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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梦萝担心地看着他的脸色,终于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包扎技术,小心地掀开被子,仔细看了看九阿哥胸前的绷带。
刚才那少年好像说是六寸长的伤口,这会儿绷带上只是渗出断续的血痕,而且颜色已经变暗,貌似止血效果还可以。
“怎么样?”表面检查初步过关,梦萝又问起九阿哥的主观感受。
“还好,应该是止住血了。”
梦萝点点头,一手抚过绷带上的血痕,然后轻轻替九阿哥盖好被子,一边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多不吉利。”
“你……”你还知道不吉利啊!刚才是谁死啊活啊的?!
九阿哥只是勾唇,眼睛无力张开,拉成狭长的一条,只见到掩在其中的眸光微闪。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被九无力的笑容逼得没脾气,梦萝只好敛了神色,想起一桩正事。
九阿哥微微摇头,勾着的唇角微微抿紧。
梦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破案的事,她怕是帮不上忙。眼前最重要的,是九阿哥的安危。
“你感觉怎么样?是要休息,还是先喝点水?饿不饿?”
九阿哥听到这一连串的关问,忍不住又是一笑,牵得伤口作痛,闷哼一声。
“咝——”梦萝看他那扭曲的表情,几乎感同身受,吓得一缩脖:“我说,你这伤得可真是地方,笑一下都会疼吧?唉,怕是喘气动作大了也不好受。你尽量别动吧,真想不明白,你都这样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呵……哭的话一样会疼。”九阿哥这回没笑,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梦萝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这人,还真是乐天主义啊。
“我渴了。”
“哦。”梦萝忙答应着,转头叫人送水上来。
赵德殷勤地递过水来,就要去喂九阿哥。
“哎——有调羹吗?”梦萝瞧着那阵势不对,那么大的茶碗,把人扶起来势必牵动伤口,要是躺着喝呢,恐怕要呛着。一边打发人去拿小号的银调羹,一边伸手把茶碗接了过来。
一边掀着碗盖吹着,一边抬眼看看九阿哥,梦萝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目光相撞,梦萝报以微笑,然后便低了头去看手中的茶,不再看他。
“福晋,太医到了。”
“快请!啊,对了,把刚才的两位郎中也请来。”
梦萝一直蹲在床边跟九阿哥说话,这会儿听说太医要来,总算还知道顾及形象,连忙起身,走到椅旁坐下。
太医到场,梦萝简单介绍了急救的情况,并交待太医可以先跟首诊大夫核对一下病情,然后再定方案。皇家御用的太医果然是比江湖郎中气场强,简单了解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要求重新清理伤口。
太医此言一出,赵德头一个就变了脸,秦嬷嬷也琢磨着劝了两句。好容易止了血,前头这位郎中又是有些本事的,怎么能让主子受二遍罪呢?
“陈太医,是之前的处置有何不妥吗?”
“回福晋,若以寻常人论,这位郎中的处置并无不妥。只是,九阿哥千金之躯,不容轻忽。伤口入骨两分,又位于胸肋之间,靠近脏腑,易感病邪。老臣此来带齐御用药品,况清创手法亦非市井医术可比。此伤凶险处实非当下,若清创不力,恐后堪忧。请九阿哥、福晋明鉴。”
梦萝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概意思总算是收到了。就是说太医院的药比人家的好,手段比人家的高,九阿哥的伤口太深,不清干净更容易感染嘛。作为一个现代人,梦萝对外伤清理还是相当重视的。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太医的要求。
当太医开始作清创手术准备的时候,梦萝不自觉地频频点头,暗自庆幸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她虽然是个外行,可是看到太医准备了火和针线,她就觉得,这才是正经外科医生的范儿啊。
九阿哥胸前的伤口因为起身的动作而再度渗出鲜红的血迹,随着绷带一圈圈拆开,血迹渗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屋子人都有些不忍心看,赵德更是心疼得直淌眼泪。最后一圈绷带不可避免地掀起了粘连的血肉,梦萝的脸皱在一起,终于也不忍心地侧头避开,眼睛飘到了一旁的太医手上。
医童拆绷带的时候,太医看准时机,把配好的草药烧成灰烬,趁着伤口揭开的一瞬,把还热烫的草药灰敷上了伤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梦萝总觉得她闻到了烤肉的味儿……
敷完药灰的伤口已经几乎止血,太医又对较深的部分进行了缝合。梦萝头一次看到在人身上缝针,所以没像其他人一样抽着气捂着眼,而是皱着脸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医的处理手法。比较灵异的是,梦萝看着那一针针一线线,心里居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呃……九滑溜溜的美胸啊,以后要添道疤了……影响手感,那刺客真是个混蛋!
有个这么牛叉的太医坐阵,梦萝心里踏实了许多。认真请教了伤患护理的注意事项,也了解了可能的并发症,梦萝还特地拿了纸笔认真地记下来,然后分门别类交付给相关部门。
这样一番折腾,九阿哥喝水的事直接改喝药了。太医说九阿哥失血过多,这时候喝水容易伤元气。梦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差点犯下大错。按说这种常识她以前也有些印象,这会儿关键时刻,竟然会掉链子。
经过太医的料理,喝了药,九阿哥很快就睡着了。太医再三叮嘱后半夜可能会有病邪作祟,提醒值夜的奴才一定要惊醒着些,时刻注意九阿哥的体温和身体状况。
梦萝随口叫秦嬷嬷给太医安排休息的地方,赵德却插嘴道:“呃……福晋,还是由奴才去安排吧。”
梦萝想了想,估计是她没考虑到什么男女之防前院后院之类的差异,指挥错了人。不过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嗯……莫要安排得太远了,须得能及时赶到才好。”想了想,又加了句“可从权处理。”
赵德琢磨了一下,点头道:“奴才省得了,不知安排在垂花门外的听松院可好?传话的奴才腿脚麻利些,大概一刻钟多些,太医就能赶到了。”
二十分钟啊,梦萝皱眉。真正的急救,可是分秒必争的。梦萝疑虑着,转头去看太医。
“回福晋,九阿哥伤情尚算稳定。臣当可及时赶到。”
“嗯。”既然太医这么说,那就轮不着她多心了。
赵德领着太医出去,梦萝坐在椅子上看着九阿哥发呆。这时秦嬷嬷凑了过来,轻声劝道:“福晋,爷的伤势暂时无碍,您还是先回去歇歇吧。值夜的事有老奴亲自盯着,任何消息一定先通知您。”
梦萝转头看看秦嬷嬷的一脸关切,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可是如今这情况,就算回去了,她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嬷嬷,府里可有烈酒?”
“呃?福晋……”
“我有用。要最烈的酒,如果没有,叫人出去买。”
“……福晋请保重身体……”
“放心。不是给人喝的。”深深地吸一口气,梦萝又补充道:“再多备些开水……还有冰吗?”
“……没有冰了。开水和烈酒,老奴这就去着人准备。”
“嗯……开水准备些凉的。凉热各半……以后给爷擦身清洗,都用开水。还有,多煮几条毛巾。”
“……嗻。”
估计九阿哥后半夜要发烧,梦萝想起来小说里写的烈酒。至于开水,既然九受的是外伤,总是注意点卫生会好些吧。
秦嬷嬷把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带了出去,梦萝转头看看瞬间空掉的屋子,注意到角落里的矮凳,便搬了过来,挨着九阿哥的床头坐下。
胳膊搭在床边,下巴放在交叠的小臂上。梦萝看着九阿哥苍白的睡颜,深深地,迷茫了。
九皇子府,这个原本与她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如今却是她唯一的倚仗。原来,这是她仅有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九阿哥,如果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这府里的所有人,恐怕都会陷入不小的危机。原来所谓的一家之主,真的就是全家人的顶梁柱。在这个男人当道的古代社会里,很难想象,一个失去了男主人的家庭,能够如何生存。
穿越,自己只是个横插一脚的外来者。一直觉得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人事物,只要轻轻松松,把自己当局外人就好。从来没有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年轻的俊美少年,会对自己有这么重要,重要到——真像戏里说的——他就是她头顶上的天。
九阿哥,一个倒霉好色阴险毒辣的短命鬼,她一直幻想着可以摆脱的便宜老公,如今遇险,却会让她如此害怕,怕她的穿越带来历史的变数,怕他再也不能睁开那双勾魂的凤眼,怕再看不到他惹人白眼的笑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