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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惶惶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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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她没有把书取走?”君无憾感觉一阵疑惑和扎心,那个女盗贼没有把书拿走,那么她和自己为了这事儿,昨晚折腾这么久是为了啥呢?

    “可能是你漏了马脚,让刺客产生怀疑,因而未能拿走书册。瞻京,这次赌局你完全输了,而三法司的职位,当做我对你的鼓励,这次事件你做的太莽撞了!”君无忧在八王爷找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福伯就告诉他,那个女盗贼在书楼转了一圈,走时也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她似乎在记忆位置,君无忧有一瞬间不解于盗贼的想法,不过很快他想通了,暗自一笑:这是个胆小的贼啊,看来落在他的手中只是时间问题,过不了多久她还会再来王府的。

    不过,不用着急,诱饵已经设下,猎物只是暂时的机警让它逃脱了危险,而危险还在,只要耐心等待终有所获。

    蓝蝶一路揪着心,带领这四人前来请倾城,一面又在思索这皇后深夜微服前来的用意,金将军刚被传召走,后脚贵客就来了,还偏偏以慰问公主身边侍卫病情的名义而来。皇后身边的內侍魏振青带着三个奴仆在外面低头站着,四个人穿着便服,但是蓝蝶一眼还是认出这当先一人是后宫之人,只因前几日还随倾城去了后宫拜见过太后,几个面孔还是用心记下了。

    而皇后是如何得知公主身边侍卫受伤的消息,这也令她心中隐隐不安。皇后已经在清风阁等待了几盏茶的时间,没法再找借口拖延,只能带了一个皇宫內侍一同来了倾城的院子里。

    她走在路上,一边祈祷着公主能赶快回来,一边又祈祷着金翊扬那边平安无事。到了倾城住的枫逸轩,看到里面透出的微微烛光,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蓝蝶凝神片刻,不漏痕迹地深吸一口雨后夜晚中清凉的空气,加快了脚步。

    倾城轻轻地掩上后窗,疲惫的回到桌子前,抬起手正准备倒杯茶喝的时候,门外响起蓝蝶的声音,她赶忙去换衣服,再出来时对上蓝蝶已获得眼神。桌子上还有一滩水渍,是刚才倒水时留下的,倾城尴尬地说:“起床喝水没看清,把茶盏撞到了,蓝蝶过来是有何事啊?”

    “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可是留渊那病一直未见好,这会儿看见公主房内亮灯,猜测小姐是醒了,所以请公主过去看看。”蓝蝶嘴里说着但眼睛却紧紧盯着倾城,衣袖的手悄悄指向门外。

    “现在就去吗?留渊大哥的身体又有不适之处吗?”倾城皱眉,本打算拒绝继续睡觉去,转身往床那里走去,才走到一半,又叫蓝蝶拉住了,“小姐还是快去看看吧,这回是真的‘不适’!”

    这大半夜的就突然叫她过去,不是钟留渊的病情加重,就是其他要紧的事。“蓝蝶,到底出了什么事?是扬大哥派你来的吗?”

    蓝蝶默默地摇摇头,眼睛有瞟了眼门外,这才说道:“公子现下刚走,皇帝急召,临走前在留渊那儿为他看病,还没来得及开药方呢,结果被宫内的人急急叫走,临走前交代让主子再来给留渊看看病情。”

    说罢,蓝蝶又靠近倾城,整理她的衣着,扬声说道“公主恕罪,实在是留渊的病不知怎么突然加重了,这半夜一时半会儿也没不找到医官前来,只能惊扰了公主的好梦了,请公主赶紧过去给他瞧瞧吧。奴婢帮小姐收拾一下,马上就去!”然后,对着倾城耳边嘀咕几句,拉着她往梳妆台那边走。

    门外,站着两个行宫的仆役,还有一个年纪大的內侍领头当前而立。倾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雨后的深夜带着寂静和寒冷,倾城快速把手放在披风下,瞥见院子的几人,说了声“走吧”,然后吸吸鼻子,绕开地面的一些积水当先走出,身后蓝蝶提着药箱,与众人一同朝行宫西院走去。

    皇后鱼黛仪早在清风阁等候多时,她内心焦急和烦恼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面上没有表露丝毫,但是桌上许久未动的茶水,和一直未变的神态动作却显示出她的忧虑。金翊扬被叫走的一炷香之前,她秘密带了两个人来见大月国的三公主,只有说动燕姝相助才能解她眼下的困局。

    清风阁是她第一次来,是金翊扬听闻她要找的人后,为了掩人耳目,更为了顾虑倾城的某些隐秘之术不被有心之人看到,才决定以为公主身边侍卫看病为由,让蓝蝶把大月公主找来。她来了没多久,猜想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宫里派人焦急地传召金翊扬进宫,这些信息更让她坐立难安,在外厅的榻椅上坐了许久,她也未曾挪动一下。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碧玉色的竹纹花瓷杯沿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水珠滚落进茶水中,激起微微青黄色水纹。过了许久,她感觉好像听见一些破碎的脚步声和水花溅起又滴落在地的声音,双肩微微一抖,鱼黛仪坐直了身子,调整好举止神色。

    “涵芳,你听!是他们来了吧?”她望向站在一旁正在给她重新煮茶的婢女,有些迟疑地说道。

    “娘娘稍待,奴婢去门外瞧瞧!”婢女涵芳正在用心煮茶,耳边都是咕噜咕噜煮水声,是在没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她一听主子叫她,回了一声就立马跑出门外,打开门的一瞬,外头清凉的风把她吹得一抖擞,立马精神了,不似刚才煮茶时的倦怠和游离之色。

    开门一瞬间涌进的凉风,把客厅的烛火吹得直晃,把帘子吹得微微舞动,这阵风打破了外厅的温暖,叫醒了忧心人的万千思绪,但只持续了片刻又被满室的温暖所驱散。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深夜到访,未能及时相迎,不周之处万望恕罪。”倾城动作流利地把裙角有些湿的衣服扯开,才恭谨地跪拜。她与皇后一面之缘,不知是什么让她深夜到访,以她对这个大煌朝皇后的粗浅了解,这个皇后比后宫佳丽多了几分淡然清阴,少了一些隆恩盛宠,她给人一种看透世事的成稳和豁达之感,像是个书香满贯的女夫子,又像个濯浪清波的仙游客,倾城认为这种感觉是薄纱下观物的美妙神秘,也是云雾中观月的晦暗难测。

    “公主不必多礼了,是本宫打扰了,公主匆匆赶来想必也猜测到本宫确有紧要之事想谈吧”皇后动动手,示意倾城和她一起入内室坐下详谈,其余侍从闻令也一应退于外厅的长廊下。

    “娘娘凤体亲临,又不辞风雨而待,燕姝受此看重也必与娘娘诚心相谈。”倾城看皇后亲自往她的杯子里加了一些热茶,心下揣揣不安,眼里也漏出一些疑惑。

    “现在没人,你我不必都有这么多的拘谨言语。上回见你是在太后宫里,也没有说上话,这次该是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吧,以后见面说话的机会还会有很多的。”她看着倾城微低的头,一抹温柔的笑从芙蓉醉月般的面上绽开,“罢了,你我有缘,缘深缘浅也非一见而交,我只是不想私下里也这样做,这样可能会错失一些知心人。”

    “既然如此,若娘娘不按身份讲,您就是我的姐姐,就叫我小姝吧。”倾城眼睛一张,比平常的眼睛都大了一点,还多了很多期待和纯真的意味。

    “燕姝妹妹,本宫不绕弯子了,这次来向你求助一事,就是看重你这个人的性子和本宫很合,以后妹妹到了我大煌朝的端王府都是一家人了,燕姝妹妹也可安心生活,若有心事也可来坤宁宫走动走动。”

    “好,燕姝阴白,多谢娘娘体恤,娘娘有话请直说无妨。”

    “本宫这里有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想请燕姝妹妹帮本宫解解惑。”皇后想着两人现下不是很相熟,以后相处久了这些姐妹之言才会叫的顺嘴顺耳,此时也不好进展的太快。

    “今日之言还请燕姝妹妹不要告诉旁人,以免给你我二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听闻燕姝妹妹自小在大月长大,又对岐黄之术颇有研习,不知道对大月的风土人情了解可详细?妹妹放心,本宫求的是一病症的来龙去脉,不会怀有丝毫他意。”

    “嗯,都有些了解,精通说不上,娘娘可以把这病症的情况详细述说说吗?”

    谈到这儿,燕姝猜测到这个病症可能是皇后身边重要之人得的,不然也不会让皇后做出这些举动。联想起以前她在煊州城的哪个地方听的一些皇家密辛,再结合今天金翊扬被急召入宫的情形,她觉得猜到了一些事情但又不好确定,替皇后解了疑惑会不会危及自身,这个时候还是多个心眼少惹些麻烦事吧,免得影响一些不该有的人情、不该有的心思,还不能激起自己一些身边人的怒火。

    “本宫曾查看过一些古籍医术,这个症状和大月的风土人情有些联系,本宫一时焦急想搞清这个病症的始末,但一时又无从下手,正巧燕姝妹妹是大月人,对医药之学也了解,就想试着找你来问问,看看有什么破解之法?”皇后鱼黛仪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睛,让倾城想起一个人,也曾这般看着她,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犹豫间皇后又说了句,“本宫小时候就羡慕学医的,无奈一些事情没能研习这门技艺,但本宫却听过一句话‘艺不近仙者不足以为医,医学之途不关世事,只在人命二字’不知道燕姝妹妹是否赞成呢?”

    “是燕姝见识短浅了,请娘娘别介意,有什么疑惑娘娘直说,燕姝一定坦诚相告。”倾城听了那些话,心中又激动又羞愧,在纷繁俗世中我们抛弃了多少初心,又负失了多少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