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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葙没回来之前,季婉茵和梁倩云从来不敢对乔秧说这种话。
一来是老太太护着,乔秧就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二来傅斯晏这么多年就看中过这么一个女人,还闪婚了,说明傅斯晏对这个人的重视程度和特殊程度。
俩人虽然都是傅斯晏的长辈,但傅家到底是傅斯晏在做主,他才是傅氏集团的掌舵人,傅先生。
而自己老公不过是傅氏子公司的总裁,有傅氏的股份,却没有任何话语权,日子过得如何,还是要看傅斯晏的眼色。
而今林青葙回来了,俩人不过是想当搅屎棍,话里拿捏着分寸,想看大房的好戏……林青葙和傅斯晏有心结,林青葙不待见傅斯晏的老婆,母子俩不知道怎么闹腾。
乔秧听着两位婶婶的话,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只是觉得人心挺奇怪的,她见两位婶婶的次数不多,先前都是热情可亲的,可今天总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乔家的门第是不怎么样,乔秧也并不因为自己不是豪门贵族出身而自降身价,只笑吟吟地看着大家。
傅斯晏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乔秧感受到一股力量。
那是安慰和爱护。
“二婶三婶最近太闲了?”傅斯晏一开口,声音是冷淡幽寒的警告,“既然这么闲,不如去中东度个假。”
季婉茵和梁倩云脸上的笑都僵了,谁也没想到傅斯晏护短到这个地步,不就说嘴上调侃了几句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傅斯晏竟然想把他们塞去中东那么鬼地方,战乱多不说,还热,回来不是要晒成黑炭了?
况且,傅斯晏若是把他们弄去中东,没有他的指令,他们根本不能回国。
季婉茵讪讪地笑了笑,解释说,“阿晏,你瞧啊,是婶婶多事了,婶婶本想着缓和缓和你妈和乔秧的关系,没别的心思。就是婶婶这嘴不太会说话,你别生气!”
“就是就是!”梁倩云附和说,“咱们就是好心办坏事……”
“我看你们俩就是闲得慌!”一抹苍老有力的声音从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老太太从楼上下来,是傅湘给扶着的。
老太太身穿一袭枣红色漳绒缎祥云贺寿碧玺旗袍,颜色稳重华贵,每一针都是手工缝制,精细又精致……那是出自傅湘之手。
傅斯晏的姑姑傅湘是旗袍裁缝,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旗袍设计师。自十六岁开始师承沪城老裁缝,学了精髓后,自己开了间工作室,专做高定。做手工的人心思沉静,置身事外,眼里只有手下的作品。
极少参与家庭斗争,公司业务。
傅湘也穿一袭旗袍,是暗夜祖母绿搭配故宫红的真丝内衬,行走间红色内衬若隐若现,线香嵌心滚边低调内敛,整条旗袍看起来低调却端庄,优雅中带着而点热情,恰到好处的搭配,是设计师的匠心所在。
黑发细眉,目光温柔,举止娴雅。
“妈……您都听到了?”梁倩云气短,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唯唯诺诺。
傅湘扶着老太太下楼来,坐到沙发主位上。
“为什么我极少叫你们出来,还不是避开你俩这张没挂锁的嘴!秧秧脾气好不跟你们计较,可我老婆子看不下去!”老太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轻扫一眼过去,梁倩云和季婉茵就不敢出声了。
“秧秧,你过来!”老太太对着乔秧,却是既温柔又慈祥的。
乔秧依言过去坐下,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宽慰说,“你是好孩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奶奶护着你,阿晏护着你,这个家里你就为所欲为!”
“谢谢奶奶。”乔秧觉得气氛尴尬,懂事地切了话题,主动夸老太太的旗袍好看。
傅斯晏悄悄坐到乔秧身边去,老太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顾着跟乔秧说话。
他就听着。
这时,林青葙开口叫了老太太,“妈,我有事情说。”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吧。”
“静雅跟在我身边也十多年了,一直都是用着别人家的姓,我前天晚上梦见傅渊,他也跟我说该叫静雅名正言顺地留在傅家。”林青葙知道老太太心里一直藏着对大儿子傅渊的思念,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却走在她前面,这些年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忘不掉的。
傅渊聪明,傅斯晏就是随了他的聪明。
老太太说,“当年一切手续都是合法合理的,怎么就不是傅家人了?非得姓傅,才是傅家人?老大这些年都没跟你托梦,就前几天忽然入梦说这事儿?”
“妈,静雅也是大姑娘了,该准备谈婚论嫁,我想到时候给她风光嫁出去,还是冠上傅家的姓氏比较好。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件求你的事情了。”林青葙不敢跟老太太硬碰硬,所以今晚连乔秧都没有说一句难听的话,那是因为后头有事儿,得以这件事为重。
老太太轻笑,神色沉着地盯着林青葙,“你对儿女的心思要是能一碗水端平,咱们傅家就烧高香了。你当年潇潇洒洒一个人跑去加拿大,丢下阿晏自己,可想过阿晏是你的亲儿子,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儿女缘分都是自己的业,凡事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就不必这么苦痛了!”
林青葙心里很不舒服。
老太太这些年就没理解过她……她年纪轻轻失去了丈夫和腹中期盼已久的女儿,能轻易过去么?
况且,若不是阿晏当年一意孤行,傅渊和孩子能没了么?
罢了。
林青葙不接老太太的话茬,只强调自己的诉求,“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傅静知,这名字当年也是傅渊和我一起定下的,就当续了那可怜的缘分,过去的事情,我也就放下了。”
老太太走了多少路?能不知道林青葙什么意思么?拿着当年的事情在她心上扎刀,在傅斯晏心上扎刀,不过就是要他们点头同意霍静雅改名傅静知,入傅家族谱。
霍静雅一直坐在边上,没说话,这场战争,有林青葙在,她只需要扮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