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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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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老师,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全家都养活不了一盆。”

    “不要被我吓到了!不过,多肉可能真的不适合忙碌、没耐心的人,要想把它们养得精神,就要注意何时偷懒何时勤快。”

    “真没想到,养花还有这么多讲究。”

    “还好吧,可能是我比较喜欢养花,所以老瞎琢磨。”

    春季是植物生长的季节,她在路上散步,看到茶花、蟹爪兰等能被扦插养活的植物,手就发痒。

    有一次,和幽幽在街上散步时,看到垃圾桶边上有三支被遗弃的富贵竹,叶片发黄,未长根。她看着可怜,捡回家去,除去黄叶和底部一截,用多菌灵溶液泡了会儿,晾干后放在花瓶里,倒入冷开水,加一滴营养液和几截柳树枝。

    之后,每隔两三天就换水一次,将富贵竹置于散光处,避免阳光暴晒,若干时日后,富贵竹便长出白白的根系。宥嫣看了甚是欢喜,很有成就感,从此将植物的繁殖作为最大的爱好。

    她为蒂亚“砍头”,叶片那一半继续扦插,每天保证一定时间的光照,根部那一半则放到阴凉处——“光杆”会慢慢长出萌芽,渐渐变成“多头”。

    她把虎皮兰剪下一截,置于疏松的沙质土壤里,隔段时间洒一点水,置于阴凉处;为茂密的长寿花摘顶或摘下叶片,直接扦插。

    它们长根或长芽的过程非常慢,不过当所做的努力基本都有了成果,她就会觉得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炎夏来临,栀子花、月季、绣球等花卉对水的需求会增加,除正常浇水外,可早晚朝叶片喷水,切忌艳阳高照时洒水(否则你会收获一盆水煮花),注意遮阴。

    有些花,例如长寿花,夏季处于休眠状态,本身叶片肥厚含水量丰富,则浇水频率要减少,一个月二到三次即可。

    在养父的院子里,她准备了一个水桶,将煤渣、鸡蛋壳洗干净后捣碎扔进去,加上河沙、田园土、蛭石、陶粒,还有树叶、菜叶、腐烂的水果等等,任夏季的骄阳暴晒、雨水浇灌。

    慢慢地,养父抱怨土壤太臭,各种虫类在桶里打转,她便洒下多菌灵或者杀虫药水,用垃圾袋将桶口套住,扎几个小洞用以释放发酵的气体。

    制作营养土需要很长时间,不过她有的是耐心等待,一想到自家的植物会在营养丰富的土壤里成长开花,她便乐滋滋的。

    和幽幽外出散步,她会带个塑料袋,一路拾起被人随手丢弃的饮料瓶,带回家装淘米水,置于阳台上发酵。

    在她的感染下,幽幽也对花卉产生了兴趣,常常抢着帮她洒水或者铲土,她会感激女儿的帮忙,有个小助手并非坏事,何况能丰富女儿的生活体验。

    她看过一篇文章,大致意思是,植物对人类的情绪具有积极的调节作用,影响人们的精神状态。安吉作为生态旅游城市,就常常打着“天然氧吧”的旗号,正是认识到现代紧张生活给人的精神负荷太重。

    游人们在植物的世界里,将心沉下来,感受时光的静谧,亲近大自然,呼吸清新空气,将琐事暂时释怀,精神状态自然就好许多。

    “森林疗法”、“园艺疗法”应运而生,日本还成立了森林疗养学会,发展绿色经济。

    本来宥嫣计划六月带幽幽去四川游玩,除了必去九寨沟这个在任何人的相册里都美如仙境的地方,还有西昌,听说那里有条街种了很多蓝花楹。

    蓝花楹来自南美洲,在初夏时满树都是蓝幽幽的花儿,极富梦幻感。

    怎奈幽幽遽然发高烧,浑身无力,零食放在边上都没兴致吃,还嚷着嗓子疼。宥嫣赶紧带她到医院检查,医生马上开药,嘱咐她去办手续准备挂盐水。

    宥嫣听说过“能吃药不打针,能打针不输液”,但此刻她不敢擅自向医生提出异议,毕竟在她眼里,医生才有诊治的权威性。待女儿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后,她不敢贸然带她外出,只怕疱疹性咽峡炎之辈再找上门来。

    “灵灵,暑假到了,有没有出游的计划?”

    “我应该不会去吧……暑假还有补习班要上。”

    “知识是学不完的,再说,光有书本知识,没有其他阅历,人生未免太单调了。你啊,就该多出去走走,趁着年纪小,多看点不同的世界。这样,心情也会好很多。”

    “我爸妈也没空。”

    “哦,这倒是个问题。来,你帮我把月季上的黄叶子都剪掉。”她把剪刀递给灵灵,故意让她体验一下“田园生活”,“小心有刺。”

    之后两人坐在客厅里吃山药红薯糕。事先,她把小香薯和山药都去皮蒸熟后捣成泥,加了点儿蜂蜜,撒入剪碎的蔓越莓,搅拌均匀后倒入糕点模具,脱模后放入冷藏室,作为夏季犒劳幽幽的甜品——入口冰凉,甜里带微酸,饿了吃几块就能管饱,还是低热量的健康食品。

    这种食物,灵灵平常是吃不到的,冰箱里塞的都是超市里买来的零食,妈妈喜欢一次性买很多,随时接济灵灵疲顿的大脑,几天不用再去超市。

    灵灵一口气吃了好几块,本还想再吃,没好意思再下手。宥嫣劝她不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考试上,人应该有交际,应该有轻松的时候。起初,宥嫣一个人讲着,灵灵一言不发,像上课一样认真听讲。

    后来,她的眼眶再次湿润。宥嫣鼓励她放声哭出来。她便趴在桌上,身子剧烈颤抖,泪水打湿了手臂,这是她压抑了多年的感情最畅快的一次宣泄。约半小时后,情绪才稳定下来,她接过宥嫣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鼻涕,突然破涕为笑,难为情地笑。

    “闵老师,我真的压力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