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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京都,清查皇家财库,当然要告知宗祠大长老与财库掌管人庆温侯。帝君刘轲直接宣召,请两位皇室尊长来皇宫一叙。
诚王刘展早已知道庆温侯在暗中争夺大安各地的税赋,接到旨意诚王刘展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推辞了前往皇宫。不过,帝君刘轲打着天下税赋的名义清查皇室财库,诚王刘展身为宗祠大长老也不便拒绝。毕竟税赋关乎着国之根基,况且清查又不是收缴,诚王也没理由动用宗令制止。
而庆温侯这边,收到宣召之后,倒是出人意料的只身前往了皇宫面圣。
宫内御书房之中,庆温侯与往常一样,平静的端坐在座椅之上。刘轲也不禁佩服庆温侯的沉稳,事到如今,他居然一点也不慌张。岂不知,庆温侯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燃起了熊熊怒火。
“小叔祖,清查皇家财库,朕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天下各地纷纷投靠皇商,户部已经无米下锅了,还望小叔祖能成全一下。”刘轲客气的跟庆温侯说着软话。
庆温侯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刘轲,“陛下这是准备清查之后,把我皇室财富都收缴国库吗?”
刘轲呵呵一笑,“皇家财富乃皇室私产,怎可收缴国库。小叔祖可不知道,今日朝堂之上群臣都吵翻了天,最后还是林爱卿提出建议,暂时向皇家财库借一笔银两用以应急。当然,最终目的还是要与小叔祖商议商议,把天下的税赋与皇商的供奉由户部统一收缴,到时候再由户部转交给皇室。这样一来,各州各郡政令统一,也不必让下面的人为了两份供奉而伤脑筋了。”
庆温侯冷笑一声,“怎么,你这是要对整个皇宗动手了?”
刘轲装着吃惊的样子看着庆温侯,急忙站起身恭敬的说道,“小叔祖此言差矣,朕虽为一国之君,但终究也是我皇室的血脉,怎敢对宗族不敬。”
“既然心中还有敬畏,那为何还要对皇室财库下手?”庆温侯冰冷的眼神看着刘轲,眼神之中的恶毒之意恨不能杀了他。
刘轲面容一肃,“小叔祖,刚才朕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可是林奇的意思,而且朝臣们无一不支持。户部缺银,兵部缺饷,林奇身为执掌帅印的大军师,他带领群臣逼迫朕,朕总不能引起众怒吧。那样的话,可是动摇江山根基。”
庆温侯鼻子里哼了一声,“身为帝君,竟然震慑不住群臣,那帝君威严何在!”
刘轲也冷笑道,“小叔祖,话可不能这么说,为君者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帝君的威严不是让人怕,而是让朝政安稳体察民情,黎民都能过上好日子,才能令人敬重和信服。为臣者敢秉公直言,难道这不是好事情吗。”
庆温侯气的暗暗咬牙,“既然陛下这么说,那本侯想问一问,陛下准备在皇家财库之中,借多少银两?”
“这~朕也不好说,一切都交给了林爱卿办理。想必他会与户部商议之后,给小叔祖一个具体数额吧。另外,林奇请旨,需要小叔祖配合一下,把大安各地的皇家财库呈报给督察院,也好方便清查。”
一听这话,庆温侯气的直哆嗦,直接拍案而起,“刘轲,你心中还有没有对列祖列宗的敬畏。一个外臣也敢清查我皇室财库,按祖律,他这可是灭族之罪!”
看到庆温侯气的青筋直冒,刘轲心中可是乐开了花,“小叔祖勿怒,那林奇在朝殿之上也说过此事,所以~是四皇兄贤王刘秉为首,他只是胁从。”
庆温侯双拳紧握,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难怪这些天刘轲没有任何举措,原来是要推出林奇,而他自己退居幕后。甚至连开启宗祠也不召集了,其矛头直接对准了他。
庆温侯震怒的甩袖而去,他知道跟刘轲多说无益,不管是刘轲还是林奇,这些人早已是一个鼻孔出气。明面上是林奇与他对决,但庆温侯知道真实状况依然是帝君与皇宗之争。只不过是刘轲改变了手段,想以各个击破的方式瓦解皇宗。
对于刘轲的这种手段,庆温侯也是颇为头疼,毕竟皇宗支脉众多成员广布。而且最核心的几位侯爵亲王并不齐心,这才是庆温侯最担心的地方。
看着庆温侯面目狰狞的离去,刘轲心说林奇那家伙果然是找准了庆温侯的软肋。现在才刚刚开始,刘轲也想看一看庆温侯该如何对局。
“来人,摆驾国公府,朕也该去看望一下外祖母了。”刘轲知道李智现在无法入宫,他想找李智商议一下,刘轲是担心林奇执掌帅印之后太过放纵,李智无法制约住他。
此时,大安户部之中,林奇等人正坐在尚书阁内,等待着清查的消息。好在有耿占秋这位监天院老大,什么消息都会迅速的传到这里。
“禀报几位大人,庆温侯离开了皇宫,正在前往皇宗的路上。”
“禀报大人,陛下出宫,前往国公府。”
一道道消息传来,林奇与刘秉耿占秋三人,也在分析着皇宗那边的情况。
耿占秋颇为担心的说道,“林大人,户部这边已经清查一半了,这里是明库,并没有多少。若是廖仓那边也追查不出多少银两的话,恐怕根本伤及不了庆温侯分毫。”
贤王刘秉也瞟了一眼说道,“真要是伤不了分毫,到时候本王可就难看了。以后,我还怎么有脸去皇宗。”
林奇不慌不忙的看了看二人,“伤不伤无所谓,关键是清查皇室财库,这如同踩踏了庆温侯的底线,他必会反击。老耿,马上让大安各地监天院告知当地衙门,就说陛下有旨,待清查完皇室财库之后,会收缴财库的掌控大权,并且要把各皇族的年俸翻倍。皇宗那边,我已经让十三在今日放出同样的消息,人为才死鸟为食亡,老子不信这么庞大的皇族都跟他庆温侯一条心。”
耿占秋一愣,顿时慌张的说道,“你~你先把陛下的旨意拿出来?没有旨意,你这可是假传圣旨不赦之罪。”
林奇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放出消息,又不是让你去各地传旨。懂不懂什么叫舆论?什么叫谣言?可别小看了这玩意,有时候谣言也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可是,万一激起了皇族的震怒,追查起来谁来负责?”
林奇苦笑着指了指耿占秋,“刘秉,看到了吗,这家伙有时候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谣言就是谣言,追查有个屁用。”
贤王刘秉撇了撇嘴,“老耿,这小子有时候也毒着呢。你我可得小心点,没准哪一天就上了这小子的当。”
“操!老子操心费力为你刘氏江山着想,你说这话简直太伤人心了。不行,我得让廖仓把查办的一些银子扣留一部分,用以补偿我这颗受伤的心。”
耿占秋苦笑道,“我说您二位就别闹了,林大人,您真的要我把这谣言散布出去?以陛下的旨意为名这可不是小事,我得禀报一声才行。”
林奇面容严肃的看着耿占秋,“陛下要是问的话,你就说这是我的意思。那些皇宗的遗老遗少这些年可没少受庆温侯的恩惠,要想让他们与庆温侯产生裂迹,唯有下点猛药才行。你可知那些贪官最痛恨什么?他们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比他贪的多,还他妈装成正人君子。皇族也一样,夸大财库的巨额,会让皇室之人觉得庆温侯这些年给他们的太少了。一旦起了贪念,庆温侯再想收买人心,只能让他们更加觉得以前亏大了。”
耿占秋为难的说道,“让监天院告知各地府衙,当然会传到各地的皇族耳中。但事后追查的话,恐怕这个黑锅得我来背。”
林奇却认真的说道,“不用你来背,到时候就把罪名按在碧霄阁头上。别忘了何芳华也执掌过监天院,就说她假传圣意蛊惑民心,想把罪责转嫁到陛下身上引起皇族众怒。到时候,就把碧霄阁一锅端了,反正是跟庆温侯撕破了脸面。”
刘秉心说这小子确实够毒的,以监天院的名义告知各地衙门,到时候刘轲不兑现的话肯定会引起皇室众怒。最后来个翻转,把罪名按在碧霄阁的头上,真可谓一箭双雕。
大安皇宗之中,叶十三得知了外面的消息之后,关闭了院门,与芊芊密聊起来。叶十三身为大统领受人瞩目,传播这样的消息甚为不妥。但林奇告知十三让芊芊出面,女人之间‘不经意’的透露,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皇宗。
陌芊吃惊的看着十三,“是~林大哥让我这么做的?”
叶十三面带温和的笑容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你比我更合适。芊芊,少爷说了,咱们很快就要离开皇宗,毕竟咱们的身份不一样,一旦少爷对上了庆温侯,皇宗不会再相信我。而且这一战少爷不能输,他要输了,我叶十三同样会死。”
听着十三平静而坚定的语气,陌芊心中不禁一颤,苦涩的说道,“十三,我觉得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毕竟这里是京都,皇室之人只要去宫中询问,一切都很明朗。”
“这些不用咱们操心,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即可。”
叶十三乞求的目光看着芊芊,他知道芊芊心中对少爷还有些芥蒂,所以十三只能以自己的名义恳请陌芊出面。
面对夫君的请求,陌芊只能答应下来。她并不觉得这能对庆温侯造成多大的伤害,皇宗里的族人也不是善茬,他们在宫中可都有眼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更是缺不了小道消息。陌芊更是轻车熟路,不经意的透露给众贵人,据说户部的皇家财库,就查出了惊人的财富,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还传闻陛下已经答应了贤王,为了安抚皇族要把年俸翻上一倍。谁都知道叶十三与林奇的关系,这话出自陌芊之口,可信度非常之高。几经传播,谣言也变了模样,从据说变成了肯定,甚至也抹掉了陌芊,变成消息直接来自贤王府。
庆温侯可不是林奇有着前世的记忆,虽说庆温侯人老成精,但他却不知舆论也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武器。仅此一道看谁很浅薄的谣言,竟然在整个皇族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