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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都是断断续续地下着雨,把人的心情都下得烦了。
现在,雨总算停了,多日不现的太阳像和大地捉迷藏似的一下子冒了出来,田野上,一些辛勤的农人正忙碌着把田打冬。
楠木靠在教室外的栏杆上,看着那些农人忙碌的身影,不由沉思起来,要是自己考不上大学,那么结局也就是如此了,农家孩子要想从这无限的田野里走出去,除了靠勤奋读书外几乎是别无选择了。
每逢周末,整个校园就异常寂静,平时太多的喧闹随着同学们的返家而消散了,只有懒篱笆间飞来窜去的地雀此时似乎快乐到了极限。
夏荷今天心情很是舒畅,她是个酷爱宁静之人,这也是她不大喜欢回家的理由。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看书,似乎才能找到那种“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感觉。
香怡在星期五放学时就和她约好了,因此香怡吃了早饭后,在家洗了下衣服,随后就来学校找夏荷玩。
香怡不大喜欢看书,特别是在周末,难得有个休息天,她不想让书占了去,可她却喜欢和夏荷腻在一起,喜欢俩人在一起时的那种无拘无束,快乐开心的感觉。
香怡有时也突发奇想,自己是否有“同性恋”的倾向,可想了会她又马上给否定了,因为她曾暗恋过楠木,具有“同性恋”倾向的人想必是不会对异性感兴趣的。这样一想,她也就放了心。
香怡在寝室里找到了夏荷。
“我以为你在教室里呢?”香怡一进寝室就说。
“我才不呢,反正寝室里也没有几个人,在哪里都一样。”夏荷是那种不喜欢出风头的女孩,要是在教室里看书被哪个老师见了又会被大力表扬一番了。
“夏荷,我怎么就不那么想读书呢?你看在如此安静的场所,我都没有一点想看书的意念。”香怡这样的问话已不下十次了。”
“周末嘛,当然是没心情看书了。”夏荷头也没抬。
“那你怎么有兴致呢?”香怡觉得夏荷不过是随口敷衍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我又不是看课内书,我是看小说。”夏荷笑。
夏荷偶尔也看小说,但在上课时决不看,不像有的同学课外看还嫌不够,还要偷偷摸摸地在上课时“加班”。
“是吗?让我翻翻。”香怡说完就伸手去抢。
“又是琼瑶的。”香怡把书扔给夏荷,嘟起了小嘴。
香怡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除了看小说,她更喜欢看卡通,漫画和小人书之类,特别喜欢看丰之恺的漫画。每当逢年过节看见别人放鞭炮时,她就不由想起丰之恺那幅《欢乐的恐怖》来。
“夏荷,你成绩也算好了,明年高三准备填哪类志愿?”香怡总喜欢问些将来之事。
“师范类。”夏荷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说到志愿,她一下子来了兴趣。
夏荷很崇拜老师,她觉得教师这职业既稳定又神圣。还有一点,读师范学校,免学费。
将来当一名教师是她最大的梦想。有目标才有动力,她的奋斗目标是“湖南师范大学”,要是不能入愿就读“吉首大学”,这所大学在湘西自治州也越来越有名气。
“当老师有什么好?天天吃粉笔灰不说,还要时刻同一些调皮捣蛋鬼纠缠,好像社会越进步,学生却越不好管了。”
“真是肤浅!”夏荷瞪着香怡,仿佛第一次和她相识。
“瞪着眼干嘛?就比如你,在老师的眼里是个乖学生却不知道暗地里是个恋爱虫。”香怡说来道去似乎又跑题了。
“你弯来直去的怎么又扯到我了,我可是被动的,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有什么办法?”夏荷辩解道。觉得香怡越来越喜欢讨论爱情了。
“好!都是你有理。”香怡甘拜下风。每当俩人唇枪舌箭时,结果往往都是以自己失败而告终。
“你有理想,有具体的奋斗目标,可我却什么都没有,老实说,我有时也想谈下恋爱,通过恋爱改变下自己,弥补学习上的烦恼和精神上的空虚。然而却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即使有,也是初中部的小弟弟。”香怡一副不爽的样子。
“别讽刺我了,又不是我刻意要谈恋爱,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必你也是明白的,夏荷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好无聊!”香怡嚷道。
“别叹息了,你除了文化课差一点,你的美术不是很好吗?你那幅‘多愁善感的姑娘’不是获得二等奖么?还曾经在县文化馆展过呢!一进人高三就要分科了,你是学美术的,美术专业对文化课分数要求不是那么高,只要专业分上线就行了,只要好好努力,你比我更有希望!”夏荷由衷地说。
“我怎么就没想到高三要分科呢?真是鼠目寸光!你说得还真有点道理,看来我的希望还在。”夏荷的一番话说得香怡的心里热热的,她很受鼓舞,一下子就变得自信起来。
夏荷把那本小说《六个梦》看完时,香怡躺在她旁边也睡了一觉了。
俩人走出寝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
在水池边,俩人刚好碰到楠木在那里挑水。
“哟,这么勤快。”见了楠木,香怡就容易话多。
“你俩去哪里?”楠木没有接香怡的话,面无表情的问。这与他平时遭遇夏荷所表现出的惊喜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然是去我家了。”香怡笑。
楠木见到夏荷,他的脑海里就下意识的翻腾起松风在医院说的那些话。
夏荷深看了楠木一眼,没有说话,然后紧跟在香怡的后面。
夏荷总去香怡家玩,一来二去,夏荷同她家人便都熟了,也就不再感到怎么拘束,香怡的父母也都喜欢上了这个大方爱笑的姑娘。
夏荷在香怡家里吃了饭后出来,整个枫树镇上都是一片万家灯火了。
夏荷坚持要回学校,说了一堆必须回校的理由。
“好啦,别再啰嗦了,明早可记得来我家吃饭。哼!重色轻友的家伙!”香怡也不强行挽留。
“那我到学校去了。夏荷没理会香怡的话,转身就走。
星期六的晚上,学校里怪冷清了,没回家的同学也大都去镇上闲逛了。
夏荷走到操场上,她不由瞥了楠努老师房间一眼。
楠努老师房间的灯亮着,她的心不由一动,已有好一阵子没同楠木闲聊了,如果楠老师回去了,那么今晚无疑是个闲聊的好机会。
夏荷料定楠老师必然是回家了。即使遭遇没回家,她也可以找个前来向楠老师问询题目的理由。
夏荷在操场上很是犹豫了一阵,最后终于还是朝楠努老师的房间走去。
楠木双脚踩在园炉的边缘,双手捧着本书,显得很专注。
夏荷象征性地叩了几下门,然后直接推开没拴的门走了进去。
“哟!那么认真!”她的突然出现把楠木吓了一跳。
“是你呀!”楠木有点惊讶。他想不到她居然会主动来这里。
“怎么,你好像不欢迎?”夏荷看着他。
“你不是去香怡家了吗?”他放下书,避开她的目光,接着问。
“我就不能回来?”她半歪着头。
“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件事要问你。”楠木的语气有点平淡。
“啥事?”夏荷的心里升起几许疑惑。
“说实在话,你是否很喜欢一个人?”楠木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说话也直接。
“玩什么幽默?”夏荷不以为意。
“我是说真的。”楠木看着她,脸上呈现出压抑的愤懑。。
“你到底是怎么啦?”夏荷被楠木弄得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很喜欢松风?”楠木不想兜圈子,干脆直说了。
“他——他不是早已辍学回家顶他爸班了么?我怎么会和他呢?他早就有女朋友了。”听楠木突然提及到松风,她的语气不却有点软弱无力。她觉得他今晚的问话很是莫名其妙。
松风和楠木差不多高,为人豪爽,讲江湖道义,鼻梁上搁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看起来有点文弱,也有点帅气,清清瘦瘦,能说会道,看他的外表很难跟狂热的“斗殴族”挂上钩。
“喜欢就喜欢呗,他家住城里,独子,父母亲都有工作,人也不.错.....”楠木醋意十足。
“不要说了,我跟他反正没那事。”夏荷不再吱声,低着头。
其实,夏荷在上学期芳心确实被松风打动过,正如楠木所言,“城里人,人长得不赖,对女孩又会哄又会说。像夏荷这类乡里妹子,在能否考取大学的十字路口,谁不希望在城里找寻一个美好的归宿呢?她曾主动给他暗示过,那次给他送只口琴就包含了一个女孩懵懂的情意。
“你要是没那意思,就不会送人家口琴了。”楠木没理会她,继续说道。
“谁说的?”夏荷不觉有些惊讶,也有些气恼。
“不要问了,松风在虎生住院期间来过,他把一切都说给大家听了。”楠木尽量平和着语气。
“他的嘴巴可真会吹风!”夏荷心里对松风往昔贮存的好感此时完全消散了,在楠木面前她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好吧,我承认那时对他是有点好感,可那时我俩谈了吗?你要是因为这点而心存芥蒂,那我俩就到此为止吧!”夏荷说完就站起身准备朝门外走。
“站在我的立场,我难道问下也有错吗?”楠木看夏荷生气了,边说边拉住了她。
“再说,在你的心里面难道就从没有对别的女孩子产生过好感?”夏荷站住了,突然想到了反驳。
“我——我......”楠木被她这样一说,竟然无语反驳。
其实,楠木在感情上是个早熟的男孩,在初三时他就深深地暗恋过班上的张晓红,只是欠缺勇气不敢表白而已。
张晓红和楠木是一个乡的,俩人的村寨相距并不怎么远,她小巧玲珑,文静,清秀,特别羞涩。那时的她几乎没跟班上的男生说过话,很纯情的一个女孩子。
她跟楠木偶尔会聊天,那时楠木时不时都会用多情的眼神去看她,但晓红每每碰到这深情的眼光马上就躲,所以楠木一直只能以暗恋的方式享受这种奇妙的美好。
初三毕业后,她考入了一所卫校,而楠木则考上了枫树高中,就是现在,楠木的心里对她还有深刻的印象,对往昔还充满温馨的回忆。
“怎么不说了?看来你好像比我更容易多情吧!是不是想你那位‘黑人’了?”夏荷冷冷地说。
前不久,楠木曾收到位“黑人”的来信,信中只有一句话。
楠木:
你好!
祝你身体健康,明年取得好成绩!
黑人
x年x月x日
从字迹看,肯定是个女生的笔迹,楠木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是谁所写。为此他一直很纳闷,他曾将此信让夏荷看过,然而现在夏荷居然把此当作反箭牌,实在让他苦笑不得。
“你咋提起这个呢?无聊。”楠木有点懊恼,他觉得有时候保存点隐私还是非常有必要,如果他将这封信不告诉夏荷,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成为夏荷对付他的挡箭牌了。
“谁叫你先无聊的!”夏荷为自己突然找到个突破口而暗自得意,刚才楠木的话给她带来的羞辱感一下子消除了很多。
“咱俩就扯平了吧。”楠木主动为自己找台阶下。
“这还差不多。”夏荷见他主动让步,也就知趣而止了。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在乎你的表现。爱是自私的!这句话你我都懂,通过亲身实践,我现在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含义。”楠木的语气一下变得柔和起来,满脸的真诚。
俩人于是静坐着,谁也不再说话。
俩人近在咫尺,楠木从没如此近的看着夏荷,灯光下她真的好看极了,他忽然就有种想吻下她的冲动。
“有什么好看的?”夏荷侧过脸,用铁钳随意地拨弄着园炉里的炭火。
“夏荷——”楠木轻轻的叫。
“什么?”她转过脸来看着他那痴迷神醉的神情,心里不由地七上八下的。
“我——我亲下你好不好?”楠木本想说“吻”,但总觉得有些肉麻,于是话到了嘴边又改为“亲”了。
他的话刚落,夏荷的脸就倏地红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男生对她说这种话,羞涩和慌乱使得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电灯突然熄了,这里远离县城,有时停电很正常。
“我走了。”夏荷站起了身。
楠木也跟着站了起来,黑暗助长了他的勇气,趁着黑暗的掩护,借住园炉里木炭燃烧发出的红光,他一下子便拉住她,嘴径直去触碰她的脸庞。
夏荷像突然遭了电击似的,她本能地躲闪着,头左偏右摆,楠木又不敢抱她,因此很难得逞。
“封闭!”楠木放开她的手,頽唐地坐在椅子上。
瞬间发生又瞬间停止,俩人都异常尴尬地沉默着。
静默了会儿,夏荷打开房门,朝外就走。
“外面很黑,看不见路,你把这盏马灯拿着吧。”楠木急忙点亮马灯,像忽然醒悟似的追了出去。
夏荷接过马灯,一句话也没说,便走入了夜幕中。
楠木呆坐在园炉旁,想着刚才的举动,他不知是错还是对,他只不过觉得有些难为情而已,其实尽管他已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了,但对于‘吻’,他真的不怎么懂。只大略知道是俩个彼此喜欢想人嘴唇对嘴唇罢了,
所谓“吻”,对于情窦初开的校园男女实在是居有神秘的诱惑力。它曾一度被看着通向爱情之门的钥匙,然而楠木在获取这把钥匙之时却首战碰壁。
夏荷回到寝室,熄了马灯,把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心里很不是滋味,回想刚才那一幕,心里似乎还在狂跳,他居然产生这种歪念头,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夏荷躺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跟楠木保持一定的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