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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花平生有两件最痛苦之事。
一是十三万年前的某天，柳家三千余人，除他以外一个不剩。
从那以后，他性格大变。
二是十万年前的神界，诸弟子一个个为他挡雷劫而死，他无能为力。
从那以后，他在死亡深渊孤独十万年。
如今，听闻月玲珑死亡的消息，这种痛楚，居然不弱于前两次。
死亡，与形神俱灭是两回事。
若只是死亡，柳无花有无数种办法再相聚。
可若是形神俱灭，纵然他回到十万年以前的修为，也做不到。
在快要落在地上时，他抬身再度飞起，如利箭射向皇宫。
皇宫正殿内，月清影穿上女皇的皇袍，坐在皇位上意气风发。
殿中除了战战兢兢的臣子，还有各大宗门的高级修士，比如司战堂的周儒。
这些修士有座位，一个个傲然得很，好似得到了极大好处。
有大臣出阵奏报：“陛下，冰都大乱，民不聊生，是否开国库救济？”
“当然开，只要让冰都稳定下来，什么都行，这事你去办。”
“陛下英明。”
而后又有老臣出阵道：“陛下，先皇还在女神像前跪着，为之奈何？”
“你不用管，朕自会解决。司战堂，邪月宗，拜剑宗等宗门，将是我冰国的友好宗门，理应在各方面有所优待，你们写好方案下次告诉朕。”
“臣遵旨！”
不多时，出来个年轻官员，他大声喝问：“陛下，二公主之遗体，何时安葬？”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月清影右手拿起一份文书想扔出去，可抬起的手使劲颤抖，没有力气。
“暂时放着吧，等冰都稳定后，行国葬之礼。”
她累了，很累很累，而且她还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可不是么，在宫廷之外，有布满了半个天空的雷云，随着一个人的移动，朝着皇宫飘去。
柳无花在宫门口停了一下，因为花台边坐着一个红衣女人，她抱着一颗男人脑袋，双目失神，兴许是死了。
这女人她认识，卫菱，满头白发。
仿佛感应到了柳无花的注目，她的眼中现出了一抹光彩，随后对着他跪下，低声呼道：“前辈修为高深，能不能杀了我，灵魂也杀了，我不想再有来生。”
“你和月玲珑的关系很好？”
“二公主待我恩重如山，可惜遭奸人杀害，我力微言轻，只能杀一小贼为其偿命。”
柳无花一把将她摄来，行动间失落了脑袋。
她呜呜地哭出来，张开双手想把脑袋捞回，却捞了空。
“没了就没了！”
他看得出来，她对这个脑袋又爱又恨。
随后，柳无花凌空带着她，飞入皇宫内院，无视一切守卫。
“你是谁，皇宫重地，岂容你擅闯。”
不回答，只有雷电从天上落下，是死是活全凭运气。
柳无花的气势虽强，却不如天上的雷云。
很快，皇宫内的入仙高手飞升而出，高声喝问：“是哪位高人来此，还请出面相见。”
轰隆隆！
一发惊雷落下，将入仙电了七晕八素。
“我就在这里，眼睛瞎吗？我只问，月玲珑怎么死的？”
此人是皇室供奉，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见柳无花的样子，便知是绝世高人，回道：“这位老哥，我并不知情，还请问别人。”
“不知情？皇室供奉的任务是保护皇室，你居然不知情？也就是说，你是另一方的人。那么，去死吧！”
更加密集的雷电群以狂暴之势直直坠下，将入仙以及身下的殿宇毁成糜粉，并无半点反抗机会。
狂雷之声，柳无花的咆哮声，如苍茫鼓乐，震得冰都惶恐不安。
隔得近的皇宫大殿更是如此。
“他来了，他来了。”
月清影吓得不知所措，哪还有皇帝的威严。
她对着下方的修士们怒喝：“朕说过不能杀玲珑，你们偏偏不听，看吧，他来了，柳无花来了。”
修士们不屑一顾，有强者回道：“不过是个入仙，就算是巅峰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岂能怕他。那些前辈将其传得神乎其神，未必没有捧杀的意思。各位，我们出去取其人头，给陛下做贺礼。”
“好极好极！”
入仙高手们纷纷响应，直接破窗飞出。入仙走后，还剩一部分仙元境，也跟着出去，看一看前辈们的战斗能学到很多东西。
月清影独坐在龙椅上，挥手让大臣们都退去。
“玲珑，姐姐不想杀你的。你说得对，这些修士都不是好东西。他们能杀你，日后也能杀我。可是，我还有以后吗？”
……
广场北部的大殿内，一身素缟的老冰皇跪坐在蒲团上，对着巨大的神像不住念叨。
在她旁侧，躺着一口棺材，可棺材里面没有人，只是她的衣物和其他东西。
“你来了，柳无花。”
他站在门口，喝问：“以你的修为，为何不阻止？”
他一步步走动，神经也在跟着一根根跳动。到了棺材边时，他身上的一切跳动几乎刹那停止。
没有了，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我想阻止，可奈何实力不济。清影丫头啊，手段是有的，就是嫩了点，被别人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砰！
柳无花一掌将棺材盖拍开。
“逝者已矣，还请柳前辈不要打扰她。”
这声柳前辈算是尊重，也是祈求。
柳无花深吸一口，说话声音虚无缥缈。
“在我柳无花面前，不存在逝者已矣。”
他使用窥天之术，想要找到玲珑逝去的灵魂。
只要有死者生前的一点印记，他都能搜索到。
可是过去很久，什么也没搜到。
以至于力量崩溃，他的右臂突然爆炸，释放出庞大的金色，雷霆以及火焰。
他反应及时，收了回来重新凝成手臂。
“你这是某种搜魂术吧！可形神俱灭已成事实，没必要耗费功夫，反而伤害自身。”
柳无花不管，继续消耗本源，扩大搜索范围，这次是整个东荒。
但还是找不到，产生的反噬，甚至让他整个身体差点崩溃。
“谁干的？”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悲，只有无尽的寒和空虚。
老冰皇叹道：“人都死了，还重要吗，不重要了。”
柳无花挥手将棺材收走，回一句：“她可不是你女儿那么简单，重不重要不是你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