥矛左右横击,催马不断冲杀,身后的骑兵虽然少于白波骑兵,但却是气势如虹,犹如猛虎下山,白波骑兵的冲势反而被阎行一方的骑兵生生地遏制住了。
阎行在厮杀之中,正好看到了之前在自己阵前耀武扬威的白波骑将,此时正在指挥深陷西凉军阵中的己方骑兵继续冲杀,他当机立断,将长矛一把树在地上,绰弓在手,搭箭引弦,口中一声令下。
“举盾!”
闻令而动的身边亲卫骑兵,立马举起盾牌护住阎行的两侧,阎行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在了手中的弓箭和箭簇所指向的骑士身上,当目标堪堪定格的那一刹那,阎行口中绌的一声,手中的箭矢瞬间松开,化成一道黑影窜了出去,准确无误地穿过嘈杂混战的人群,将八十步开外的白波骑将射下了马。
“威武!”
看到阎行一箭中的,护卫在身边的亲卫骑兵无不欢呼鼓舞,为阎行的神射喝彩助威,其他正在奋战的士卒也深受鼓舞,气势一时暴涨,白波军的士卒反而被逼得不断后退,不仅突进阵中的白波骑兵被团团围攻之下,凿穿不了敌阵,击溃不了西凉军的军阵中枢,而且其他围攻的步卒也被气势如虹的西凉军一波反攻击退,西凉军将频繁易手的阵线又再次控制在手中。
白波阵中
郭太看到己方的骑兵成功突入阵中,直捣西凉军军阵中枢时还暗喜自己捕抓的战机正好,一击得手,很快就能够结束这场决战,可没想到莫名其妙又形势逆转,己方的骑兵反而被击败,狼狈地败逃出阵,而西凉军的军阵中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声,原本的三股西凉骑兵也再次悍不畏死、冲杀入阵,西凉军的气势也瞬间恢复强劲起来。
“郭帅,西凉军的鬼校尉亲自上阵了!”
探知战局情报的白波将士,很快就飞马来报,告诉郭太西凉军军阵气势如虹的原因。郭太顺着他们的手指所指方向,只见到原本的一个白波士卒方阵,如同波开浪裂一般溃败下来,而在一股甲胄鲜明的骑兵的护卫下,有一名骑士身影在人群中隐现,风声吹来了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是那名骑士在大声宣告什么,而附和那名骑士的,是西凉军军阵中无数士卒巨大的欢呼声。
那名骑士在率着骑正面击退白波军的一个进攻方阵之后,并没有继续出阵攻击,而是纵马回转奔驰,他的马匹所到之地,尽是西凉军士卒直冲云霄的欢呼声,更有无数西凉军士卒,在挥舞着武器踊跃应和着,无数刀刃矛尖上的寒芒,点点汇集之后,就像是苍茫浩瀚的大海,而将士们欢呼声跳动的脚步、以刀击盾、以矛驻地的声音,甚至使得地面都震动起来!
“一人之威,竟至于斯!”
激战到此时,郭太的心中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动摇,仿佛那一名骑士不死,那些西凉军士卒就都相信他们必然会取得胜利一样,无论对手有多少,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郭太身边又有白波将士惊呼,向他喊道:
“郭帅,你快看,临汾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