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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大的院子有些年头了，大门两边，是厨房和杂物房，穿过中间的门厅，便看到并不宽敞，甚至有些凌乱的院子。
地上坑坑洼洼的铺着红砖，有些因为年代太久，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靠近院子的左边，有着一棵柿子树。
张老大就躲在堂屋的窗户后面，看到了我，便对着我挥了挥手。
我现在穿的是柳老三的皮囊，胆小怯懦是我的标签，于是小跑着进了屋，还故意被门槛绊了一跤，踉踉跄跄的非常狼狈。
“老三，外面是什么情况？警察多吗？有没有把这里围了？咱们俩把这头猪杀了，能跑出去吗？”
张老大目光烁烁的盯着我，郑屠户双腿颤抖着，脸上早就没有了嚣张，脸色灰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我吸了口气，把头一摇：“哥，外面全是警察。我们跑不掉的！”
“不如你现在把枪给我，就说我是主犯，你只是从犯……”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行的端，坐得正，哪可能做这样不义气的事情？”张老大嘴上虽然这样说，眼却滴溜溜的转着。
我知道张老大已经心动了，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要不，我们就说郑屠户是主谋，我们俩都被他蒙蔽了？”
郑屠户惊恐的摇头，拼命挣扎，这可不是小事，如果真成了主谋，就要呆在监狱里，说不定还要吃枪子，不止自己这辈子完了，后代们也不可以考公。
“老实点，再乱动，老子崩了你！”张老大一巴掌抽在郑屠户的脑袋上，然后又向院子外偷瞄：“万强跟着，他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不是我们说什么，警察就信什么。”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故意焦急的跺了跺脚，故意往张老大的身前走了走，然后开始出主意：“要不你先翻窗户走，我帮着在这里顶着。”
张老大那颗已经如铁石般的心，听到我这样说，也不由有些许的感动。
“老三，我要是现在跑了。能跑得掉吗？”最近这几年，科技飞速发展，不管是出去坐火车，还是坐汽车，都需要实名认证。
还有很多地方，安装了天网。张老大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刷小视频，自然知道公安系统办案的法子。没暴露的时候，还能擦擦边，一旦上了通缉令，肯定会被抓。
跑肯定是跑不掉了，所以张老大思量着，刚刚说的法子是不是可行。
“枪里还有几颗子弹？”我又往张老大的身边凑了凑：“把枪给我，我把郑屠户打死，再给你一枪！这样我就是主谋了，哥，你最多判十年……”
这番话扰乱了张老大的心智，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更何况我穿着柳老三的皮囊，看似一切都在为他考虑，张老大根本就想不到，我的目的是为了拿枪。
“子弹还有三颗，但这样做有些委屈你了！”张老大有些心动：“兄弟，你这样不会后悔吧？”
望着递来的枪，我忽然感觉到了毛骨悚然，事情不对！张老大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他这样做应该是在试探我。
“哥，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也该我为你做点什么。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我接过了枪，很快就意识到这把枪的重量不对。
虽然也是真枪，虽然也沉甸甸的，但给我的感觉却好像没装子弹。
我的脑袋中忽然灵光一闪，丹凤乡派出所曾经丢失过两把枪，三副手铐……
难道这真是对我的试探？
我立刻把枪口对准了郑屠户，故意恶狠狠说：“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非要得罪我们两兄弟，下辈子投胎以后，再遇到我们，记得绕路走！”
郑屠户彻底震惊了，面对死亡威胁，他剧烈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手铐的束缚，但却挣脱不开。
我用力的扣动扳机，同时把枪口平移了三十度，哪怕真有子弹，也不会打中郑屠户。
啪！撞针打了下去，枪果然没响。这虽然是一把真枪，但里面却没装子弹。
我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哥，没响，是臭子吗？”
“我看看！”张老大把枪接过去，然后转身摆弄一下，又把枪递了回来。
借着地面上水盆的倒影，我可是看了个清楚，张老大把这把枪插进腰里，然后拿出另一把递给了我。
这一把的重量明显比上一把重，我刚刚的表现彻底打消张老大的疑虑。他以为我就是个，被感动的莽夫，做事只讲义气，不讲后果。
有了我这样人来顶罪，张老大才能够金蝉脱壳，以从犯的身份，彻底洗清身上的罪责。
枪握在手里，我深吸了口气：“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索性全都说了。我也知道，这次是活不了，能帮你多少，就帮你多少。”
“咱们俩现在把口供对上，到时候你把一切都往我身上推，省的审讯的时候穿帮。”
每一把枪都有独一无二的弹道，就跟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指纹一样。只要是这把枪射出的子弹，都会在弹头上留下独一无二的痕迹。
所以只要张老大用这把枪杀过人，只要办案的警察找到了弹头，确认这把枪的弹道以后，就能够并案侦查。
张老大听到我这样说，嘴巴立刻动了动：“三年前，隔壁村的刘寡妇，她跟我好了一段时间，后来不好了，我弄死了她，把她沉了井。”
“还有咱们村的春妹，她没给人当小三，而是被我拖进了玉米地，完事后她哭哭啼啼的要告我，于是我也赏了她一颗花生米。”
“还有……，还有……”
一桩桩，一件件，十分钟内，张老大居然交代了五条人命！
原本已经吓尿裤子的郑屠户，再一次被吓尿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失手，两个可以称之为意外，这都五个了，张老大就是个杀人魔。
“没有嘛？”我看着张老大点头，然后对着他用力的扣动了扳机。
嘭！枪响了，火焰闪烁！
张老大捂着手臂坐在地上，双眼里全都是难以置信。刚刚还要帮自己顶罪的柳老三，怎么就对着自己开枪了呢？
难道是先打伤自己，再毙掉郑屠户吗？
我从张老大的后腰上，拉出了另一把枪，低声的问：“张老大，我拿你当兄弟，你为什么要试探我？”
望着已经翻脸的两个人，以为走到鬼门关的郑屠户，心又悬了起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也许可以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