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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及之处伸手不见五指,耳畔狂风阵阵,鬼哭狼嚎,温度冷的可怕,林淮两手环抱着取暖,没有一点用处,他身上微薄的一点热量不断地被空气吸尽。就在他以为快要被冻死的时候,没有半点征兆的,空气又变得火热,像是置身于火炉中,裸、露在外的皮肤要被烫伤。而后,在极冷和极寒中不断变换,他现在要是个钢材,或者混凝土,怕是就要四分五裂了。
不知过了多久,微量的光线透过眼膜,入目之处是无尽的荒原,暗红色的天空,黄色的沙质土地,一点生命迹象也没有。
“你可真能睡。”林淮立刻收回之前的话,这不还有个人么。冷不防听到穆雷的话,说不清的感觉。是亲切,还是悲催?穆雷言语不多,十句有九句不是好话,还有一句是假的。热血过脑之后,也无法后悔了。不过林淮向来不知道后悔怎么写。
林淮发现自己就躺在砂砾中,身上多了一条毯子,横在肚皮上。穆雷坐在帐篷旁边,篝火上架着一只兔子。这兔子有点眼熟,这不是他之前在木微山深处打的么,他的木篮子还在一旁躺着呢,里面的野果一个不剩,穆雷就这么一手啃着野果,吃的正香,一口翻动野兔,让火舌舔舐更加均匀。
林淮飞快地爬起来,衣服里都是砂砾。他抖了抖衣服,居然抖出了几只虫子:“难怪觉得身上痒死了。”掀开衣服一看,都被咬出了小红疙瘩。
穆雷眼尖地发现,啧啧两声,“你可真不爱干净,难怪虫子都爱往你身上爬。”他换了一身新衣服,还是黑白主色的刺客袍,多了一些红色暗纹,衣袖衣摆上都有精致的刺绣和金属质地的装饰,手腕上的代表着暗黑的寒铁徽章格外的扎眼。这徽章钥匙居然在他手腕上成了一款银黑色的手镯,拇指粗细,款式简约,放现代也就一低调的手表,但林淮就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确实没你悠闲。”吃着野味,坐在柔软的垫子上,还有搭好的帐篷挡住野外呼啸的狂风,轻松地令人发指。
穆雷擦了擦嘴角,把烤好的野味扔给林淮:“填饱肚子,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去。”
林淮抓起野兔就咬,穆雷的烤野味的技术比他强太多,肉质鲜美,带着野果的香味:“味道真棒,就是感觉好奢侈。”林淮一边说,一边吃的停不下来。他刚醒来就听到肚子响个不停,醒来就有吃的,人间一大乐事。
“不吃完也放坏了,这鬼天气,早晚要变成肉干。”
说的好有道理。于是林淮加快了速度,吃的更快,差点噎住,穆雷又扔过来一个野果,解决燃眉之急。“多谢。”
“反正也不是我打的野味,我就是顺便放进储物戒指了而已。”穆雷拍了拍沾灰的双手,“你一定要谢我的话,我也不介意。像我做事这般周到的人,确实不多。”
“知道你心思缜密,细心周到。”一言不合就要夸奖,还能好好聊天么。
林淮速度飞快的解决了一顿饭,穆雷开始收拾东西,把帐篷收拾好收进戒指,林淮挑了挑眉,他留下来真的是为了等他,穆雷说话毫不留情,做的事情处处透着小温情。只是刚经历了博格的事情,林淮并不想与人交心。不过穆雷也一副敷衍的态度,看起来只把林淮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而已。
林淮回头看了一眼穆雷,穆雷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压抑和阴暗,就算是在微笑,也阴风阵阵,这是林淮不愿意和穆雷相处的原因。林淮心中狂跳。和这么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在一起,感觉会死得更快。可是他现在只剩下眼前的一条路。
未来的生存,让他万分忧虑。
穆雷在前面带路,他就跟个跟屁虫似得。
这边没有日月星辰,无法辨别方向。林淮步子小,空气干燥,时时刮过的狂风里含着沙石,砸在脸上会磨出条条血印,他只好把毯子包在头上。穆雷随手拿来给他御寒的毛毯又大又厚,盖着睡觉没什么问题,现在当做风衣就显得分外的累赘,林淮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了。
“啧啧,你体质太差了,我真怀疑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
林淮大口喘息:“你别管我,往前走就是了,我能跟上的。”他努力不拖累穆雷的脚步。
“我一直在走,可是你知道我们走到哪里了么。”
知道真相的林淮眼泪掉下来:“你不认识路,还走这么快。”他听到了什么,一个带路的路痴,活的!穆雷健步如飞,真像是在自家后院健身,他累得半死才跟上他的步伐。
穆雷一脸无辜:“这地方四面八方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说的好像你认得出东西南北。”
“我起码没乱带路。”林淮郁闷的吐血。当他看到似曾相识的篝火,和搭建帐篷的营地,简直要抓狂了,不需要怀疑,他们就是迷路了。在这种找不到食物,无法辨别方向,白天热成狗,夜里直发抖的地方,他们能活下来嘛,队友还这么不给力!
“也不用着急,好消息过来了。”穆雷打个响指,一个熟悉的黑色骷髅蹦跳着跑了过来,对付高个魔法师的那个已经坏掉了,穆雷又取出一个来。这个骷髅个子更高大一些,手臂和腿骨是赤红色的,“瞧,我们可爱的小骷髅找到了人影。”
“所以我们刚才在干什么。”林淮表情僵硬。
“饭后散步啊。”穆雷笑道,“我以为你知道的。你刚刚吃太多了,不运动运动很可能变成胖子。你看我对你多好。”
“呵呵。”若不是对手太犀利,他根本打不过,他真想把穆雷狠揍一顿再分道扬镳。
骷髅带着穆雷和林淮朝一个方向走去,周围的景色看起来大同小异,经过了穆雷那一番玩弄,林淮觉得就算是再被耍一顿也是可能的,毕竟穆雷是个喜怒无常的变态。但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同,空气袭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脚下的黄沙也混杂着血迹被氧化后的暗红色。
地上躺着巨大的魔兽尸体,和人类战士的残骸。这些“人类”和他们也有所不同,身体格外的高大,都超过了两米,四肢粗壮,就像是结实的树枝。战士们穿着厚重的铠甲,林淮试图将一个铠甲扒出来,惊悚发现他完全拎不动,这是什么怪胎啊。他究竟是来到了什么地方?恶灵界,恶灵指的是什么东西。林淮脑子里都是疑惑,可惜没人给他解答。
战士们三五一群,唱着战歌,将死去的魔兽搬运到巨大的推车上,推车前面有可以住宿的小屋,远远看去,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的轮船,高高的桅杆挂着鲜红的旗帜,上面是一头黑熊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的图案。
还有人将人类战士的尸体就地埋进沙地,吟诵着古老的安魂曲,送他们灵魂远走。他们每个人都穿着林淮搬不动的铠甲,脚下生风,丝毫没受到影响。其实他们根本不能算是人类吧,哪有人随身带着五六十斤中的钢铁能跑能跳的。
黑色骷髅将两人带到目的地,重新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骷髅模型,关节还能活动,像个高级点的玩具。林淮知道这个玩具的强大威力,穆雷见他好奇,随手就把骷髅扔给林淮。
“不怕被我玩坏了。”林淮动了动骷髅模型,就是这样一个小东西,能对抗魔导士级别的魔法师。
穆雷嗤笑:“你有这本事?”
“真的给我?”
“小玩意而已。”
他就知道他应该闭嘴,技术宅林淮同学把骷髅模型收藏放好,他喜欢制作,也许能从中得到启示。而穆雷随意的动作也是示好,起码不会因为一点麻烦就把他抛弃掉。林淮在不经意间,开始默默接受了穆雷的存在。
巴伦是这一支小队的队长,一条疤痕从额头划过半张脸,是他战斗时留下的战绩,他越级挑战一只魔兽最终赢得胜利。他向来为这道疤痕感到自傲,但不影响经常把小孩子吓哭。
他站在沙漠之舟的甲班上,他高声指挥着各成员的行动,队里还剩下十一个人,脸上都有几分疲惫。从望远镜里,远远看到两个人朝他们方向走来。
少年衣衫整洁,背着两把弯刀,弯刀刀柄上缠绕着长长的布条,一直绕道他手腕上,脸色苍白,浅金深蓝的异瞳,分外诡异。小一些的那个白白嫩嫩的,眼睛大而明亮,手中拿着□□当做武器,脚步一深一浅,跌跌撞撞地跟在高个少年身后,倔强地坚持着。
巴伦凝眉,这两人的出现太过巧合,他们刚经过一次魔兽冲击,两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魔鬼沙漠里怎么会出现完全不具有威胁力的人。他跳下高船,大步走过去,中气十足地吼道:“你们两个,赶紧给我停下来!”
“这嗓门可真大,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林淮一脸憋屈的说道。真不是他夸大其词,这人一嗓子喊出来,简直是演唱会现场,自带狮子吼技能,连音响都用不到了。
林淮五官挤成一团,穆雷看了发笑,“还不是因为你太弱。”林淮手上拿了□□,只能捂住左手边,说着,他伸手帮林淮捂住另一边,对着巴伦喊道:“我们就是过路的,没有恶意,希望你们能收留我们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就够了?”林淮戏谑道。
“你不是耳朵疼么,都帮你挡着了还这么多话。”穆雷挑眉,“说是这么说的,你看那边一地尸体,怕是他们刚打了一场,不管结果如何,我们来的总之不赶巧。不这么说,他们能捎我们一程么。”
“所以之后就是赖上咯。”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穆雷摸了一把林淮的脑袋,弄乱了他一头的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