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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的皇帝在私底下是不需要自称“朕”或“寡人”的,甚至平日上朝时也不必如此自称,除了祭祀或气急等情况,平常还是与常人无异。
“陛下,太医说,饱腹不宜沐浴。”王瑾大着胆子道,作为皇帝寝宫内的太监,他需要注重皇帝衣食住行各方面,必要时须提醒,不能任由皇帝凭着性子来。
秦祚很从善如流,现在不宜那就等等呗,等了一阵,王瑾又说消食得需一个时辰,秦祚便坐不住了。站起身决定出去走走,她还没好好逛过这皇宫呢。
一出门,瞥见身后跟着的一票宫人,她不走了,挥挥手:“你们不要跟着我。”
最开始觉得身后跟一堆人很威风,可新鲜劲儿一过,她就不这么想了。本来就是个冒牌货,你们跟着我,我就得端着架子,让我没一点儿喘息的机会,这样一点儿都不好。好不容易老太监不在了,她需要放松一下。
于是,一群宫人便站在长生殿前眼巴巴的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
秦祚对这皇宫丝毫不熟悉,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至少应该带一个人的,因为她迷路了。轻叹口气,她也不担心回不去,反正若是太晚没回去,魏忠定然会带人来寻她的,索性跟随着自己的感觉,胡乱走着就当消食。
慢慢,秦祚在一座宫殿前停下了脚步,不是这宫殿有何出尘之处,而是里面传出了阵阵琴声。秦祚对于音律是一窍不通的,以前教她识字写字的道士师父倒是颇通音律,整日无事就开始吹笛子,她开始听着还觉得好听,听多了只觉得刺耳打扰她睡觉。把这感触给那道士师父一说,人家脸黑了三天。
这院里的曲子她没听过,但不妨碍她觉得好听,正听得入神,琴声却一下杂乱起来。她微微皱眉,终于迈步朝这宫殿中行去。
院中有一亭台,一瑶琴,一女子,一小人儿。
“阿丑乖,别闹。”
女子坐在瑶琴之后,微笑的看着旁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眼中温柔如水略带一丝嗔意,那小女孩儿便马上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从古琴上拿开。
女子的笑意又深了一分,抬头准备继续弹琴,却瞥见不远处站着的秦祚,手指不小心划过琴弦,一个音符响了起来。
这女子双十年华,眉如远山,目似秋水,眼波流转之间风情无限,端的是个天仙似的人物。女子着一袭淡青色衣衫,衣衫不薄,但穿在女子身上毫无厚重之感。
秦祚看着这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已经呆立了很久,直到这女子望见自己,才有些局促不安的对她笑了笑。
女子见到这人腼腆的笑容怔了一下,才起身施礼道:“参见陛下。”
秦祚缓缓走到她跟前,正好女子礼毕抬头,两人的目光便对在一起。
秦祚突然有些自惭形愧,略微不自然的偏过头,道:“不用多礼。”随即眼神放在那个自己一出现便躲在女子身后的小孩身上。见她双手紧紧捉住女子的衣摆,将身子藏在女子双腿后,却歪出个头来瞧自己,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全是好奇。
女子见状抿了抿嘴,慢慢向旁边走了一小步,牵着小孩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来,柔声道:“阿丑,见过你父皇。”
秦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来这女子便是那深居简出的贵妃苏氏了,而这小姑娘便是唯一的公主殿下秦嫮。
阿丑眨了眨眼睛看着秦祚,终于学着自己娘亲的样子对秦祚施了一礼,甜甜的叫道:“父皇。”
秦祚看着阿丑这可爱的样子,心中的负面情绪一下冲淡不少。“小名阿丑?”秦祚已经坐在石凳上,另外两人却是站着的,于是她只得抬头问道。
苏素衣依旧不作声,只是点点头。
“我可以抱抱她吗?”秦祚早将自省和魏忠的告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素衣看了她一眼没有点头,只是低头又看向阿丑,似乎在等她自己决定。阿丑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但看着秦祚温和的笑容,竟又慢慢上前几步。
得到了小人儿的认可,秦祚心中一喜,轻轻将阿丑抱起来,但抱起来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住轻声念着她的名字:“阿丑,阿丑”
阿丑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和欣喜,也咯咯笑了起来,两只胖胖的手臂环住秦祚。
苏素衣在一旁看阿丑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让不经意瞥见的秦祚一下呆住,苏素衣不自在的垂下眼睑。
“父皇,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来看过阿丑跟娘亲?”阿丑趴在秦祚的肩上,嘟着小嘴说道,说完竟然红了眼眶有要哭的趋势。
秦祚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苏素衣眉头微皱,唤道:“阿丑。”阿丑一下抿着小嘴,从秦祚身上滑下来,紧紧抱着苏素衣,不再做声。
秦祚想了想,起身蹲在阿丑旁边,倒是把苏素衣吓了一跳,也不敢站着,跟着蹲下来。
秦祚拉过阿丑的小手,轻轻笑道:“那我以后经常来看阿丑好不好?”
阿丑惊喜的转过身,却不忘再看看苏素衣的脸色,得到同意后兴奋的扑进秦祚怀里,舒服的蹭了蹭。阿丑只是个小孩子,平日只接触得到娘亲、皇奶奶跟嬷嬷,她也知道自己是有父皇的,可是却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但今日父皇来看她了,而且对她很好,她便满心欢喜了。
若是秦祚知道她所想的话,应该会心疼起来,这小小的人儿竟是这样容易满足。
看了看天色,居然不知不觉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多时辰,她怀抱着阿丑,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好奇道:“如此可爱,为何取名阿丑?”
苏素衣道:“世人皆以貌取人,却不知相貌最是无用。”
“咳咳咳……”秦祚老脸一红,自己刚刚才说阿丑可爱呢,这便是现成的以貌取人。
苏素衣看她一眼,又道:“我只希望阿丑以后非是外表光鲜,腹内草莽之人。”
秦祚认同的点点头,然后忽地觉得苏氏看自己的眼神颇有深意,难道话中影射的自己?她大呼冤枉,之前那人已经死了,我才不是那样的人。但想到好像自己确实没读过多少书,脸上又臊起来了。
没文化,真可怕,秦祚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望了望天,天色不早了,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呆在这儿,总觉得呆得越久越会被苏氏看轻。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多读点书再来。
秦祚兴致勃勃的来,然后灰头土脸的走,幸好最后阿丑念念不舍的小眼神给了她安慰,不然怕是会留下心里阴影了。果然,小孩子才可爱,喜欢自己的小孩子最可爱。
秦祚辞了苏氏和阿丑,在宫中走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回到长生殿,一身臭汗。
“王瑾,我要沐浴。”她紧盯着王瑾,做足了准备,要是王瑾再东说西说她就要扑上去打人了。
索性王瑾这次很懂事,听见她吩咐之后便屁颠儿屁颠儿去布置了,只一会儿,便来请她移步。
打发了所有宫人,小心翼翼的将衣衫褪去,将裹胸布一圈圈解下,长舒一口气。低头看了看因长期压制而发育不良好的胸脯,莫名就想到贵妃苏氏玲珑有致的身材。摇摇头,甩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这水池可真大啊,她从这头游到那头,再潜到池底吐吐泡泡,憋不住了才浮上来露出个头。脸庞因热气变得红彤彤的,她豪气的抹一把脸,突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慢慢走到池边靠着,一侧脸,旁边安静的摆放着葡萄美酒夜光杯,她伸手端起一杯。美酒入喉,灼热的酒气让她的心也一起烧起来。缓缓闭上眼,她不是柱子,她不想回去也回不去,她是秦祚,是万人之上的天子,这万里江山的唯一主人。
“我是秦祚……”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着,回荡着。
良久,池里的人慢慢上岸,缓慢而又庄重的将裹胸布一圈一圈缠上,穿戴好帝王的常服,站到了铜镜前。
镜内的人也同样看着她,那人的脸很熟悉,但那双眸子却陌生了很多。她就这样站着,对视着,思考着,直到……
“陛下,老奴有要事禀告。”魏忠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镜中的人面色一沉,随即又轻轻笑开,低声道:“那,就从你开始吧。”
魏忠哪里有什么要事,这句话不过说给其他宫人听的。他就这样未经允许堂而皇之的踏进了浴室,要不是秦祚已经穿好衣服,恐怕早已暴露。
十几年漂泊流浪的生涯让秦祚练就了很好的脸上功夫,一转身,镜中的轻笑便被胆怯取而代之。
“魏公公,有何事?”
魏忠上下扫视一番,然后笑道:“没事,咱家就是看你沐浴太久,还以为你淹死了呢。”
“这个倒不会,我水性很好的。”秦祚脸上没有一丝不满,笑呵呵的回道。
“呵呵。”魏忠不屑的笑了笑,然后转身道:“既然没死就快出去,别一直在里面待着,天子向来沐浴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