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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密在宣州搞得动静这样大,四周的邻居自然早已知道。尤其是扬州的孙儒得知后,急忙召集众将到节度使府衙开紧急会议。众将到齐之后,孙儒说道:“杨行密现在带着主力大军正在进攻宣州,本帅想即刻出兵,乘机夺取他的老巢庐州。诸位以为如何?”张佶说道:“大帅所言极是,此刻正是发兵的极好时机,不过卑职建议同时分派一支兵马驻守滁州,以防朱温所部来攻打扬州。”
孙儒点头同意,随后分配任务,说道:“着安景思率为滁州刺史,率部本部驻守滁州。刘建锋副帅率部守卫扬州,并筹措粮草。马殷率部为先锋,许德勋率部为右路,康旺所部为左路,本帅和张佶为中军。各军明日朝庐州开拔。”众将自是大声遵命而退。马殷回到家中,交代好杏兰照顾好高郁。
次日一早,马殷带着众将和麾下的五千人马率先向庐州开去,孙儒则自率五万大军随后,刘建锋万余个驻守扬州。由于杨行密的大将和主力都去攻打宣州了,马殷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庐州城下,并在城下列阵讨战。蔡俦兵微将寡,不敢出城迎战,急忙派人向杨行密救援。
杨行密援兵没有到,孙儒却带着后队人马赶到。孙儒下令许德勋围困北门,柴再用围困西门,康旺围困南门,自己和马殷一起围困东门,土团白条军把便把庐州团团围住。孙儒正要下令攻城,却得到消息,杨行密派出李神福、田頵来援。孙儒把马殷和张佶找来,说道:“李神福率军来救庐州,你们认为我们是先攻城,还是先打援?”
张佶说道:“大帅,卑职以为庐州毕竟是杨行密经营多年的老巢,如果强攻,我军会有不小的损失。不如先把他们的援军打败,断了庐州蔡俦的希望,然后再劝降。”马殷说道:“张司马所言极是,野战是我们的优势,末将请令迎战李神福的援军。”孙儒大喜,说道:“马兄弟英勇,本帅让李厚所部暂时归你指挥,一同去迎战李神福。”马殷遵命。
次日,马殷和李厚各率本部南下。此时马殷部下已有五营五千人,姚彦章、李琼、王环、马宾、李唐各领一营。李厚手下有四营四千人马,两部合计近万人。而李神福、田頵的援军人马过万,正兼程赶来。路上马殷问计于拓跋恒,拓跋恒说道:“马大哥,李神福的援军急于赶到庐州,必定是心急火燎的,而我们没有必要和他们正面对阵,那样胜负难料。我们可以在险要这地设伏,给他们一个突然袭击,如此必能一举击败他们。”
马殷点头同意,便一边行军,一边查看地势。路过一个山谷,见两旁山势险峻,又是通往庐州的必经之路,急忙下令全军停止前进马殷把李厚找来,让他在左边山上埋伏,自己率部在右边埋伏,等李神福援军进入山谷,同时出击。李厚遵命率部而去,马殷又让姚彦章在谷口、自己在谷中、王环在谷尾分三路埋伏。
不一会,李神福率军进入谷内。马殷直等到他们全部谷中,才下令攻击。顿时万箭齐发、把李神福的军队打得大乱。随后马殷和李厚从两旁杀出,李神福军阵已乱,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李神福和田頵只得下令后撤,但为时已晚。马殷已经杀到,李神福和田頵心慌,不敢迎战,拔马转身就逃。宣州援兵死伤过半,被俘两千多人。马殷缴获颇丰,大胜而回。
孙儒大喜,重赏了马殷和李厚。马殷说道:“大帅,这些俘虏有不少是庐州人,我们不妨把他们押到庐州城下,让他们向城内喊话。城内的蔡俦得知援兵已经被打败,绝望之下,肯定会投降。就算他们不投降,那也会人心惶惶,对我们强攻也是有百利无一害 。”孙儒说喜道:“马兄弟此计大妙,就按你说的办!”
孙儒当即和马殷押着俘虏们来到庐州城下,让俘虏们向蔡俦喊话:”蔡俦,投降吧!杨行密的援兵已经被打败,现在没有人会来救你了。”等俘虏喊完,孙儒亲自对城上的蔡俦说道:“蔡将军,你想靠着区区两三千兵马与本帅数万大军抗衡,那是白日做梦。你若投降,我让你当庐州刺史!如果你负隅顽抗,城破之后,我不仅杀光你全家,还要杀光全城之人。”
顿时城内军心浮动、百姓恐慌。蔡俦部下都是庐州本地人,也都知道孙儒这支白条军的残杀威名。听了孙儒的话,吓得都请求蔡俦做识时务的俊杰,百姓们推选代表向蔡俦进言。蔡俦只得对孙儒说道:“孙大帅,只要你答应进城之后,不得骚扰百姓,胡乱杀人。我可以开城投降!”孙儒大喜,当即应承。蔡俦这才打开城门,迎接孙儒进城。
孙儒入城后,打开府库大肆掠取财物。杨行密从扬州运回的几千车财物,很多都没带走,堆放
在府库里,金银铜钱不计其数。孙儒倒也说话算话,没有对庐州百姓来一次洗劫运动。蔡俦在向孙儒表示效忠之后,被孙儒任命为庐州刺史。当然府库内的钱财、粮库里的粮草自然都归了孙儒,他又不是来旅游的。
杨行密的救兵大而回,李神福和田頵向杨行密请罪。杨行密大怒,把两人狠骂了一顿。不久后,杨行密就得知蔡俦已经率部投降,多年的积蓄也被孙儒囊括。杨行密恨得咬牙切齿,大骂道:“蔡俦贪生怕死,几天功夫就献城投降,他日必不轻饶!”蔡俦遣使者到宣州辩解道:“一是强弱悬殊,二则是为了保住全城百姓,这才无奈投降。”
杨行密召集众将,准备发兵去夺回庐州。李德诚赶紧出列劝道:“大帅,不可鲁莽!征讨庐州,恐怕大仇难报,还会损兵折将!孙儒主力都在庐州,我军征讨庐州,恐难以取胜!”
田頵也说道:“大帅,李先生所言极是。袁先生临终也有建言,让我们在东、西、南三个方向进军。庐州既失,孙儒气势正盛。我们应避其锋芒,转而去攻占常州、润州、苏州等地,从侧面威胁孙儒的后方,伺机进攻扬州。孙儒必然要回师救援,我们以逸待劳,必能打败孙儒。”
杨行密说道:“我本来有这个计划,就是难以下决心。常州是浙西观察使钱镠的地盘,我们这样做,必然得罪钱镠。如果钱镠转而和孙儒联合起来,我们两边受敌。从全局考虑,这样做似乎不合适。”
田頵说道:“我认为袁袭定下的方略是有道理的。两浙地域狭窄,东临大海,后退无路,钱镠也会担心孙儒来攻。我们夺下常州等地,实际上把他和孙儒隔开了,帮了他的忙。他虽然心中不甘,但暂时不会和我们大打出手,而是会坐山观虎斗。当然如果我们打败了孙儒,他自然不敢妄动。再说,我们不去占领,若被孙儒夺去,往南蚕食,孙儒就可以从东面、北面两个方向夹攻宣州,到时我们就非常被动了。”
李德诚跟着道:“田将军之言有理。我军战力现在比孙儒稍逊一筹,急需扩充实力。只有等到实力足够大的时候,方可一并将蔡俦、孙儒歼灭!为今之计,我军当向东发展,镇海军镇的润州、常州,鱼米之乡,被杭州钱鏐的部将所占,而钱鏐不过一个刺史罢了,大帅是宣州观察使,一方大员,完全有资格统辖这些地方。我军当趁机取之,不必担心和钱镠结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帅三思。”
杨行密听了李德诚和田頵的轮番进言,连连点头道:“两位所言极是,要不是你们的提醒,本帅险些误了大事。好,这就派兵攻取二州。安仁义、田頵二位将军,你们分别带领五千人马,攻取润、常二州!” 安仁义、田頵二人应声遵命而去。
李德诚和田頵所说的钱镠之前也出过场,没有来得及细说。钱镠也是这场淮南争夺战的主角,后来建立吴越国,和马殷多有来往,关系非同一般,因此要对他做一番隆重介绍。钱镠,字具美,小字婆留,杭州临安人。传说他出生时突现红光,且相貌奇丑。其父钱宽是一个普通的渔民,没有想到这是异人出世。反而认为不祥,把他丢弃在屋后井中。因祖母怜惜,方得保全性命,因而取乳名“婆留”。钱镠自幼学武,擅长射箭、舞槊,成年后以贩卖私盐为生。
钱镠年轻时,常与临安县录事钟起的几个儿子一起喝酒赌博,钟起为此很不高兴。后来洪州相士发现钱塘地界有王气,便到临安暗中查访。钟起与这相士认识,便宴请县中贤豪之士,请相士观察,可惜都不是。后来相士路过钟起家,恰好钱镠前来,相士看到后说道:“此真贵人也!”又对钟起道:“你以后的富贵,就靠此人了。”从此,钟起不但允许儿子与钱镠交往,还时常接济他。
乾符二年,浙西镇遏使王郢拥兵作乱,石镜都镇将董昌招募乡勇平叛。钱镠时年二十四岁,应募投军,被董昌任命为偏将,随军平定王郢之乱。乾符五年,宣州、歙州一带群盗蜂起,有朱直管、曹师雄、王知新等数股盗匪,都聚兵劫掠。钱镠率军一一讨平,因功被授予石镜镇衙内知兵马使、镇海军右职。
乾符六年,黄巢大军劫掠浙东,进犯杭州。钱镠率领二十余人伏击黄巢的先头部队,后撤退到八百里。钱镠告诉路边老妪妇人,说道:“等会有人来问你,你就告诉他,临安兵屯八百里。”追兵到来后,老妇人将钱镠的话告诉他们。黄巢不知道八百里是地名,还以为上临安兵马扎下了八百里的营地,说道:“刚才就十几人都打不过,何况现在有八百里的兵马。”
黄巢因此退兵而去,不敢进攻杭州。此战使得钱镠声名鹊起,名
动江浙。随后董昌聚集杭州各县乡兵,组建八都兵,以钱镠为石镜都副将。高骈召董昌、钱镠前往广陵,并对诸将称赞钱镠。高骈表奏董昌为杭州刺史,钱镠为都知兵马使、太子宾客。
中和二年,越州观察使刘汉宏命其弟刘汉宥与都虞候辛约进驻西陵,准备吞并杭州。钱镠率八都兵渡过钱塘江,偷袭刘汉宥,火焚其营寨。刘汉宏又命部将黄珪、何肃屯兵诸暨、萧山,并且亲自率军督战,都被钱镠击溃。何肃、辛约战死,刘汉宏扮作屠夫逃回越州。
董昌见钱镠大胜,即命钱镠进攻越州,并表示自己占据浙东后,将杭州交给钱镠。钱镠大喜,率军出平水,开山路五百里,直趋曹娥埭,收降浙东将领鲍君福。他屡破浙东军,进屯丰山,而后攻破越州。刘汉宏败走台州,被台州刺史杜雄生擒献给钱镠,最终被斩于会稽。董昌占据浙东,自称知浙东军府事,移镇越州,将杭州让给钱镠。
董昌被正式任命为越州观察使,钱镠则为左卫大将军、杭州刺史。不久,董昌造反称帝,钱镠劝谏无效。钱镠即发兵攻打老领导董昌,很快生擒了董昌,平定叛乱。接着浙江又发生兵变,镇海节度使周宝被部属刘浩、薛朗驱逐,逃到常州,治下的苏州也被六合镇将徐约攻取。
钱镠命成及、杜棱、阮结等攻破常州,将周宝接到杭州,周宝不久便因病而死。杜棱、阮结攻取润州,逐走刘浩,俘获薛朗。成及夺下苏州。文德元年,钱镠处死薛朗,以祭奠周宝。钱镠又命从弟钱銶击破徐约,被昭宗任命为杭州防御使。钱镠至此占有了两浙之地,为日后建国奠定了基础。
此时的常州守将是钱镠的部将杜棱,杜棱是新登人。黄巢造反的时候,波及两浙,杭州练诸县乡兵自保,杜棱领武安营为东安都将,倾心事奉钱镠。后来润州牙将刘浩劫持润州刺史周宝,叛归薛朗。杜棱奉命讨贼,夺取常州,救回周宝。钱镠大喜,当即任命杜棱为常州制置使。
杜稜打了胜仗,又升了官,成了常州的一把手,兴奋得不行。于是天天饮酒作乐,终日酩酊大醉。等到田頵兵临城下,有人向他报告,他搂无所谓的说道:“慌什么?关上城门。让他们来啃啃我们坚固的城墙,看看他的牙齿有多厉害。”
田頵一到,果然指挥大军攻城。无奈城上箭如雨下,无法靠近。一连三日,毫无进展。田頵只得收兵,不再来爬城墙,啃砖头。田頵与安仁义在城外数里外安营扎寨,又绕城巡视,在城东一沟壑处说:“在这里安排一队人下寨!”安仁义说道:“这后面一条深沟,战之不利。”田頵笑道:“不妨,我们攻了几日。他们不敢出城,这里自有妙用!”于是,他在沟壑前扎下一营,又在左右各扎一营。
杜棱过了两天登楼察看。有属下建议:“田頵背壑下寨,我们可以开城击敌。”杜棱看了看,说道:“田頵为什么要背壑下寨?他在诱我出兵!你们看,他两边平旷,各有一营,我若出兵,他让出中间,从两边攻我,我就会被他赶进沟壑。他小子自以为得计,我可不能中计,城里安全,何必去野外和他拼命。时日一久,他粮草不济,自然退兵。我们只管守着,以不变应万变。再说杭州的钱大帅不会坐视不管的,肯定已经派出了援兵。等援兵一到,里外夹击,那就胜卷在握了。”
田頵又每日派几群老弱出去挑战,摆出一副诱敌之计。常州守军装聋作哑,闭城不出。数日后,这天月圆,杜稜把酒壶拎到院子里,一边饮酒,一边听琴。突然,有人叫道:“屋里有动静!”琴声嘎然而止。杜稜往屋里望去,透过窗纸,果见里面黑影幢幢,果然有人。他霍地立起,冲了进去过去,进门就被绊翻了,有人迅疾把他捆绑了起来。
杜稜抬头一看,见是数个甲兵,莫名其妙地说:“我是杜稜置制使!你们怎么可以在我屋里胡闹?”有人应道:“你是杜稜!找的就你杜稜!我是田頵!”杜棱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来。田頵把他拖进寝室,猛然看见寝室里竟然出有个洞口,宣州兵正从洞里陆续往外爬。
田頵说道:“杜稜,你身为置制使,管一城安危,我挖了半个月地道,把沟壑都快填平了,你竟然不知道!我不杀你,放你回到钱镠身边去吧!告诉钱镠,杨大帅为了不使两浙受到孙儒侵犯,派我来替他戍守常州。”
田頵夺取常州后,急派安仁义率军直扑润州。润州守将阮结,钱塘人。初为钱戮亲校。跟着钱镠破刘汉宏有功,得授散骑常侍。后来又和杜棱、成及一起攻取常州、润州、苏州。被钱镠任命为润州制置使。他见宣州兵无法攻克常州,因此防备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