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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可以说是曲怀宁自出生以来,最为省视自己的一晚。这一晚,也使他在自己百无聊赖的人生中,发现为商者乐趣的一晚。
从小到大,曲怀宁是在足够富足的环境里成长的。虽然耳濡目染入了商行,可在他的认知里,商行就是一片汪洋。
而他们这些商贾,不过是其中随波逐流的船只罢了。大浪来时各自自保,看多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为利事图。
所以自成年之后,曲怀宁并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反倒是觉得人生如此的百无聊赖。
然而悦瑶却能从表相之下,嗅到阴谋的味道,并且予以反击。曲怀宁忽然发现,商行竟也颇有玩趣。
次日一早,曲怀宁就开始按照悦瑶交待的,逐一行使。
正如悦瑶所言,刘行涣听闻之后,主动将事情揽了过去。并且当日就将衙役们分成四队,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把人派了出去。
同行之中,自然少不了曲怀宁安排的伙计。
而曲怀宁本人,留守在县城之中,每日还是在学院门前,按例录取前来入学的学子们。
新学院与旧学院,从录取条件上,就有很大的差异。
当初边临县悦家学院,只收女子。如今新学院却不仅收女子,还收男子!且不论年纪大小,除中年以上不得,其余无任何限制条件。
于是这一日,竟有十几名状似乞丐,却一身痞气的男人,在悦家学院前排起了长队。就听录写资料的师傅,问任何问题,一身痞气的乞丐,皆是以随便作答。
那模样,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们是上门找茬的!
这不,因着地处繁华,过往人又多,很快就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指指点点,是免不了的。满怀期待的想看出好戏的人,更是不少。
有人说,自打悦氏出现在都德县后,这县城是一日比一日热闹,各种饭后的谈资,层出不穷、意料之外。
曲怀宁看不下去了,上前就道:“你可知,我只须告知这里的衙役一声,你便要进大牢中蹲上几日?”
那痞子嘲讽的哼哼两声。“怎么?你们自己说的,不论男女、不论年纪、不论身份地位!难不成,你都是你们放的屁?”
“就是!我实话告诉你,哥几个就是冲着你们每月,那一吊铜板子来的!”
一阵起哄,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齐笑了起来。
“别说!不愁吃、不愁住。每月还能领到一吊铜板,跟天上掉馅饼,有啥区别?这么好的地方,我进去可不想走喽!”
“岂止是不愁吃、不愁住,前几日,我新眼看见,有好些小女娃被收了进去。咱们哥几个进去,可有得玩啊!”
“美哉!美哉!”
那一众人满眼无耻的笑着,打量着周遭的妇人、女子,甚至女娃都被他们得躲到远处。
于是,原本在他们身后排着的队,随即散了开,只留下这十几人,还在那排着。
曲怀宁差人,将在学院中休息的几名衙役,请了出来。将事情缘由这么一说,衙役们随即向那些人看了几眼。
为首之人与之对视,竟先开口道:“大人,小民可没有违法乱纪,我们都是按着他们要求来的。”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衙役并没有上前拘人,而是对曲怀宁说:“曲公子,他们也没闹事,我们也没理由将他们拘走。若是您觉着他们达不到你们录取的要求,可以告知他们。相信这些乞丐,不过是想来讨些便宜。”
曲怀宁不过是个大户公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偏偏衙役们又不顶力相助。他又如如何,只能应下后,将这几位衙役大爷请进学院,接着品茶打盹儿。
正筹措不举时,打着曲家旗的马车,于叫嚷声中停在了曲怀宁的不远处。
当时,曲怀宁还以为是悦瑶来了,急步上前,打帘起来,却见着于春女与悦滋灵,还有两名面生的少年。
“你们怎么来了?”曲怀宁顺手将于春女抚了下来。
于春女笑笑,悦滋灵回了句:“我在家无聊了,和大姐来逛待。”
问到悦瑶时,悦滋灵只说,她娘一大早就出门跑果园的事儿去了。曲怀宁又多看了车里的两位少年几眼,悦滋灵倒是懂事,大方的将楔云与苻晔介绍了一番。
楔云一如以往的爽朗,苻晔也一如以往的胆小。只是如今,苻晔多了一个可以躲的地方!那就是悦滋灵的身后。
可是一个足足比悦滋灵高出一半的少年,胆小的缩着身子,躲在悦滋灵身后。那画面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偏偏就是那两人不自知。
悦滋灵下了马车,就见着学院门前,围得人山人海,不解道:“出什么事儿了?”
“无事,你们是要去逛街?还是到学院里转转?”他总不能和几个孩子说,有人上门寻事吧!只好将话题引去别处。
方从马车后方走上前来,悦滋灵忽然停下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队列之中,如柳叶般娇俏的眉梢,却是越挑越高。
“楔云,照看好苻晔。”悦滋灵说着,就将苻晔的手,交到了楔云手中。自个儿提着裙摆,往学院门口小跑过去。
曲怀宁心头一紧,急忙就跟着追了过去。
方到悦滋灵身后,就见她往一个笑起来,连门牙都没有痞子面前凑道:“你?还记得我吗?”
那痞子眼珠子一瞪,跟见了鬼似的,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
悦滋灵看着他指着自己的手,脸上的笑更甜了。
自古有云:色胆包天。
这不,还真有看着悦滋灵两眼发直的人,站出来,挡在了那缺牙的痞子身前。
这时,原本排着队的都围了过来,硬是将悦滋灵围在了中间。于是,那个被打掉了牙齿的痞子,看着仗势,立即回了神。眼也不慌了,话也不结巴了。
“大牙哥!一定要给兄弟我报仇啊!”
被叫大牙哥的中年男人,满脸的胡茬子不说,还有颗向外凸出的大牙。“你这伤,是她弄的?”
缺门牙还没开口,悦滋灵摩拳擦掌道:“既然你还记得我,那应该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吧?”
也不知那缺门牙是不是想到了那日痛,身子一阵的颤粟。
而大牙却是在打量着身着布衣的小女娃,心下思量,是卖给教坊呢?还是自己养着,等到玩够了,再卖进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