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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花的这声怒喝,让月清影身子发软。
她看到了愤怒,杀意,以及让她惊恐的厌恶。
她想张嘴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错,整件事都是她主导,若不是做这些,月玲珑并不会死。
她感受到周身有束缚力,这是柳无花的力量。
然而,在两人之间出现了另一个人,正是冰皇。
“柳前辈,能否给我一个面子,放过清影。事情已经发生不可挽回,但冰国还需要她。”
一阵掌风吹过,将冰皇推走。
“你们皇室的安危与我何干?你们冰国的生死与我何干?杀我弟子,就当为其偿命!”
轰!
强大的力量沿着一条直线路径朝四周扩散,把重新飞上来的冰皇,以及臣子全部弹开。
旋即,月清影出现在他的手中,捏着脖子。
“我现在杀你,有没有意见?”
他的眼瞳中有血红色在逐步蔓延,还有火焰在沸腾。
月清影闭眼,轻声回:“我没意见,你杀吧!妹妹的死,我很愧疚,杀了我,也算是解脱。”
他抬手一掌,正欲拍下。
见此情景,下方的臣子们跪了一地。
“不可啊!前辈,绕了陛下吧!”
“柳前辈,陛下若死。冰国必乱,到时候的死伤者,何止今天看到的。”
“求求您了,柳前辈,冤有头债有主。陛下和二公主是亲姐妹,岂能杀害她。这一切,皆是各宗门所为。”
“前辈,奴婢是陛下贴身女官,最清楚,陛下昨天哭了一整夜。您看她的眼睛,到现在还肿着。”
柳无花的心智何其坚定,岂会被这些人左右,他的掌风不停,下方却忽而传来一声大吼:“前辈,能不能听一下我的故事?”
他停手,低头看到说话之人是卫菱。
也不等柳无花是否同意,她直接说道:“我是雪莲城卫家之女,他只是个穷小子,叫做钟瀚,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早便相许终生,永不言弃。”
“可奈何,山河沧桑恒久远,人心自古最易变。他来到冰都,修行三年,却爱上他人,并且娶妻生子。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我无法强求他永远爱我,两情既不能长久,何如断得干干净净。”
“但不可原谅的是,他捏造事实,以莫须有罪名杀我父母,戮我兄长,最后美其名曰,为了我好。好一个为了我好,怎么不把我也灭掉。”
“我看透了他的本性,故而孤身来到冰都,用尽各种手段嫁入右相府。对,我就是想激他,想气他。”
“他果然恼羞成怒,设计杀害了我相公蔚高。我对不起蔚伯父,他也在昨天被杀死。”
“他是禁军副统领,昨日领着禁军多么威风。我一直隐忍着,找到个合适机会,才将他杀死。他临死前却对我说,他当初背叛我加入左相府,成为左相女婿,是因为左相拿我的安危逼迫他。”
“他又说,左相要灭我卫家满门,只因为他多方周璇,才保住了大多数人。我死去的相公,也是左相下手,他只不过是替罪羔羊。柳前辈,您帮我判断一下,我是否应该相信他?”
柳无花问:“你不相信?”
“是啊,我不相信,所以我割下他的脑袋,在宫门外坐了一天一夜。但是,我忘不了他最后的那句话。”
“哪句?”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且安好!你今天路过时,我知道了,他没有骗我。所以,柳前辈,切不可被仇恨冲昏头脑,否则会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之事。有些人能杀,有些人当真不能杀。我也恨月清影,恨冰国皇室,若不是他们内部与外部的纷争,我和他岂能走到今天这步。但是我懂得,若是没有她,没有月清影,冰国,将会很快分崩离析,受难者数以千万计。”
她忽得痛哭起来,却很快又笑道:“我不是为国为民之人,但是真到了紧要关头,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事却也不能做。柳前辈能否在做完决定后给我一掌,这件事我也有因果,算是帮忙赎罪。”
雷霆咆哮,苍天怒吼,刺骨的寒从西边飞来,扰乱了所有人的思绪,也将狂躁,炙热的情感压下了一点。
柳无花长发后扬,裙袂飞舞,浑身雷霆霹雳,眼中有火焰冒出,他整个人宛如魔神。
渐渐地,火焰散去,雷霆也跟着散去,他把月清影扔回去。
这个过程中,齐肃率先炸裂,被雷霆控制的人也跟着一个个炸开,仿佛一串串焰火。
月清影控制不住往下落,但她不害怕自己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仅仅是盯着他,轻声轻语:“对不起!”
轰!
庞大的雷电群当空坠下,将无人的御天殿瞬间摧毁。
这雷电不停止,又连续摧毁了好几座殿宇。
在离开前,他随手弹出几抹金色剑气,从几位老臣眉心穿过。
“既如此,该杀的人,我全杀了。所有罪孽和因果,我柳无花一力承担。”
只剩最后一个该杀的,他却不能杀。
……
千度冰山之巅,一个男人站在这里,四周是云雾弥漫,雷电肆虐。
“形神俱灭算什么,我知道你能救她。我认输,行不?争什么争啊,争到最后一场空,我什么也没有。”
他突觉心如死灰,前世保不住自己最宝贵的弟子们,这一世,依然保不住。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杀人报仇,发泄仇恨。
可杀人能让她回来吗,并不能!
于是,他对着苍天跪下。
“你赢了,放她回来吧!”
原先的雄心壮志,其实在死亡深渊的十万年就死去了。
或许在初始,他还有与天道争锋的心思,可是后来慢慢发现,争什么争啊,天道有错吗,为什么非得逆天道?
要是没天道,人类将不复存在。
天道的作用,本就是为人类的延续而存在。
轰隆隆!
只有雷声,并无回应。
“你若是恨我,恼我,气我,请尽管责罚我,但是要告诉我,她最后的一点命魂,去了哪?”
人有双魂,灵魂和命魂。
灵魂掌三魂七魄,命魂掌宿命和因果。
灵魂易灭,可命魂不易灭。
然而,命魂也不容易找到。
时间流逝,他在这里跪了七天七夜,可是,天上尽是些讥讽的笑脸,以及挑衅的雷霆。
七天后,满头乱发的柳无花站起来。
“哈哈,贼老天不愧为贼老天,我已经如此屈服,你还不放过。好,好得很,我柳无花发誓,只要山河不朽,只要天地不合,只要时间永存,我必和你相争到底。”
他起身,挥手撷来云雾将残损的衣服补全。
往下飞行的时候,杂乱的头发规整完成,又是以前的潇洒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