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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还挺能掰扯,一场辩论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中间都不带停嘴的。
最后他们可能是吵得太猛,直接大脑缺氧,说话变得磕磕巴巴,可还是不停地吵。
直到把自己给吵懵了,他们才终于停下来。
三个人脑子是懵的,脸色也是懵的,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喝水,眼神在无奈与涣散之间游离。
他们在争论的过程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结论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不理会别人的思考过程,全程都在挑对方的毛病。
到最后,辨明真理已不是他们的目的,让别人心里不爽反倒成了至高追求。
喜欢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的人,一般都有这种特色,在他们的脸上,永远刻着六个字,不,分,青,红,皂,白。
反正他们追求的本来也不是对错,而是强行让别人认同自己时产生的那种满足感。
对于这种人,我的评价很简单,就三个字:蠢爆了!
良久,鲁诺才做了总结性发言:“今天就到这儿吧。”
乔尔丹和诺布也纷纷点头,三人的意见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诺布似乎一刻也不想停留,立即起身离开会议室,我立即压着步子跟了上去。
船厅的最上层有几间干净寝室,诺布离开会议室以后,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顶仓,找一间离楼廊最近的屋子,打算小憩一阵。
我尾随着他进了寝室,他倒头躺在床铺上,我则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远远地凝视他。
他双手抱头,安静地躺在床上,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天花板上,心绪一直沉浮不定,过了很久,他才闷闷吐出一句:“我们的神也许早就背叛了我们。”
这也是他在刚才那场辩论中的主要观点,但当时他说得没这么直白,他当时说的是:“也许神终有一天会舍弃我们。”,但这个观点遭到了乔尔丹和鲁诺的激烈反对。
眼下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乔尔丹、诺布、鲁诺,都是那种喜欢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的性格,可要想让他们三个都支持我,就必须统一三个人的思想。
这事儿确实有点麻烦。
但也不算特别麻烦。
见诺布已经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过去,我便动用言觉,朝他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嗡嗡声。
其实就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嗯”声,只不过这声音不是从鼻子里发出去的,而是直接通过意识传给他的。
我也不知道言觉惊扰了魂魄之后,会让对方看到什么样的幻境。
不过我觉得,言觉带来的幻境,总不会比深海低语带来的幻觉更恶心人吧。
顺带一体,黄衣之王的低语之所以无法传入船厅,十有八九不是被船只本身屏蔽了,而是被金背骨笏的随便给屏蔽了。
金背骨笏会屏蔽他的精神控制,却不会屏蔽我的。
就在这时,诺布“呼哧”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显然受到了惊吓,此时正瞪大双眼,死盯着屋门方向。
有效果!
随后我又加重了鼻音,让言觉带来的震感更强烈一些。
诺布下了床,迅速走到屋子中央,而后高举着手臂,缓缓跪在了地上。
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惊喜、虔诚、温和……许多种不同的正面情绪混合在一起,却显现出别样的怪异。
他的心绪总体上还是平稳的,但在平稳之中,还弥漫着一股巨大的恐惧。
这家伙到底在幻象中看到了什么?
我心里头别提多好奇了,可问题是,我没办法知道,言觉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幻象。
五分钟以后,我便强行中断了言觉,并仔细观察诺布的脸色。
诺布的表情显现慢慢平静下来,随后,又变得失落起来。
他好像特别喜欢幻境给他带来的体验,如今幻境消失,他反倒有点舍不得了。
可与此同时,先前还浮现在他心中的那份恐惧,也烟消云散。
我没有做出其他多余举动,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他从地上站起来,快速踱着步子,在屋子里徘徊起来,他的心绪变得空前混乱,脸上的表情也是憋着气的那种感觉,我能猜出来,此时他正迅速思考者什么,而且眼下他正在思考的东西,已对他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冲击。
良久,他又坐回床头,盯着地板发起了呆。
他的整个心绪都是混乱的。
而这也恰恰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就是要把他的思绪彻底搞乱。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只有将他彻底搞乱了,搞垮了,我才能在他心中建立起新三观。
第一步是搞垮他,第二步则是用不断引导的方式,在他心中建立起新的秩序。
等新的秩序快要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会让他靠自己的力量发现,黄衣之王确确实实已经背叛了他们。
最后,我还是会让他靠自己思考得出一个关键结论,那就是,将会有新的神来顶替黄衣之王的神位。
我会让他觉得,所有的结论,都是靠他自己推断出来的。
哎坏了,最近这段时间各种玩弄人心,我发现我好像有点上瘾。
不行,回头我得找个时间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心里想着这些,人就难免走神,等我回过身来,再朝诺布那边看的时候,这货竟然睡着了。
在刚才那几分钟,他内心承受的东西太多,此时终于经不住疲惫。
很好,言觉给他带来的冲击力越大,对我就越有利。
诺布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算长,二十分钟之后,他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扶着床头缓缓坐起身来,看看地板,又看看天花板,眼神微微有些涣散,似乎在反复思考,刚才看到的东西到底是真实出现过的,还是紧来自于梦境。
最后诺布似乎无法得出比较有说服力的结论,用力叹了口气,便起身朝屋外走去。
沿屋的走廊很长,朝着走廊深处望去,会给人一种格外幽深的感觉,诺布望着走廊的尽头,又一次呆立在原地。
我只能感受到他的心绪浮动不息,却无法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