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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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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特长绘画全省高中组的冠军又是嘉然啊。”

    “意料之中,上学期期末交作品的时候我瞄了一眼,确实不是你我这等凡人能画出来的水平。”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摊牌了,我有点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不羡慕?要我获奖一次,我爸说不定都要高兴得大摆三十桌宴席了。”

    “我不羡慕啊,反正我膝盖早就跪麻了,嘿嘿。”

    “......蛇精病啊!”

    说话的人嗤他一声,叹了口气:“真羡慕嘉然,长得好看画画又好,要找对象肯定轻轻松松,不像我。”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几个目光短浅,最关注这个。”

    “其实我觉得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嘉然比你还难找。”

    “你是说嘉然不爱说话这个?”

    “是啊,你不觉得嘉然有点太冷......不对,也不是冷,就是太内向了吗?安安静静地,总感觉不太好相处。”

    “确实,这个是有点难搞啊。”

    “等等,你这副妈妈担心儿子找不到媳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们思路是不是太奇怪了?”

    一个女生鼓着腮帮说:“觉得不好相处的是不是根本就没跟人家相处过?嘉然不难相处啊,人也好,而且他跟十九班的梁夙年关系就很好,从念高中开始上下学一直在一起,关系可铁了。”

    “梁夙年那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看的只跟好看的玩儿?”

    “......扎心了。”

    “我觉得其实吧,就是......他们关系是不是好过头啦?我之前在校外遇见过,嘉然跟梁夙年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格外乖,被梁夙年照顾得跟个小朋友一样,他们是亲兄弟?”

    “不是亲兄弟,梁夙年独生子来着,好像说只是朋友?”

    “这题我会,朋友程度太低啦,他们是竹马竹马啊,打小就玩儿在一起那种,我有朋友初中跟他们一个学校,说是上初中那会儿就整天黏一起了。”

    “他们家离得也不远,同一个区,好像就几条街道。”

    “真好啊,我要是也能有俩这么帅的竹马就好了QAQ”

    “你不是有个亲哥哥吗?”

    “得了吧,我哥就是个棒槌,别说照顾我,平时在家连个遥控器都要跟我抢......”

    谢嘉然从办公室回来,画室后门虚掩着,几个同学堵在门后讨论得热火朝天,没有控制音量,谈话内容一字不漏落入他耳中。

    推门的手顿了一下。

    想着现在进去可能会让他们尴尬,便耐心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转开话题,没想到又落到了那个人身上......

    直到上课铃响,谈论的声音停了,他才眨眨眼睛,推门进去。

    最后一节课,结束就放学了。

    临近下课前两分钟,手机轻轻振动两下,他借着画板的遮挡拿出来解锁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然然,我车修好了,可以载你一起回家啦,还是校门口见~(*^▽^*)】

    很短的一句话,谢嘉然视线停顿了有十多秒,才按熄屏幕,嘴角上翘,重新将手机揣进衣兜。

    高一高二放学时间是统一的,下课铃一响,乌泱泱的大部队从各个教室各个楼层慢慢汇聚而下,以蜗牛前行的缓慢速度挤向向门口。

    林老师多讲了几分钟,从画室出来,人已经没有下课高峰时那么多了。

    初秋的风疏疏灌入走廊,同学们伸完懒腰打着哈欠,开始陆陆续续往身上套外套。

    谢嘉然早上出门匆忙忘了带外套,只穿了里面一件短袖,白晃晃的手臂露在外面,倒成了走廊最惹眼的存在。

    女生们互相道别下楼,谢嘉然恰巧走在她们后面,听见她们嘻嘻哈哈笑着谈论哪里的奶茶好喝,哪条街又开了新的服装店,哪一件裙子最好看。

    走到距离校门口不远,讨论的声音忽然安静下来,随即话锋一转:“诶,快看那边。”

    “谁啊?”

    “梁夙年啊,他又在等人啦。”

    说话的姑娘第一时间回头看,果不其然发现了落后她们一程的谢嘉然。

    旁边的女孩儿紧接着也看到了,左右相视了然一笑,冲他摆摆手说再见,挽着手快步走了。

    梁夙年像是察觉了什么,视线离开手机抬头懒洋洋望过来,随后灿然一笑,收了手机大步走过来,停在谢嘉然面前。

    “风这么大,怎么不穿外套?”

    梁夙年想说什么,张口才发现他只穿了见短袖,于是话锋一转,拧着眉头边说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动作自然披上谢嘉然肩膀。

    他的外套自然比谢嘉然大了一号,还带着原主人的温度,暖融融地将他裹住,顺着皮肤蔓延,带着一股莫名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好像一下子踏实了。

    “我忘了带了。”

    他乖乖把手伸进袖口穿好,袖子也长,可以盖住他整个手背。

    大号的外套穿着真的很舒服。

    “忘性这么大啊小崽子。”

    梁夙年叹气,又舍不得对他说重话:“下次再忘记早点跟我说,我早点把外套给你送过去。”

    谢嘉然看他:“给我送来了那你穿什么?”

    “我随便跟同学借借,或者不穿也行,反正我身体好,不容易感冒,你比较重要。”

    梁夙年说着,忽然凑近:“嗯?怎么脸上沾到了颜料?”

    他抬手用拇指指腹帮他擦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另一只手一起捧起他的脸,啧了一声:“然然,你是不是又瘦了啊?”

    谢嘉然茫然眨了下眼睛:“没有吧?”

    他最近饮食一切正常。

    “那你脸怎么又小了?”

    梁夙年用一只手轻松盖住他的整张脸:“你看,快比我的手掌还小了,你不会背着我偷偷减肥吧?”

    “才没有。”

    谢嘉然鼓着腮帮,躲开他的手,嘀咕:“而且就算减了也没有躲着,你人都差点跑锦城去了,还好意思说我躲着......”

    “小气包,怎么还想着这个,我不是没去吗?”

    梁夙年听见笑起来,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打着旋的秋风,清凉温柔。

    “你都在这儿,我能跑哪里去?”

    他把带着热度的奶茶塞进他微凉的掌心,又习惯地揉揉他脑袋:“放心吧,不走,就守着你一个,别想在哥哥眼皮子底下偷偷减肥。”

    “都说了没有。”

    谢嘉然犟嘴,撇开脸,在梁夙年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悄悄上扬。

    “行,没有就没有。”

    梁夙年笑容满面揽上他的肩膀:“走啦。”

    绵城秋季的雨开始多起来。

    前一场雨刚停不久,应该是趁着他们还被困在教室时偷偷下过了。

    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落满行道树的叶子,自行车车轮压上去会发出漱漱的轻响,偶尔碾过水坑,还会有沙拉的水声。

    谢嘉然穿着梁夙年的外套坐在他车后座,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拿着奶茶认真喝。

    里面加了椰果,咬起来软软脆脆的,是他最喜欢的口感。

    “味道怎么样?”

    梁夙年问他:“我没喝过这个牌子,光看他是新开的,人也多,就想买了试试。”

    “有点太甜了。”

    谢嘉然咂咂嘴巴仔细尝了尝,中肯道:“但是草莓味很浓,好像加了草莓果酱。”

    梁夙年:“行,知道了,那下次给你买七分糖。”

    “去冰,不想喝热的了。”

    “这个没商量,夏天再说。”

    “......”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把自行车停在了街角那家咖啡店前面。

    谢嘉然脚步轻快走在前面,进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店长从后厨出来。

    他来得频繁,跟店长很熟了,对方笑着跟他打招呼:“下午好啊小同学,今天心情很好啊。”

    谢嘉然咽下一口草莓味的甜:“嗯,还行吧。”

    店长还想说什么,目光落在紧随他进来的人身上,再看看眉梢都隐隐透着愉悦的谢嘉然,了然笑道:“放学啦?”

    “嗯,老板下午好啊。”

    “哈哈下午好下午好。”

    店主笑着走到收银台后面:“今天喝点什么?”

    “还是两杯卡布奇诺,一份提拉米苏。”

    “行。”店主熟练帮他们点好单,号码牌递过去:“先去坐着等一会儿吧。”

    还是老位置,角落靠窗,距离其他位置都远,往外就能看见街上来往行人,车水马龙。

    “诶,那个卖关东煮的老爷爷呢?”

    梁夙年朝外看了一会儿,没看到眼熟的推车小摊:“怎么今天没来?”

    往常每天都在的,到他们做完作业走了也不会离开。

    谢嘉然说:“他好像不卖了。”

    梁夙年问:“不卖了?为什么?”

    “他回老家了。”

    谢嘉然说:“他儿子挣了钱要回家乡发展,顺便把家里的小四合院翻修成大别墅,把老爷爷接回家享清福去了。”

    梁夙年第一反应是老人身体状况出了问题,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推小摊卖关东煮挺辛苦的,确实不适合老人,就是可惜以后都吃不到料那么足汤那么浓的关东煮了。”

    他感慨两句才想到什么,好奇去问谢嘉然:“然然,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他们小学就认识,家离得也不远,说句打小一起长大一点不夸张,谢嘉然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安静话少,跟班上同学都很少有交流,更别说与陌生人闲聊。

    从前他们在一起,梁夙年从来都是挡在他面前帮他接下话题那个,谢嘉然要做的,就是乖乖跟在他身后等吃等喝,等他牵着他的手回家。

    “老爷爷告诉我的。”

    谢嘉然松开吸管放下奶茶:“开学前两天我路过时去买关东煮,爷爷问起我怎么一个人,我说你要转学了,以后都我一个人了。”

    他抬头看着梁夙年的眼睛,慢吞吞道:“然后他问我们这么好,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区别的学校,我答不上来,只好转移话题,他就把他家的事告诉我了。”

    梁夙年再次被沉默。

    好气又好笑,咬牙切齿捏他鼻子:“小记仇鬼,我又没有真转,你就到处散播我转学啦?说得我好像跟个负心汉一样,哪有这样坑人的?”

    谢嘉然带着鼻音:“你提了。”

    提了就等于转了,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渣男。

    “讲道理,是我爸妈嫌我天天回家烦才提的,可不是我。”

    梁夙年收手:“我又没答应,你这么娇气又离不开人,我怎么可能转学?”

    “我才没有娇气又离不开人。”

    “行——”梁夙年拖长嗓子:“是我娇气,是我离不开人,是我恨不得变个耳报神整天做你肩膀上,行了吧?”

    行了。

    谢嘉然满意了,不过又问:“为什么是耳报神?”

    “你做数学试卷和考试的时候方便给你报答案嘛。”

    梁夙年语气上扬:“听说,某人这个周考成绩不太理想?”

    “......”

    那个不开提哪壶。

    谢嘉然瞪他一眼,默不作声拿出数学试卷。

    这是他今天唯一的作业:把所有错题都改正过来,明天要交的。

    “也没有非常不理想,只差两分就能及格的。”

    他闷闷说:“快把你的试卷给我,要誊答案。”

    梁夙年乐得说行。

    不过拿到一半想起什么,转向谢嘉然正色道:“不过然然,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看了试卷别笑话我。”

    谢嘉然眼神一亮:“你试卷考零分了?”

    “能不能想我点好?”

    梁夙年将试卷轻飘飘放在他面前:“我就是把姓名填错了。”

    谢嘉然低头去看,试卷姓名一栏明显涂过墨疤,杂乱的横杠下压着字迹工整漂亮的“谢嘉然”,旁边有个红色的大问号,在旁边,某人尴尬地补了一个“梁夙年”。

    谢嘉然笔头点点试卷:“这个问号是?”

    “我们数学老师打的。”

    梁夙年一点儿不心虚:“他原本还以为是卷子搞混了,去找了你们老师才知道没有,今天上课干脆把试卷带到教室在讲台上举着让我们认笔记,现在全班都知道我考试把名字写成你了。”

    谢嘉然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想笑:“老师没批评你?”

    “不算批评吧。”

    梁夙年老老实实说:“只是提醒我下次考试写名字记得确认一下自己到底叫什么,高考的阅卷老师可没这么有耐心拿个试卷慢慢问。”

    谢嘉然还是笑了。

    他看着梁夙年,目光闪了闪,悄悄握紧手里的笔,忽地轻声问他:“哥,你为什么会写错名字啊?”

    侃侃而谈的梁夙年一下安静了。

    谢嘉然直视他,又问:“考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梁夙年指尖在桌上点出有节奏的轻响。

    就在谢嘉然以为自己可以听到答案时,那双手伸过来在他头顶轻轻压了一下:“认真改试卷,又磨洋工,小心一会儿写不完。”

    “......”

    咖啡的香气绕着两人扩散。

    外面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车铃铛打得叮铃响。

    谢嘉然又要改试卷又想吃蛋糕,写两道题就得搁一下笔去拿勺子,馋虫样逗乐了梁夙年。

    “我来吧。”

    梁夙年伸手过去,谢嘉然还以为他是要帮自己抄答案,脑袋里还在纠结万一被老师认出字迹发现怎么办,手已经诚实地把试卷推过去——

    结果梁夙年目标是他旁边的那块蛋糕。

    “想什么呢?”

    梁夙年无情又将试卷推回去:“好好学习,好好改错,不准想着找枪手。”

    谢嘉然扯了扯嘴角哼了一声,闷头继续写。

    “张个嘴。”

    谢嘉然下意识听指令张嘴,被喂了一口软甜。

    梁夙年发现了新乐趣,原来喂人吃蛋糕比自己吃蛋糕还有意思。

    美滋滋喂小谢同学吃完这块提拉米苏,小谢同学的试卷也抄完了。

    小梁司机蹬着自行车又尽职尽责把人送到家门口:“然然,明早我还是在楼下等你,明天见!”

    谢嘉然点点头,目送他背对自己挥手远去。

    家里周文月和路尚都在,他们没有等他,已经吃了晚饭,见他回来了,周文月指了指餐厅方向:“然然,饭在桌上还热着,我们回来得早就没等你了,你自己吃。”

    谢嘉然说好,书包放在玄关柜子上,拉开凳子在餐桌边坐下。

    他刚吃了一块蛋糕,其实不太饿,吃也只是象征性夹几筷子菜,吃不了多少。

    反观那边,周文月在客厅快要被路尚逼疯了。

    已经上小学三年级的小孩儿笨得离谱,一加一会,一加二要想一下,十二加十三就直接卡住了。

    谢嘉然目不斜视,竖着耳朵,就着周文月努力压制崩溃试图耐心的声音慢吞吞啃着糖醋排骨。

    这是路尚最喜欢吃的菜,他又沾光了。

    “......尚尚,乖,我们认真算一下,如果树上有八个苹果,掉下来两颗,又被小鸟吃掉了两颗,一共还剩几颗?”

    她拉出路尚双手,蜷起两只大拇指,一点一点耐心教:“八,减去二,再减去二,还剩多少个?”

    她耐心还没有告罄,路尚的耐心已经告罄了,暴躁地挥开双手:“我不知道!我不想做题了!我不要做了!我要去玩超人卡牌!”

    “尚尚,作业没做完玩儿什么超人卡牌!”

    周文月克制地带了脾气:“你听话,做完这几道题,妈妈给你买全套超人卡牌......”

    谢嘉然正听得来劲,手机忽然亮起,是梁夙年发来消息,通知他到家了。

    夙以往年:【/图片】

    夙以往年:【门口有只黑蝴蝶这么好看,捉了给你做标本玩儿?】

    见到活的第一反应做标本?

    毛病。

    谢嘉然咬着筷子回复他六个点点。

    梁夙回了个猫咪打滚的表情包:

    夙以往年:【哦豁,飞走了。】

    夙以往年:【下次再给你捉^_^】

    谢嘉然对梁夙年的满嘴跑火车已经习惯了。

    听见客厅周文月逐渐暴躁的声音,他按住语音说话录了一下,满打满算的一分钟,给梁夙年发过去。

    对方一分钟后回复消息:

    夙以往年:【/鼓掌/鼓掌/鼓掌】

    夙以往年:【精彩,牛逼!弟弟这脑子完全可以全新出售啊,基本没用过,无损耗。】

    梁夙年不喜欢路尚以及周文月,这个态度他从来没在谢嘉然面前遮掩过。

    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同仇敌忾,他对与对谢嘉然不好的人理性就会持续丧失,没办法用辩证客观的目光去看待。

    路尚笨,小小年纪被宠得又蠢又坏,周文月偏心,两个儿子非要去偏爱小而废物的那个,这是梁夙年对他们母子二人的全部印象。

    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糟糕两个字就能形容概论的了。

    这么看来,他讨厌他们真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即使他们是然然最亲的亲人。

    而谢嘉然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毕竟出于亲情的尊重是一回事,出于对现实的厌烦又是另一回事。

    他和梁夙年才是一伙的。

    谢嘉然往客厅看眼,关掉键盘音单手打字:【刚刚更好笑,但是我忘记给你录了。】

    梁夙年一秒抓住重点。

    夙以往年:【以前你都是第一时间跟我分享吐槽的/委屈巴巴】

    谢嘉然咬着筷子笑:【是哦,不过我才想起来校服外套忘记还你了。】

    夙以往年:【没事,家里还有一件。】

    夙以往年:【明天结束就放周末了,放学哥哥带你去吃烤肉怎么样?】

    嘉以为然:【ok】

    夙以往年:【/晃可乐】

    夙以往年:【对了,你妈跟你弟在那儿对刚,你怎么还在客厅凑热闹,快上楼了,别一会儿火星子又沾你身上。】

    梁夙年嘴跟开过光似的,这边刚说完,谢嘉然立刻就被周文月点名了。

    “然然,你吃完了吧?过来给你弟弟看看这几道小学奥数?”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或者说是心累:“老师是建议多练练,之后去参加奥数比赛要是拿了奖,升学考试可以加分。”

    “......”

    谢嘉然有的时候真的很想问问他母亲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路尚有了极致弱智与智商低下的表现之后还对他抱有这样盛大灿烂的幻想的。

    感觉都有些不正常了。

    他不想跟周文月一样不正常,放下筷子拿着手机站起身:“妈,我今天作业很多,有几张试卷,还有稿子没有画,先上楼了。”

    周文月无法,或者说她都来不及想好什么理由让他先辅导路尚的作业,他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我不要做了!我要玩游戏!我要玩游戏!!”

    路尚拍着茶几又闹起来。

    周文月用力闭了闭眼,一个头两个大。

    为什么都是她儿子,一个懂事听话又优秀,一个能让她头疼成这样?

    _

    隔日,谢嘉然同往常一样,被早早等在楼下的梁夙年一起接了去学校。

    谢嘉然不是不会骑车,只是梁夙年觉得两个各骑一辆车不好说话,坐前后座就很好。

    而且去学校的路有一段是上坡,蹬车很累,还是不让谢嘉然骑了,他载着他就好。

    “哥。”谢嘉然戳戳他的背,问了一直想问却总是忘记的问题:“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他们都高二了,明年就高三,昨天班会课班主任跟他们做了一整节课的思想教育,搞得他现在都有点紧张了。

    梁夙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呢?你想考哪所大学?”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想好呢。”

    谢嘉然叹气。

    他专业成绩过硬,但是文化成绩不怎么样,他是想跟梁夙年上同一所大学的,但就怕文化成绩跟不上。

    “说说你的给我参考一下吧?”他又戳梁夙年。

    梁夙年说:“我也没想好,嗯......你觉得清大怎么样?”

    “......”

    谢嘉然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清大文化分数线,咬着腮帮久久沉默。

    梁夙年:“也不是必须,看你想去哪?”

    谢嘉然说:“我去哪你就去哪吗?”

    梁夙年:“没问题啊。”

    谢嘉然:“不要,我有问题。”他低声嘀咕:“人往高处走,哪有总跟着差的那个跑的......”

    他这么说梁夙年就不干了:“别瞎说啊,我们然然才不差,高中还没毕业就拿了那么多奖,怎么会差——”

    “那就清大吧。”

    谢嘉然忽然打断他,决定做得仓促又坚定:“哥,我们就考清大好不好?”

    梁夙年有些意外:“就决定了?不再想想?”

    “决定了。”谢嘉然说:“你给我补课吧,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就复读。”

    “小看你哥啊。”梁夙年灿笑:“有我给你补课,你还想复读?”

    “抱紧我,前面下坡啦。”

    谢嘉然弯起眼睛,乖乖用双手环紧他的腰。

    他到得早,教室里还没多少人。

    刚放下书包,就有两个女生推推搡搡跑到他面前:“嘉然嘉然,能不能问你帮个忙呀?”

    “什么忙?”

    “就是,你和梁夙年关系很好对不对?你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吗?”

    谢嘉然说:“没有。”

    “yes!”女生低声欢呼,又问他:“那......可不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谢嘉然一愣。

    睫毛颤了两下,忽然垂下目光开始整理教科书:“这个我不能自作主张,你们想要的话还是直接去问他吧。”

    “不行呀,直接问我会紧张死,说不定连舌头都抖不利索,嘉然嘉然,帮个忙啦?”

    谢嘉然心里不舒服,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被她们这么充满希冀地盯着,只好道:“我回头会帮你们问问。”

    “耶!谢啦!”

    “没事。”

    中午吃完午饭,谢嘉然买了水往教室走,路过球场正好听见一阵热热闹闹的欢呼声。

    他抬头望去,围在篮球场周围的人比平时要多些,场上几个男生打得正起劲,梁夙年拦下对方的球后利落带球过人,突破重重围堵将球反扣进对方篮筐。

    队友大笑着跟他说着什么,梁夙年也笑,摆手拒绝队友递过来的水,无意抬头与远在球场外围的谢嘉然对上视线。

    继而笑开。

    跟队友打了个招呼,大步穿过一对拿着水跃跃欲试企图上前送水的同学朝他走过来,带着满身上下蓬勃的朝气停在他面前。

    十六七岁的少年怎么样都好看,眉眼深邃漂亮,光打下的阴影都像是经过软尺精准比量,额头沾了汗水也半点不显狼狈,整个人都是阳光的味道。

    “刚吃完饭?”梁夙年问他。

    谢嘉然点头的功夫,水就被人从手上抽走了。

    梁夙年动作自然地拧开瓶盖,仰头一口就喝掉大半。

    谢嘉然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阻止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咽下去。

    水不是新的,他已经喝过了啊......

    “怎么小气到给我喝口水都不高兴了?”梁夙年拧上瓶盖笑道。

    “谁小气了,你爱喝就喝。”

    “真的假的,那你怎么脸都气红了?”梁夙年说:“还有耳朵。”

    “......刚刚吃的菜里面有小米辣。”

    梁夙年笑得更灿烂了,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忘了跟你说,周末来我家玩儿?我们在家煮火锅吃,我妈买了好多菜,你爱吃的都有。”

    谢嘉然注意力还在他没打算还给自己的矿泉水上,出了神,也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

    额头被轻轻撞了一下。

    梁夙年打过球手不干净,就用自己脑袋去碰他:“怎么说着话都能发呆,想什么呢?”

    “啊?”

    “我说,这个周末来我家吃火锅,顺便给你辅导作业,好不好?”

    谢嘉然了一声,摸摸脑门:“那你明天过来接我。”

    梁夙年笑:“知道啦,小少爷。”

    报时的铃声响了,谢嘉然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什么,回头对梁夙年认真道:“下次你打球可以给我发消息,我给你买水。”

    送水这种事他来就好,不要去麻烦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