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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魍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曾有片刻怔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想,结果被一根鸡腿骨头丢了一脸。
“还站在那里干嘛,慢死了,怎么现在才找到我。”苗月把人叫过来,毫不客气地在他那一身黑色紧身衣上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然后在他要发怒的前一刻快速小跑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划破手指滴了两滴血在里面。
然后端到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沧澜郁面前。
“给,喝吧,解药,我可不想杀你一个,挑起两国战争。”撇撇嘴,很是不情愿。
影魍走过去,看着苗月的动作,目光落在那被毒素控制的男子身上,眸光微闪,揪着苗月的耳朵把她提了起来。
“真是一个麻烦精,好了,走吧。”视线与沧澜郁对上,眉头轻皱,把面前的女子抢强扯过来。
“诶,疼疼疼,你是不是男人,怜香惜玉懂不懂!”耳朵被扯的一痛,苗月恶狠狠地瞪着他,远离他一米之外。
然后又被抓住了手腕。
“别乱跑,外面还在打,跟在我身后,我可不想带个死人回去,到时候我家主子非得把我剥皮抽筋不可。”
“胆小鬼。”苗月嘴里嘟囔着,却配合地走在他身后,便要往外面而去。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沧澜郁,面目狰狞地看着那离开的一对男女,内心突然扭曲起来,大吼一声。
“苗月!”
一柄长剑割破衣裳,刺入骨血。
“混蛋!”影魍抱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一脚飞踹过去,然后捂住怀中女子不断流血的伤口,手足无措。
“你撑着,我带你去找大夫,对,苍老,他也来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他,他一定能救你的!”这是第一次,影魍如此心慌,他不想让她死,不想。
“咳咳...傻子,你戳着我了。”可偏偏,躺在他怀中的苗月,还一脸笑嘻嘻的,让他又气又恼,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着她快速离开。
人都走了之后,半躺在地上的沧澜郁咳出一大口污血,甩手用衣袖擦了擦,目光看着右手还握着的那把染血的剑,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表情狰狞而扭曲。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谁也别想!”
他吼完这句,却是满脸泪痕,一颗心空荡荡的,仿佛只剩外壳,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了。
慢慢地松开手中那把剑,用沾血的手掌撑着脑袋,整个人蜷缩起来,浑身轻颤着,笑着笑着,嗓音却变得悲戚苦痛起来,甚至还有微微的哽噎。
是她的错,是她要离开自己,他不会后悔的,永远都不会!
.....
火急火燎地把人抱回他们的船上,影魍刚把苗月放在床上,苍耳便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苍老,你快给她看看,苗月!你起来做什么!”一回头,就见某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从床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要下地,影魍险些气炸毛。
苍耳站在他的身边,被他这一吼,瞪眼瞅他,“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没大事,她穿着金丝软甲呢。”
“啊?”影魍瞬间一懵,没反应过来。
苍耳给了他一个蠢货的眼神,一边过去放下药箱,一边回道:“这就是一场将计就计,不然那沧澜国的太子天天派人在小郡主身边兜兜转转,虽然冲的不是小郡主,但也惹主子心烦,索性干脆来一场假死,不然你以为这人在主子眼皮子底下还能这么容易被掳走?你也真是没脑子。”
说着,他拿出金疮药,看向已经从屏风后面换了外衣,拿着金丝软甲走出来的苗月,视线从那被戳破了一个小洞的金丝软甲上划过,有些惊讶,“这人还真是铁了心要你死啊,都中毒了,还敢用内力,他这是想跟你共死?不严重吧?”
说着,便给重新坐回床榻的苗月把了把脉,一番望闻问切后,眉头一挑,有些好气。
“他七大姨八大姑的,这剑刃竟然还淬了毒,真不是人,这要不是有我在,恐怕你就是穿了这金丝软甲也不顶用了。”说着,又跑回药箱那里,一番捣鼓,从一个瓷瓶里取出一颗褐色的丹药递给她。
“吃了,百毒丹,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一粒,还有这伤口,你自己涂药吧,也没破个大洞,用不着缝缝补补。”话毕,便收拾药箱出去,经过还在呆愣着的影魍时顺手拉了他一把。
眉尖一挑,语气调侃。“怎么着,你要留下来给人家姑娘上药?”
影魍立马结巴,红了耳垂,看着苗月投过来同样调侃的表情,“瞎说什么,出,出去了。”
一慌,直接抓了矮到他胸口处的苍儿的后领口,把人提着走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一出门,他便直接奔向茅厕,直到第二天,整个人才虚脱地出来。
苍耳理了理自己的后领子,哼了一声,转身如同闲庭漫步地离去。
小样,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还敢扯他后领子,找死。
房间里,苗月一边给自己上着药,一边看着那并不是太深的伤口出神。
连金丝软甲都挡不住他要杀自己的决定,果然,那一抹温柔,是她看错了,也许是有喜欢,但未曾深爱,毕竟,若真的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即便上一刻恨不得将那个人抽筋扒皮,下一刻,只要见到那个人,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她并未回去甘城与萧玉儿会合,而是易了容,由两名影卫护送,坐着一艘小船离开,她要去那个山谷,去见她的弟弟跟族人,也许此生,她都不会离开那里,嗯...也说不定,她家小玉儿将来嫁人她是一定要来的。
一处江流,两方彼端,沧澜郁,我爱过你,这我无法否认,但往后,无论你是得意还是凄苦,我都不会再有任何动容。
有些感情,只适合留在曾经,有些人,只适合遗忘,你不再参与我的未来,我也不会再踏足你的世界,如此,甚好。
是夜,沧澜国一处香火鼎盛的寺庙,小和尚正提灯从佛堂前的廊道处经过,突然,一阵风吹过,不远处那棵挂满姻缘牌的树木顶端掉下来两块被系的很紧的小木牌,小和尚走近拾起,那穿着两块小木牌的红线经过风吹雨淋,已经不堪负重而断。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收起那两块木牌,放进了佛前的炉火里烧毁,念一声‘阿弥陀佛’。
火光缭绕间,那木牌上用刀刻的两个名字慢慢消失不见,正如那断了的红线,最后只剩一片灰烬,泯灭于尘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