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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尚书府,清晖园。
吕诗言歪在榻上,两边的太阳穴还贴着黑褐色的膏药。
她以前也犯过头疾,但吃了药顶多三两日也就好了,如今却缠绵了六七日。
脑袋上就像戴了个紧箍似的,紧的发疼。
主要是被苏雨昕气的。
前几天苏雨昕给柳姨娘送来的那一个丫头一个婆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丫头还会功夫,直接就把她院里的人打了。
偏她还只能忍着。
谁叫苏雨昕的手里攥着她的把柄呢。
除此外,还有金嬷嬷。
金嬷嬷自那日昏迷后,一直到现在也没醒。
请了七八个大夫来瞧,都说不中用了,吃药也不过是捱日子。
金嬷嬷是她的奶嬷嬷,也是她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帮她出谋划策做了许多事情。
虽说金喜是金嬷嬷的亲孙女,也是金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但终究还太年轻。
若金嬷嬷就这么去了,就等于断了她的半边臂膀。
苏雨昕这一招是真的狠,也让吕诗言简直恨的牙痒痒。
若是苏雨昕知道了,心里又该感慨了。
苏雨湘的凉薄果然是从骨血里遗传下来的。
金嬷嬷是吕诗言的奶嬷嬷,跟在她身边几十年了,如今要去了,她想的竟然是痛失臂膀,而不是在惋惜这个陪伴了她半辈子的人。
吕诗言除了为这两件事情,还有一件。
眼瞅着端午一天比一天近,可她还没想到办法让苏雨湘光明正大的回京。
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是万事
俱备只欠东风。
端午是大梁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每年都有太子亲自主持。
能去参加的,都是盛京中的王公贵族,有权有势。
男人们之间可以结交拉拢,妇人们之间可以唇枪舌剑,暗中攀比。
主要还是贵少贵女们之间一个变相的相亲会。
大梁民风本就开放,没有男女大防,未婚的男女都可以相约吃饭喝茶,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不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所以,在这里看对眼儿的贵少贵女日后也可以继续相约喝茶。
吕诗言早就打算让苏雨湘在龙舟赛上钓一个金龟婿。
最好是能入太子的法眼,哪怕是嫁给太子做侧妃。
等到将来太子荣登大宝,那么苏雨湘就是后宫里的皇妃了。
她之所以那么笃定将来太子必能承继大位,是因为当今皇上只有两子。
一位是愉贵妃所生的百里弘时,也就是当今的太子,今年十七岁,还未婚配。
另一位是祺嫔所生的百里弘炅,今年只有四岁。
百里弘炅年纪尚小,母族又不起眼儿,生母祺嫔位份也不高,半点儿竞争的资本都没有。
而太子百里弘时的外祖父钱有为则是大梁的户部尚书,还是皇上亲封的庆国公。
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百里弘时的储君之位牢靠的很。
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他一准儿是大梁未来的皇。
所以,吕诗言绝对不允许苏雨湘错过这次时机。
吕诗言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就见金喜
从外面进来,扑通一声跪下。
帕子捂在嘴边,哭的悲痛欲绝。
吕诗言一看,就知道是金嬷嬷不好了。
“夫人,奴婢的祖母,已经去了。”金喜哽咽得不能自已。
“嬷嬷伺候了我半辈子,没想到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吕诗言叹一口气,说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厚葬嬷嬷,也会为嬷嬷报仇的。”
“多谢夫人。”金喜连连磕头,鼻子囔囔的。
“你是嬷嬷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准你为嬷嬷守灵三日,三日后也准你戴孝发丧。”吕诗言说着,起身从钱盒子里拿出几张银票来:“拿去多给嬷嬷置办一些陪葬,也好让她在另一个世界不缺银钱,不用受苦。”
“是,多谢夫人。”金喜接过来,再次叩头拜谢。
“好了,你去吧,替我和嬷嬷告别,告诉嬷嬷,我这几日实在是身上不爽利,不能送她最后一程了,让她一路走好。”吕诗言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是,奴婢会告诉祖母的。若祖母还活着,也定希望夫人养好身子,平安福寿。”金喜再三叩头,然后才抽泣着离开了。
吕诗言复又躺下,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不见半点儿悲伤。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苏雨湘的事情。
越是想,脑袋就越疼。
这时银环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刚才她是一路跑过来的,所以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夫人,奴婢,奴婢……”
“喘匀了再说。”吕诗言睁开眼睛,看了银
环一眼。
“是。”银环用力的喘了几下,然后说道:“奴婢打听了,南安太妃初一会去水月庵进香。”
“南安太妃?确定吗?”吕诗言闻言,立刻坐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银环。
“奴婢已经再三确定过了。”银环说道:“南安太妃每年都是四月中下旬进京,五月初一到水月庵进香,而后会跟着静慧师太坐禅半日,从无例外。三天前南安太妃就到了盛京,昨儿已经派人去水月庵打点了。”
“马上备车,我要去水月庵一趟。”吕诗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才想着东风,东风就来了。
自己得马上去水月庵安排,然后好好嘱咐一下湘儿。
南安太妃身份贵重,是当今皇上的叔母,与太后关系甚好。
若是湘儿能借此得到她的青睐,身价必定倍增。
也定能在端午之前风风光光的回到京城。
所以,这出戏一定要演好。
水月庵位于京城东郊,坐落在云蒙山的半山腰。
据说这里的菩萨非常灵验,所以平日里香火很旺。
这里除了接待每日来拜菩萨的女香客外,还负责教化那些被罚来思过的贵女。
算是和朝廷有一定的关系。
吕诗言到水月庵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苏雨湘才抄了一上午的经书,这会儿正靠在床上让翠柳给她揉手腕子。
这几日她在这里简直度日如年,抄经抄的手腕子都肿了。
每日粗茶淡饭不说,还要抄经书,听师太讲经,坐禅
自省。
如果真这么过三个月,苏雨湘觉得自己一定熬不住。
临来水月庵的时候,娘亲说过一定会想办法接自己回去的,也不知道现在想到没有。
她真的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