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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七手八脚的安置向天,凤儿红着眼眶给向天后腰,后背垫被子,尽量让向天半躺半卧的姿势舒服点。
这边凤儿和向天单位的人忙的不可开交,小卖部马大婶儿又托人来叫唤:
“向天!向天!你家的人呢!快点,去接你妈的电话。”
来人大声吆喝一嗓子就匆匆的往回走,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原来平日里,来人都是支应一声,就能听到身后或是凤儿,或是向天应承的声音。但这次,似乎屋内的人完全没听见一样。
来人看看天,约么着这个点儿,家里该有人啊!怎么没人出来说一声。
“嗨!店里的电话快成你们一个个的专机了!正是忙的时候,店里离不开人的。”
来人显然很不耐烦。
“这人啊!要懂得……”来人带着一脸的厌烦,边说边已调开帘子进入向天家,立刻说出的话嘎在喉间。
“好家伙,一屋子的人!”
来人被屋内站满的送向天,慰问向天的人吓了一跳,话锋也随着突如其来的惊愕改了方向。
“一屋子人都每一个喘气儿的,电话到底接不接,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向天车间主任紧锁着眉头,大嗓门的吼道:
“骨折了!怎么接!”
“这可是你们说的啊!我就照原话穿过去了啊!”
来人也不客气,说话算话!回到小卖部原话学给石红霞:
“骨折了?啊!怎么接?”
“啥?”石红霞那边听的一头雾水,原本等电话就心里焦急,又听到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啥!啥呀你,骨折了,别接了。”
石红霞扣了电话气的脑壳子嗡嗡,回家属院的路上就叫了向天大哥和锦秋来‘议事’,口中还碎碎念的反复说着:
“反天了!反天了”
当向天大哥和锦秋领了石红霞的‘圣旨’出现在向天面前时,已是夜里九点多。锦秋望着向天被固定好的姿势,似乎心里平衡了很多。自从因为凤儿的‘深圳事件’以来,她自感备受拖累,前后,她丈夫单独跑来一趟,今天他们两口又集体来一趟。
锦秋心里暗暗数落着凤儿:
“你看看你,同为女人,怎么如此蠢笨。反反复复搞不定石红霞这个老妇女!软也好!硬也好!横竖你做到极致,不也就收拾了那个老女人。”
想到此,锦秋侧目看了凤儿一眼,之间凤儿双眼红肿,此刻又在向天大哥的问询下红了双眼。
“哼!”锦秋在心里反了凤儿一个大白眼,“还有脸哭,蠢笨如你,你如此蠢笨。”
锦秋在心里又开始暗骂:“软,你凤儿不能卑躬屈膝低到尘埃,总要保留你穷人的丁点节气。硬,你又骂不出比香叶境界高的市井言语。你看你,把三家搅和的。从丛勇买瑶瑶开始,这个家庭的幸福都被你赶走了,扫把星。”
锦秋在心里来来回回骂了凤儿千百遍,当见了石红霞依旧无法平息自己胸中的怒气,她认为所有的不开心都说凤儿带来的,谁让她不开心,这个人就别开心了。
向天大哥一五一十的向时候霞汇报向天的病情,虽然石红霞也心疼自己儿子,但终究因下午那个电话来传来的声音感到胸口郁结。如今向天真的骨折了,她这口气就无的放矢。
锦秋是多么了解石红霞,她贤惠的让自己丈夫早点上楼休息,主动留下来,说要陪“咱妈,再说说话。”
向天大哥轻拍自家妻子的手背,肯定媳妇的体贴入微。
锦秋望着自家丈夫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不由的嘴角微扬。她优雅转身,脑海里已有了给石红霞的说辞。
“妈,向天病了,你还有媳妇,一个媳妇半个女儿呢。”
锦秋不必多言,石红霞自知其中深意。
于是,每周歇礼拜天,凤儿会在头天准备好第二天去石红霞那里的物品,在第二日10点前准备好向天和两个女儿的午饭,骑上自行车去看石红霞。
晚上到家,再开火烧水给两个女儿洗澡,给向天擦身子。在凤儿的活力全开心,石红霞的‘钦差大臣’没再光顾,向天也逐渐好起来。向天总说自己有福气,医生说并不是每个锁骨骨折的人都不需要内固定,向天这次也算是伤的‘恰到好’。又有媳妇精心照顾,才有如今他好的如此快。他感动的紧紧将凤儿拥在怀中,身后胖胖的萧桦吃着粽子从门外回来,也不顾手中糯米黏黏就一把抱住正在相拥的爸妈。口中还开心的说:
“爸爸,妈妈好像电视里的演员一样啊!”
向天和凤儿被天真可爱的孩童话说的笑的格格,萧桦也没闲着边吃粽子边问:
“妈妈,你什么时候开始包粽子啊,王奶奶说明天就端午节了”
萧桦的话提醒凤儿端午将至,也就是说,不管明天是否说礼拜天,石红霞那里都是必须要走一趟的。
向天似乎并没有凤儿那样着急,他骨折以来平凡而舒顺的日子,已让他忘记从前需要三天两头请假来平息的婆媳,妯娌,小姑的关系了。
凤儿焦急,一下想不起往年都送的什么,就问向天:
“你看,明天给咱妈选点什么?”
向天正和萧桦逗乐,说着萧桦昨晚说梦话的趣谈,听闻凤儿的问话,就说:
“端午吗,去老街买点熟食和粽子,你和妈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
次日,凤儿很听话的去了,进门石红霞一直向她身后望。锦秋见状,心想:白日见鬼吗?还是,故意作践凤儿,还有后话。
凤儿在石红霞的注视下,也回头去看。见什么也没有,就自顾着将手中的东西往圆桌上放。
“中午熬粽子吃吗?”石红霞问到。
凤儿自知在这个家没什么地位,想着石红霞也不会估计自己中午想吃什么,就没有作答,放下东西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没喝到嘴里,石红霞第二句话就来了。
“向天呢?”
凤儿放下手中杯子,笑着对石红霞说:
“在家呢。”
锦秋轻哼,道:“咱们不知道向天在家吗?”还起身站在凤儿的背后,用手捅凤儿,然后很轻声的样子,对凤儿说:“你好好想想,妈是这个意思吗?”
“你回去让向天来一趟。”石红霞在锦秋的表演下,也没耐心和凤儿再讲下去。
“他,才去了绷带,不方便。”
石红霞听后背过脸去,锦秋连忙替凤儿解围,说到:
“用那晚你们送我男人回家的出租车拉来,别犯傻。”
凤儿不愤怒的望向锦秋,人怎么可以这样!向天大哥第一次替石红霞视察‘工作’,太晚没有公交车,王婶儿好意送他回来,怎么现在成了锦秋给自己垫害的难下的台阶?
锦秋无视凤儿的愤怒,转身回到石红霞身边卖乖。
风儿低垂着眼帘内心愤慨的离开了石红霞处,一路凝眉思考,她想不透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和锦秋那样无耻的人。一个不留神,凤儿连人带车撞上了马路上,紧急抢修的路障。自行车在疾驰中直直的撞上了路障,凤儿在力的作用下整个人从自行车上飞了出去。
凤儿不知道自己最后落在了那里,她只知道自己好想一只轻盈的鸟,一下就窜入了高空,随后她在那个时段的天空里看了一场自己演绎的电影。
电影播放着自己刚分到第二服装厂时的情景,她看见曾经的自己面对跨专业分配的惆怅,以及母亲递給她文工团面试通知书的喜悦。还有,文工团下发录取通知书时,母亲的苦苦哀求,求她不要离开家,年迈的母亲不能没有自己。
她还梦到,电影镜头飞转,陈师傅告诉她深圳朝气蓬勃的新气象,让她一起去闯出新天地。在梦里,她真的和陈师傅一起到了飞机场,并久久的在等候登机的播音。
梦中电影的旁白说:
假如有假如,凤儿,你还会选择留下吗?
这就是你选择放弃自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