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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马猴子他们的追踪和哨探,终于找到了这些马贼的寨子。
不过眼前的寨子有点大,寨墙高度就有丈五尺,正面宽度有百丈,依半山建成,寨墙上能看到上百人在晃动。
这就没法打了呀,经过夜里一战,虽是轻易胜了,损失依然不小,能继续战斗的不足四十,人家依险据守,这边是半吊子的骑队,这要是还不肯放弃,那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和手下人有仇。这是明知山有虎的事,上山之前很壮烈,大家争相送行,以为是看英雄打虎吗?不是,是看老虎吃人。
如果轻易放弃那就不是韦岩,他让王家人先走,王伯鲸是呆了些,可他毕竟是中过进士的,不知道韦岩要干什么,也不想知道,其实猜也猜到了,所以什么话也没留下,带着夫人急匆匆地走了,连旗牌都收起来,生怕是让人看到和韦岩有什么关联。女儿却不肯走,为此王素贞还费力地哭闹了一把。留下来的还有丫鬟小莲儿,她死的都有了,早看出来小姐的那份心思,可她一早就定下来是陪嫁丫鬟,是生是死都得跟着小姐,根本就没法走,这就是所谓地丫鬟命。
在名义上是护送王家的人,韦岩让莺儿把罗有宝也拉走了,带着那九个平均只有四岁半的娃娃和三个屠村时幸存下来的女人,虏来的那两个留下来了,带着脚镣她们跑不了,也做不了什么。也不算是全然就是废物,看着火做点饭还行,因为身上都让邢敏她们搜过了,肯定没有毒药什么的,不会给她俩有机会下药。
关着华传宗的箱子被翻过来,还把那个这回有机会朝上的窟窿扩大了一圈,让他能把脑袋伸出来。他早就想看看外面,等他把头伸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一面是个马车围起来的小型车阵,另一面是远处修整得很规矩的寨墙。营地里是受伤未愈的吴昊和九个重伤号,原来是十三个,天亮就死了三个。这三个和昨晚战死的七个一同摆放在对着半山寨子的正面。
再向前是散乱钉在地上高高地十字架,这项工作还在继续进行,尸体有一百多具,这桩子还不够。一里距离之外就是那让人恼怒的寨墙。寨墙上的人已经有些骚动,也许是还不敢肯定这些人要做什么,也许是车阵上高高飘扬的锦衣卫旗和罗家标旗震慑了他们。
到中午时候那些要用的桩子埋完了,所有人在吃饭。附近已经有人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观望,他们不敢过来,距离最近的九里关都有人在,同样不敢。其实不难猜,距离关城这么近,只有一天多的距离上出了大事,涉事的还是锦衣卫,不用问了,肯定是惹了锦衣卫,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一准就不会是好事,不管是官府还是官军,都不敢过问了,要是人家问你一句“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劫道杀官,你们不知道吗?”再来一句“是不是和你们有关系啊?”那可就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到下午的时候,一百二十四条精壮汉子,的尸体,被挂上了那些木桩。没有血,血已经干了,没有声音,四周所有活着的人都没有出声,远处的声音,这里也听不到。
华传宗是看着那些尸体被挂上去的,干活儿的人都手脚哆嗦,不哆嗦地是那些骑队的人,都骑着马在远处分散着,虽然这些都是他们的杰作,可他们在一个月前还是流民,转变得再快,还是不大能适应这种无声地肃杀和地狱般的景象。还能骑在马上准备着的,有四十多人,原来一共就七十多人,车阵里有二十个死伤躺在哪的,十几个轻伤不能上阵的就在那干活,挂尸体,剩余的只有这些了。比他们还要新的新人都在车队那里,只有那么六个人比较出色的,也骑着马跟在骑队里。连自己人都躲得远远的,他们最害怕的不是那些尸体,是坐在车顶上的那个少年。
少年是五少爷罗有寅,此时坐在车顶上,身上穿着他自己设计的武装背心,那上面挂着武器、绳子什么的各种东西,手里拿着肉干在撕咬。身边不远处是一颗脑袋,虽然是活的华传宗,在远处看可不像,那就是摆在身边的一颗脑袋。
身下车子边上站着四个年轻女孩子,王素贞、小莲儿和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俘虏。小莲儿觉得从此以后她就憋不住尿了,这已经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刚见到韦岩,他杀俘那会儿,第二次是昨晚,现在是第三次,或许以后还会更多,甚至见到韦岩就会容易出问题,不过这会儿她到是没有感到太过难堪,因为旁边两个不认识的少女,也一样湿着裙子。另外,小姐就是小姐,这样丢人的事儿一次都没有。
远处寨墙上的人骚动得厉害,一会儿上来一百多人,一会儿又冲下去大几十,没一会儿又爬上寨墙。韦岩在等,等他们忍不住的那一刻,今天等不到明天继续等,就怕今晚有狼来,明天尸首没有腿。
晚上发现第五六不在,忘了白天跟着罗有宝他们提前走了,把唐草儿叫过来,这个女人大一些,今年有二十六岁了,人长得还过得去,身材也不错,就是命儿不好。公公是军户,在边关上长年回不来,几乎是婆婆把她男人拉扯大,这家里穷得快没裤子穿了,她娘家更穷,嫁过去生过一个孩子没养大,不到一岁就死了,此后她没生过。没过几年灾荒又来了,娘仨就出来逃荒成了流民,路上为了一口吃的,男人和别人打架受了伤,没几天就发疮毒死了,婆婆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给了她,自己乘着深夜走进了荒野。娘家也不用回了,肯定也是能饿死老鼠,没想到就是这样了,手上这点破盆烂罐的还被人抢了去,抢去也没用,不能当吃的,就是这连饭也吃不上的男人还要祸害她,撕扯中她用木簪子扎伤了那人,跑出来之后,狠下一条心过了韦岩设的第二关。跟着少爷一个多月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过,杀人跟杀鸡的区别是一个费劲一个省劲,费劲的事能让人吃饱饭,咱乡下种地的人,不怕费那把子力气。
少爷叫她过去,那就过去,除了少爷要是想吃奶咱没有之外,别的还有什么比肚子里着火了一样的饥饿还可怕吗?再说少爷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个底,那几个俊俏得跟年画里的人儿似地小娘子,白生生摆在那少爷都没动一根毫毛,自己别看叫“草儿”,其实这命连根草都不如。这活下来的人,哪个没点儿不想说的事,兴许自己都不是最惨的那一个,别的人不说,就那个邢敏,看着少爷,她眼睛都是绿的。
低头看着怀里的少爷,唐草儿心中哀叹,这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听到外面狼嚎的声音,再抬头看过去,一堆堆篝火的光影里闪过的狼影在扑咬着什么,唐草儿知道那是什么,也许婆婆就是这么死的。
“我睡一会儿,你盯着点外面。”唐草儿没出声回应,却大着胆子在少爷的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她的孩子要是没死,今年也有十岁了吧,只比少爷小两岁呢。
静静地夜里,除了狼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哭嚎声,这不是一个平静的夜,而韦岩却能很安心的睡着了,连例行查夜哨都没去。偷袭?今晚不存在,身边不到十丈就是狼在进食,谁会这个时候偷袭他们。
可外面真的就是人间地狱,厉鬼横行。
车队里还没法走的几个少女都瑟缩在车厢里,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小姐、丫鬟和俘虏,只有怕成鹌鹑的少女们,她们蒙着几层的大被都觉得冷,相互抱在一起取暖,还不时能听到谁牙齿打颤的声音。邢敏也怕,想上少爷的车,可少爷没说过允许她上去,到是最不起眼的唐草儿被叫上去了,她在车边上听不到任何她以为的声音,但是自己怕的不行了,她只能一点点的往车上蹭,直到听到一声如同天籁般的声音,“进来吧。”
这一夜,远处的,近处的,车里的,寨上的,只有韦岩一个人在睡觉,连马都没睡好,要不是有车厢挡着,要不是有绳子拴着,听到狼的声音这二百来匹马早就跑掉了。
韦岩睡得还不错,身边有两个自带热量的活热宝,又不用担心什么,早上起来有些精神抖擞的感觉。这里已经是湖广地界,这一战是立威的一战,不然回去也是瘪三,谁会在意一个没有继承权,没有威慑力的小少爷,所以一定要打好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