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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上厉天悦锐利平静的眸子，厉天纵想要含糊过去的言辞戛然而止。
他不擅长撒谎，刚刚当着父母说的那句已经让他很不自在了，现在面对厉天悦，知道不能说实话，却又不想再扯谎，便止住了声音。
厉天悦很聪明，观察人也很仔细，相比较于厉白寒的暴躁冲动，她相当冷静，谋虑也比厉白寒和年轻的厉天纵要深，尤其是腿受伤的这么些年，她的心境也沉静了不少。
她只需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弟弟在想什么，也没逼着他说什么，微微叹了口气，道：“阿姐跟他亲自谈谈。”
“好。”厉天纵点点头。
沈墨还留在厢房里，见厉天纵推着厉天悦过来时，并不意外。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能感觉出来厉天悦的不同，如果说厉白寒武艺高强，那么厉天悦就称得上是智勇双全。
厉天纵也有勇有谋，但年纪尚小，并没有厉天悦城府深，相对来说比较单纯。
厉天悦肯定是看出了什么，才过来的。
而且，事关她自己，她肯定也会好奇，毕竟没有人比她更希望自己的双腿能复原吧。
这次进来，厉天悦看向沈墨的目光中少了欣赏惊艳，多了几分警惕。
“漠隐见过厉小将军，厉大小姐。”沈墨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
“天纵你先出去，阿姐与漠隐公子说几句话。”
厉天悦淡淡道，厉天纵微微一愣，看了看厉天悦又看了看沈墨，看到沈墨投过来的安抚的目光，脸稍稍一热，走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关上。
厉天悦慢慢推动自己的轮椅走向沈墨的方向，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道：“漠隐公子，请坐。”
沈墨微微颔首，淡然坐下，执手给她斟了杯茶，道：“有什么话大小姐尽管直说。”
“如此，我便不拐弯抹角了。”
厉天悦神情冷凝，声音微凉：
“你有什么目的，为何要嫁给天纵，以你的姿色，想娶你的人大有人在，三王爷不就对你青睐已久？”
“没什么目的，小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他一见钟情，想娶我的人的确大有人在，可我想嫁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厉小将军。”
厉天悦不由地拧紧了眉，紧紧地注视着对面含笑的男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很失望，她找不到他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这话说得极其认真，哪有厉天纵当着他们的面说的那样只是求个庇护之所安生，这分明是要定了厉天纵。
若是天纵是个女子，她自然不会反对，可天纵是个男子，注定无法给他承诺，而且，若是这件事泄露出去，那可是欺君之罪，这门婚事不能同意。
她敛了敛眸，道：“我想，这门婚事我们厉家不会同意。”
“即便是能治好你的双腿，你也不心动？”
沈墨面色波澜不惊，并没有因为厉天悦的反对而动怒，“想必小将军应该跟你说了，我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你的双腿，我并没有开玩笑，你这辈子能不能摆脱这把椅子，或许只有这么一个机会。”
闻言，厉天悦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有直觉，眼前的男人并非在开玩笑，她的双腿真的有可能站起来吗，说不激动是假的。
见她犹豫，沈墨循循善诱，一脸真诚道：“我并非在威胁你，只是动用这等秘术，于我自身也有损耗。
我想如果你我非亲非故，我也不会舍身救人，你说呢，厉大小姐？”
厉天悦有些气，这不是威胁是什么，她承认她心动了，但是天纵......
微微攥紧了双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道：“事关天纵的幸福，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答应。
“你又怎知我不能让他幸福呢？”
沈墨轻笑一声，道：“若是你担心他的身份会暴露，那大可不必，我昨夜便知他是男子。
可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彼此喜欢，不离不弃，不也是幸福？”
饶是冷静的厉天悦此刻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她惊骇地望着沈墨，全然没有想过他会知道这个秘密。
她相信绝对不是天纵告诉他的，那么他是自己发现的，怎么发现的，他明知道天纵是男子还要嫁给他......
厉天悦脑子有些混乱，下意识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入喉，很是甘甜，但她在意的不是这茶的滋味，而是微微发热的双腿。
震惊，惊骇都不足以表示她此刻的心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她的双腿，已经三年没有知觉了，她时常觉得自己的腿虽然看得见，但其实和断了没什么分别。
因为她无法感知双腿的存在，只有在触摸它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还在身上。
这三年来不知请了多少大夫，无一例外都是摇头叹气，神情同情。
现在，她的腿竟然有知觉了，虽然只是很轻微的灼热的感觉，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这杯茶......
厉天悦猛地抬头看向沈墨，那张足以让所有女人疯狂的俊脸上噙着淡淡的笑，黝黑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神情是洞察所有的平静深沉。
他并非信口开河，他真的能让她的双腿再一次站起来，只是喝了一口茶，连片刻的工夫都没有，她的双腿就有知觉了。
“你究竟是谁？”厉天悦问道。
她只知道漠隐公子是在两年前出现在销魂阁的，一出现便名动京城，让所有花魁都黯然失色，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她早该知道的，这般绝色，又满腹诗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身的气度也并非寻常人能有，绝对不是一个花魁那么简单。
所以，他究竟是谁？
“我是沈墨。”沈墨微微一笑，气势全开，衬得他越发绝色，他轻声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小将军，我若真的要动手，哪怕是你的母亲也绝非我的对手，我不会伤他，我只会宠他，爱他，保护他。
我想你应该也很自责，因为你无法上战场而不得不将重任交给他，他本该享受无尽宠爱，却不得不掩去男儿身，在战场厮杀。
若是你的双腿好了，你便可以重新扛起你的责任，为你年迈的母亲分担，也能让你宠爱的弟弟有机会选择他想要的生活，我说的对么？”
......
“阿姐！”
正在院子里练拳的厉天纵见门打开，立刻停下，急乎乎地跑过去，沈墨站在门前，双手搭在轮椅的椅背上，将人慢悠悠地推出去，目光与厉天纵相对，眸底闪过一丝柔和。
沈墨在厉天纵的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魅力，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妖孽摄魂，就喜欢对厉天纵笑。
厉天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颊微热，好在他的练拳时出了汗，脸颊本就是红润的，现在只是加深了一些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你们谈妥了吗？”厉天纵站在厉天悦身前，略微有些不安，他怕他的阿姐不答应。
谁知，厉天悦突然笑道：“谈妥了，一会儿我便与母亲、父亲商讨一番，寻个黄道吉日，让你们尽快完婚。 ”
厉天纵讶异，不由地眨了眨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心底是欢喜的。
前所未有的欢喜，就像是有只喜鹊在心里鸣叫着。
谈拢后沈墨没有逗留，从来时的路折回，坐着马车回了销魂阁。
销魂阁的爹爹已经按照沈墨的吩咐在筹备嫁妆，这两年沈墨给他赚了不少钱，准备嫁妆他自然是办得体贴周到，更别说，大部分钱还都是沈墨自己出的。
而将军府那边，厉白寒并没有多过问什么，她信任厉天悦，也知她稳重，她亲自开口，她便无所顾虑。
黄道吉日定在半月后。
厉小将军与销魂阁第一花魁漠隐公子即将成婚的消息敲定后，满京城又是一番热议。
昨夜的事情大部分人只是道听途说，而此刻将军府的人已经开始置办大婚用的物什，门外换了新的红灯笼，挂上了红绸，一看便是要大办喜事的模样。
再加上府上的下人也说是小将军与漠隐公子的婚事，这件事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三王爷府
太女皇甫珊出宫探望时，三王爷皇甫雪正在府中的凉亭喝闷酒。
人还没走近，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皇甫珊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丝轻蔑。
为了一个男子喝得这般烂醉不省人事，还真是没出息。
虽然不屑皇甫雪的举动，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她走近两步，将趴在石桌上醉醺醺的皇甫雪扶了起来，半是担忧半是指责，道：
“三皇妹，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为了一个漠隐，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吗？”
皇甫雪似乎是察觉到了来人是谁，睁着一双溢满水雾的眸子，脸红彤彤的一片，迷离醉熏，她张了张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皇姐，漠隐要嫁人了，我祝福他，可是我难过，我舍不得，他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