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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六耳的自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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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六耳。

    金钵掀开之后,即使我那一棒没有打下去,孙悟空也早已没了气机。

    举着棒子,我有些懵。

    这与如来告诉我的剧情不一样啊!

    唐三藏的身躯猛然颤了一下,我分明看到他抑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却硬生生被如来的呵止打断,

    “三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美猴王也好,齐天圣也罢,今后,都作如是观!”

    雷音寺梵声大作,从此以后,我就是孙悟空。

    我承担了孙悟空的责任,降妖除魔,保护师父西天取经!

    一路走来,我明显感受到唐三藏的疏远与客套,就连猪悟能和沙悟净也再没有喊过一句猴哥。

    照妖镜,紧箍咒,就连地藏王菩萨的谛听都辨不出真假,我不信他们三个有这么大本事。

    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如来说过,只要我帮助唐三藏取得真经,便可归极乐佛国,坐百丈莲台。

    五指山下五百年无休止的杀戮确实让我们都感到厌倦。

    我本来以为在唐三藏带走孙悟空之后,我要永远守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黑窟窿里,没料到有一天,如来会唤我回来,换下取经路上的孙悟空。

    也不曾想,孙悟空就这么死了!

    我感到有一点悲伤,但石头做的心,也仅此而已!

    八百里狮驼岭,妖气冲天!

    我探路回来,恰好碰到二郎神杨戬在与唐三藏说些什么。

    自从如来联手燃灯、弥勒创造了这大千佛国,天庭那群家伙便很少踏足这里。

    孙悟空与杨戬熟络,我则不然。

    于是一直等到杨戬离开,我才驾云归来。

    “师父,这狮驼岭直有八百里,长约千里,绕是绕不过去,距此向西四百里有一狮驼国,同样是妖气纵横……”

    唐三藏直勾勾的眼神令我有些发毛,我不觉得自己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

    好一会儿,唐三藏收回目光,声音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六耳,如果此番我能活着回来,我希望我们能像真正的师徒那样,坦诚相见!”

    看到八戒和沙僧淡定的模样,我还是十分震惊,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

    狮驼岭的妖怪们居然主动出击,在三头大妖的带领下潮水般向我们扑来。

    唐三藏一把扯掉脖子上的挂珠,八十一颗崩落的念珠化作道道绚丽的光没入唐三藏眉心,一瞬间散发出的强大气息令群妖为之一滞。

    这一刻的唐三藏,无人能及!

    大鹏精是如来老舅的流言早就在灵山传的沸沸扬扬,可惜我与他没见过面,也没什么交情,所以在八戒和沙僧动手的同时,我也拦住了他的去路。

    “六耳,你这是干什么,快让我过去!”

    原来他也知道我不是孙悟空。

    唐三藏瞬息万里,直奔大雷音寺!

    可能三头大妖就是冲着唐三藏来的,没达到目的,他们便草草退兵。

    我,八戒,沙僧,小白龙就这么干等,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狮驼岭上突然乍起一簇火把,紧接着十簇,百簇,顷刻间连成数条火龙,整座山头亮如白昼。

    唐三藏的锦斓袈裟破败不堪,浑身上下血痕累累,在无数妖怪的注目下,他一步一步走下狮驼岭,怀里抱着一只小猴子,那是被打回原形的孙悟空。

    “师……”

    看到孙悟空的一刹那,我如鲠在喉,那声师父无论如何再也喊不出声。

    八戒抱着猴子的尸体嚎啕大哭,沙僧也在一旁不住的抹眼泪,大鹏,白象,狮子像三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站在唐三藏身旁。

    唐三藏似乎撑了很久,此刻终于卸下防备就地盘坐,他环视了一眼围在他身边的三只大妖,然后朝着不远处的我招了招手,

    “六耳,你也上前来。”

    。。。。。。

    大千佛国再大,对我来说也不过须臾之间。

    出了佛国,便是黎界,天庭,也在这里。

    当我赶到时,天庭早就不再是原先的天庭,一个名为少昊的凡人自称白帝,盘踞了整座天宫!

    天庭诸神陨落,气运化入人间,我明白,往后,凡人即将成为黎界的主宰。

    天宫层高三十有六,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打到了三十三重。

    我稍逊一筹,仅仅打上三十重!

    不过,我还是觉得,所谓白帝少昊,也不过如此。

    勾魂索穿透琵琶骨,七十二变散落人间,我被少昊囚禁在三十六重天,与五指山封印的深渊一样,这里也是天宫与深渊的交界处,透过狭隘的空间缝隙,我看到,深渊深处,曾经的天庭战神孤注一掷。

    我还是幸运的,在这被囚禁的岁月里,前几百年,有二郎神杨戬大杀四方的精彩表演,间歇处我们时常对着漫天神佛指指点点,后几百年有小狐狸经常带着各种妖魔鬼怪陪我解闷,不断炫耀着她的爱人多么多么威武。

    我也是不幸的,我亲眼看到杨戬陷入鏖战却无能为力,他的自爆肃清了一线所有魔物,布满碎片的混沌中,一抹蓝光带走了他仅存的神识。

    小狐狸来的次数也愈来愈少,没了杨戬的阻挡,深渊魔物直扑天宫而来,人类开始正面迎敌,每一场战争都极端惨烈,鲜血与战火让他们迅速成长,不知何时,天宫之外,四道巍峨雄浑的长城拔地而起。

    我的眼皮渐渐困了起来,原来没有神的庇护与指引,人类依然可以找到生存的方向,只是这今后的每一步,折腾的就该是那本就脆弱的人间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梦中,唐三藏就坐在我身旁,可嘴里喊的却是“悟空”。

    我喃喃自语:“师父,一切都太晚了……”

    一股清凉涌入口中,酒香在胸腔内扩散,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耳边传来一阵豪放不羁的声响,

    “嘿,伙计,别睡了,尝尝我这美酒!”

    一大口酒下肚,我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那么难熬了!

    “俺老孙……”

    喊习惯了,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我是六耳。

    一切的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