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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脩的事很快传出荣王府,传到宫中,以及皇城的每一个府邸。
次日,永琪没有去上朝,乾隆派人询问,得知此事,大吃一惊:“什么?绵脩死了?被马给踢死了?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陈进忠答道:“听说,是胡格格的马车进府,府里的人都去看热闹,世子也挤了过去,不知道怎么着,就到了马蹄下。”
“混账!”乾隆猛的将奏折摔到桌案上,骂道:“这个贱人,一进门就把朕的皇孙给踢死了,简直是个扫把星!朕要让她为朕的皇孙偿命!”
陈进忠提醒道:“可是杀了胡格格,您不就又折了一个皇孙吗?”
乾隆没有再做出什么决定,他忙换了衣服,带人来到荣王府探视。
此时,永琪和懿泽都各自把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只有碧彤带了瑛麟、胡嫱出门迎接圣驾。
乾隆的目光扫过胡嫱,胡嫱吓得浑身打哆嗦。
乾隆问:“永琪呢?”
碧彤答道:“自从绵脩出事后,王爷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也不吃不喝。懿泽也是。”
乾隆听说,便来到永琪的藤琴书屋门口,卓贵在门外守着,忙跪下给乾隆磕头。
乾隆吩咐道:“开门。”
卓贵将房门打开,乾隆独自进去了。
碧彤知道,乾隆必然要跟永琪聊很久,便先回琴瑟馆去了。胡嫱心里害怕,不敢一直呆在这儿,也先行离开。只有瑛麟,一直在藤琴书屋外面守着。
乾隆进了书房,左顾右看,没看到永琪的影子,又走到永琪时常坐的书桌前,才发现永琪在书桌下面,就蹲坐在地上。
乾隆俯下身,问:“你怎么如此经不住事,受点打击,就消沉成这样?”
“皇阿玛,儿臣不孝,可能是要绝后了。”永琪说着话,却只有嘴在动,身体就像僵硬的一样,眼看着地,也没有行礼,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乾隆斥责道:“胡说什么?你是朕的太子,怎么能绝后呢?”
永琪不答。
乾隆看永琪如此,难免心酸,只好劝慰道:“皇室的子孙尊贵,向来薄命。在你之前和之后,朕也夭折了好几个皇子,若朕也像你这样一蹶不振,大清的江山,该当如何?”
永琪这才俯身跪拜,道:“儿臣知错。”
乾隆扶起永琪,又安慰道:“朕知道,绵侒、绵脩接连夭折,让你很灰心丧气,可是逝者已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要先振作起来,然后也劝劝懿泽。懿泽虽然失去了绵脩,但她还可以再生嘛!瑛麟也可以!以后还会有新人进来,哪还能没有子嗣?”
永琪摇了摇头,失魂落魄的说:“娶的越多,恐怕更难有孩子了。您看傅九叔,只有一个夫人,可是夫妻恩爱,生育了四子二女,多么美满。儿臣如果只是娶了懿泽一个,这几年应该早就儿女成群了。我现在反而理解八弟,为什么宁可得罪一群人,都想要坚持只娶一人。可惜,我就是意志不够坚定,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皇阿玛,到此为止吧,儿臣不会再娶了。”
乾隆听了,一脸郁闷和不满,问:“你那是什么歪理?永璇这个逆子,放着一个贤良端庄的福晋在那儿守空房,却整天跟一个戏子卿卿我我,你还赞成他?什么娶的越多,更难有孩子?你就是不该娶胡嫱!绵侒的死就是意外,绵脩又是一个意外,哪能有这么多意外?必然是胡嫱从中作梗!”
永琪忙替胡嫱辩解道:“胡嫱不会害绵脩,我了解她!”
乾隆冷笑道:“就算她没有做,这件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朕若不是看在她怀了皇嗣的份上,绝对不会轻饶她!”
瑛麟在门外听到乾隆这句话,立刻向内喊道:“皇阿玛,胡格格根本没有怀孕!”
乾隆听到,急急忙忙的走出门外,问:“你说什么?”
瑛麟答道:“就在皇阿玛赐婚之后,王爷曾亲口对表姐说过,他根本没有碰过胡格格,胡格格是假孕,目的就是为了嫁入王府!皇阿玛可以随便找一个大夫来把把脉,就能证实臣媳所言不假!”
永琪看了瑛麟一眼,无法隐瞒,拱手向乾隆一拜,解释道:“皇阿玛,嫱儿撒谎其实另有隐情,实在是逼不得已,绝非瑛麟所言的那样!”
乾隆点点头,看着永琪,问:“你的意思是,胡嫱确实没有怀孕?”
永琪只好低头答道:“是的。”
“她胆敢以假孕欺骗朕,简直是罪大恶极!”乾隆立刻向陈进忠喊道:“把胡嫱给朕抓起来!”
永琪突然跪在乾隆面前,道:“皇阿玛,儿臣也配合了她的谎言,皇阿玛若是要治她的欺君之罪,儿臣应该同罪!”
乾隆绕开永琪,吩咐瑛麟带路,瑛麟便引着乾隆、陈进忠等人,一起往后院走去。
胡嫱住在荣王府后院的西楼,名曰望雀楼,在芜蔓居的西侧。
永琪忙站起,跟上了乾隆。
不一会儿,只见陈进忠已经带了人,将胡嫱从望雀楼抓了出来。胡云川也在侧。
懿泽听说乾隆为绵脩之事亲审胡嫱,不能不关心。她从房中走出来,走到望雀楼的院子外边,并不进去,只静静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乾隆刚看到胡嫱,也不须多审,直接下令道:“将胡嫱乱棍打死!”
胡嫱吓得脸色大变,喊道:“皇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永琪再次跪下,陈情道:“皇阿玛,她不可能是凶手,求皇阿玛给儿臣一点时间,儿臣一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瑛麟斥责永琪道:“王爷,表姐的孩子都没了,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还能如此护着这个狐狸精,你未免偏心的太过分!”
陈进忠已经让几个太监拿来了棍棒。乾隆谁也不看,谁也不听,只管吩咐道:“打!”
一个太监一棍打到胡嫱的腿上,胡嫱跌倒,其他太监也都跟上,乱棍打在胡嫱的身上各处。
永琪见求情已经阻挡不住,只好站起,几步走到胡嫱身边,趴在胡嫱身上。太监们看到永琪,不敢动手,都停住了。
乾隆瞪着永琪,问:“这个妖女到底什么能耐,能让你如此执迷不悟?”
永琪答道:“皇阿玛,嫱儿绝对不会是凶手,皇阿玛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死她,只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嫱儿犯的每一个错,都是因儿臣而起,倘若她有罪,那儿臣的罪名只会更多!”
懿泽看到眼前永琪拼上性命去维护胡嫱的样子,恍如当年在断头台誓要与自己同生死的那个神情,真的好像、好像。这个时候,她以为她应该心痛的,可是似乎没有,也许,她心中最大的伤口,已经被失去绵脩的痛觉填满了。
乾隆十分气愤,咆哮道:“不必手下留情,他想同罪,就一起打死!”
太监们复又动手,但都不敢实打实的重打,只有一个太监是新来的,不太明白里面的深意,一棍打到了永琪头上。永琪顿时昏了过去,滚到一旁地上躺着不再动弹。
乾隆吓了一跳,忙上前去看永琪,只见头上流出血来。
陈进忠立即抽了那小太监一个嘴巴,骂道:“混蛋,谁教你往头上打的?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宣太医?”
胡云川见永琪已经护不了胡嫱了,跪下对乾隆求情道:“皇上,请准许荣亲王查案,臣愿用项上人头担保,胡嫱并非真凶,如若不然,请皇上将微臣兄妹一同治罪!”
胡云川曾在危急时救下乾隆,乾隆当然是记得的,也因此会给胡云川几分薄面。
当下,听到胡云川这些话,乾隆意识到胡云川和胡嫱原是一个姓,乃问:“原来你是胡嫱的哥哥?”
胡云川答道:“回皇上,正是。”
乾隆其实并不确定害死绵脩的是谁,面对眼前的情况,也觉得可以缓缓,于是对胡嫱说:“今日看在永琪和你哥哥的份上,朕先放你一马!若是查出有你害绵脩的证据,朕诛你胡氏满门!”
胡嫱吓的摊在地上不能动,胡云川也心里猛然一惊,他们都不得不担心,他们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
不多时,御医至,看了永琪,永琪头上的伤并无大碍,被送回紫薇寒舍休息,乾隆便离开了荣王府回宫。
走出荣王府,乾隆思虑着胡云川此人。
在天下会举事圆明园之前,乾隆是压根不认得也不知道有这号人的。在王进保行刺、胡云川紧急救驾时,乾隆也就以为胡云川是一个身手敏捷的侍卫,与看待其他侍卫并没有什么不同。今日才知,胡云川和胡嫱是亲兄妹,而胡嫱是一个心中充满算计、满身都是秘密的人,那么胡云川又怎能只是个普通的侍卫呢?
乾隆的目光扫过陈进忠,想起那天圆明园去九州清晏护驾的侍卫还不都是陈进忠带进去的,便问:“你是不是算准了胡云川会是将来的国舅,才一路帮他往上爬?”
陈进忠惶恐的答道:“万岁爷明鉴,胡侍卫和胡格格是兄妹这件事,老奴也是最近才听说的。”
曾经好长一段时间,乾隆都以为陈进忠已死,不想竟是一直被太后藏在行宫中,后来陈进忠虽然也算救驾有功,乾隆却不可能像早些年那样信任他了。
乾隆似笑非笑的狐疑着,问:“胡嫱也曾为太后办事,你之前在太后那儿,会一点也不知道?”
陈进忠慌忙跪下,说:“皇上,奴才从没给太后办过事,所以不知道。奴才先前被王进保所骗,险些丢了性命,太后识破叛贼的诡计,才给了奴才一次回到皇上身边的机会。奴才在太后面前保荐胡侍卫到圆明园秘密救驾,完全是看中了他的功夫和胆识,对他的身世一无所知。奴才一直以为胡格格是令贵妃娘娘的外甥女,哪里会想到她有一个做侍卫的兄长?”
乾隆点点头,时间久了,他几乎都忘了,胡嫱是以令贵妃外甥女的身份入宫的。如果胡嫱真的是令贵妃的外甥女,那胡云川就应该是令贵妃的外甥才对。
可是,乾隆心里清楚,胡嫱并不是令贵妃的外甥女,而是令贵妃在民间寻觅的美女,是一个牧羊女,那胡云川自然也是牧民,又怎么会有资格成为大内侍卫?
乾隆觉得这里有问题,吩咐道:“那你就去给朕查一查,胡云川是怎么被选入宫做侍卫的,把他在侍卫处的履历拿来给朕看看。”
胡云川当初是花重金买的官籍,才有资格参与侍卫的选拔,然后凭借自身的功夫入围,这些并不难被知道。
陈进忠查清楚后,报知乾隆,乾隆顾忌胡云川有救驾之功,并没有因虚假身份而将其治罪,只是默默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