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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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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邹睡到一半,突然感觉被人揽住腰打横抱了起来,顺势张开眼,面前一张略微模糊的熟悉的侧脸。

    “诶……哥!”

    “闭嘴。”

    范邹扁嘴,嘴角传来丝丝疼痛,他软软地喊了声疼,试图唤起唐鹤骞的良知。

    然而下一秒,唐鹤骞毫无良心地把他扔到床上,冷冷坐在一旁守着。

    感觉到他看似凶狠实则温柔的动作,范邹心里一甜,决定先发制人道个歉堵住对方怒焰:“哥,对不起喔。”

    “……”唐鹤骞皱眉看着他,丝毫不领情,却给他后背多垫了个枕头。

    “好嘛,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范邹润了一筐泪,可怜兮兮地捏住唐鹤骞的衣角。

    “别乱动。”

    范邹彻底没辙了,侧躺在床上盯着手臂的纱布,很是委屈。

    很快,唐家的家庭医生赶到了。

    一身白衣的医生温润如玉,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手法娴熟地拆开游昭手上的纱布,左右看了看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又细心给范邹破了的嘴角上药,并问呼吸有无异常。范邹吸了吸鼻子,通畅是通畅,可除了刺痛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医生在他鼻子处摸索了一番,才说:“没有骨折,冷处理就行。”

    说着仆人送上冰块,给他用毛巾包着按在脸颊和鼻端。

    “来,拉起衣服。”医生命令道。

    范邹看了一眼唐鹤骞,才乖乖拉起t恤,露出红肿的一片。

    医生戴着手套按了按,范邹叫了声疼后很快便放开,他接下手套说道:“手臂伤口不深,但需要防水,每天三次上药换纱布,至于腹部,很幸运没伤及内脏,24小时内冷敷,过后热敷。”

    “你再拉起裤腿我看看。”

    唐鹤骞先一步帮他把裤脚卷起来,好在裤子宽松,轻易卷起露出伤处。

    范邹的膝盖被狠踢过,隔着裤子也没防住擦破了皮,丝丝血痕在光洁的膝盖上触目惊心。

    医生二话不说取来医用双氧水,“呲”一声伤口冒出一团白泡,范邹疼得皱眉咬牙,右手下意识紧紧揪住一旁的被子。

    “都这个年代了不能用点更先进更快捷无痛的药水吗?”范邹看着他用棉签一点点擦拭干净泡沫,然后上了一层药。

    医生笑笑:“是你叔叔说,要用痛苦的方式让你铭记今天。”

    范邹背地里翻了个白眼,一对上唐鹤骞幽深的眼神,他彻底怂了:“要不这样,哥,我给你写个保证书吧。你觉得呢?”

    唐鹤骞移开目光,严肃听着医生的嘱咐,没理他。

    事关健康,范邹也竖了个耳朵,认真听话。

    “我会开些消炎药,这两天准时吃,准时上药,日常饮食清淡为主,忌生冷,忌油腻,多吃鸡蛋少吃糖。”医生一边说一边收拾行当准备离开。

    “嗯?糖都不能吃吗?”范邹可怜巴巴,“凭什么不给吃糖啊。”

    医生眯着眼,笑着指了指范邹的额头:“减少糖分摄入对皮肤有好处,我看你这长了两颗痘了。”

    等医生和唐鹤骞走后,范邹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着痘痘唉声叹气。

    唐鹤骞走进房间,看到他对自己痘痘郁闷的模样,还没噎下的怒气又升了上来。

    怎么会有人心这么大?刚捡回一条命都不当一回事,这下还没任何悔改之心。

    范邹缓缓转过头,看见唐鹤骞拧在一起的眉,害怕得放下手机,老老实实躺坐好。

    “保证书,一万字,手好了立即写。”

    “啊?能不能宽容点,三千字完事?”范邹争取道:“你看我这病号……”

    “病号也是你作出来的。”唐鹤骞冷漠打断,“再多说一句话两万字。”

    范邹立即关上嘴巴的拉链。

    唐鹤骞关门前叹了口气,几不可察:“下次必须赢。”

    诶?什么?”范邹愣愣地看着关上的门,感觉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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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鹤骞自觉已很久没有动过那么大的火气了,自掌控唐家以来,大风大浪面前依旧镇定自若,不喜形于色,可如今,面对范邹那一身伤,他只觉内心一头暴怒的猛虎正试图破土而出。

    范邹是他认回唐家的,既然是唐家人,他有责任护范邹安全。但责任不代表重视,责任凭理智出发,而重视则由心所示,范邹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受了伤,是他没有尽到责任,他理应补偿,但范邹的鲁莽和无所谓的态度使他心生怒气,要说补偿,他倒更想向范邹要个补偿。

    这说明,他对范邹的重视程度已经超出了认知。而范邹也看出来了,不似一开始的乖巧,逐渐显露出顽皮、没心没肺的一面,又像个缺爱的孩子,不断渴求关注,一步一步挑战他的底线。

    第一次面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成熟又青涩,热血又幼稚,他还真有些措手不及,回想当年的自己,向来沉稳理智,何尝如此过。

    唐鹤骞心不在焉地合上文件,决定给范邹一个教训,玩闹归玩闹,总不能把命赔上。

    这边的范邹舒舒服服睡了一个星期,每天好吃好喝地送上,宛若身在安乐窝,就这么乐不思蜀地过完了整个假期。

    伤好得差不多时,唐鹤骞刻意提醒他,那两万字该写了。

    范邹一愣,筷子夹着的莲藕掉在了碗里:“什么?不是说好一万字的吗?”

    唐鹤骞抬眼:“一万五,不能再少了。”

    “为什么突然多了?”范邹瞪眼,他做错了什么?乖乖待在家里喂兔子这都有错?

    真实原因没有人知道,唐鹤骞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恶气,轻松一下。

    “不为什么。”唐鹤骞整齐放好筷子,“三天内我要在书房看到,有封面有标题。”

    “一万五会写死人的!求求你通融一下吧……”范邹眼眶蓄泪,鼻子一抽,“拜托了!”

    眼看泪珠要顺着眼角落下,唐鹤骞内心一颤,眉毛一抖:“那就一万四。”

    何等铁石心肠!范邹忿忿看着他离桌,而后小声喃喃道:“最近总看我不顺眼……他没毛病吧?”

    唐鹤骞走到楼梯转角,突然停住身,居高临下对正抬着头的范邹道:“不准熬夜写。”

    “行行行行行行行!”范邹认输举手,暗自在心底加了一句:真啰嗦!

    还没等他写完,唐鹤骞就要占用他的时间,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还故作神秘不肯透露。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范邹坐在车上,第四次问道。

    唐鹤骞还是那句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范邹只好收敛起好奇,懒懒地靠着椅背,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出神。

    他感觉出来了,这段日子唐鹤骞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不少,若是从前那可叫冷漠,相处磨合了一段时间后稍微熟稔了,可两人之间仍有几分疏离,唐鹤骞不会过多干扰他的日常,他也不敢过问任何事情。

    自受伤以来,两人变得更为熟悉,甚至到了亲昵的地步,唐鹤骞强硬地插手他的生活,范邹偶尔也会忘了上下身份,任性顶嘴甚至反抗。

    范邹早已没了寄人篱下的不安与警惕,放任自己沉浸在唐鹤骞营造的安逸生活中,纵容自己愈加贪恋他所给予的别样温暖。

    说不清这是什么,像是离巢多年的鸟突然找到了临时栖息地,太过舒适以至于想将之当作永久的家一样。

    又像是,拼命攀住一根救命稻草,企图给流浪的精神世界寻求一处安然的栖居地,牢牢抓住,想一辈子固守不放。

    范邹是渴望亲情的,却也不屑亲情,毕竟二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突然天降一位亲叔叔,保他衣食无忧,给他富贵安逸,又意外地给了未曾体会的关照与庇护,范邹难免会产生错乱,这是一份怎样的感觉?

    说是亲情,少了几分亲人间的质朴,他们更像是同居一室的房东与租客,各自为主,利益相钩,就连朋友都算不上。

    越想越复杂,范邹干脆甩开芝麻心思,让自己简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