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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伙人,就若云这样一个女孩,桓玄看着略微别扭,倒是若云谈笑自若,想是在军营中长大的她已经习惯了这些。桓玄一直看着她,总能感受到她笑容里的几分落寞,可是自己又不能多安慰她,毕竟自己旁边还有一个刘清。
谢若云看桓玄盯着自己,多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道:“我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谢家的人也总要我安定下来,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出来了,明天就离开了。”
“我也要走了,倒可以顺路一道走。”桓玄道。
“我往南,君奔西,道路不同。”若云悠悠道。
桓玄冲自己这里看到一点负心的意思,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和若云终究有太多阻隔,就算不在乎辈分问题,还有谢桓两家的矛盾,还有刘清,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和桓玄无缘。
“我就不喜欢桓南郡这样犹犹豫豫,爱舍不舍的样子。”寄奴又在一边说着。
虽然很讨厌他说的话,但是,似乎这个说的每句话都是有道理的,算起来,刘裕比桓玄大了六岁,也许还有经验的差距,也许不是这样,身世不同,这两人根本不能比。
结束了一场各怀心思的叙旧,桓玄回到府中,觉得这义兴更是呆不住,两日后,不等建康的批准下来,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在桓玄走之前,万盖又去了一趟桓玄府,倒不是因为送别,是趁着他还有印章在,先盖几个章,以后在这里也方便。
即便是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桓玄在临走的时候还是很负责地交代清楚各项工作,魏隐在桓玄旁边转了许久,似乎要说什么,桓玄也可爱,直接对他说自己会向建康同僚多多推荐他的,魏隐尴尬地笑着退下。
回程的路上桓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一来一回,自己又回到起点,如果真有收获,就是身边的佳人。
桓玄辞官一事在朝廷上引起不小的反响,不过,也没什么人敢公开激烈地指责他。王珣叹口气,也默认他的行为,如此,只能让他回荆州了。
皇帝对如何处理这人也感到苦恼,他不满足做太守,是不是有更大的野心?王珣也顾虑到这一点,托一老臣诉数桓玄无礼,又说这人实无大才,不可再委以重任,以此来打消皇帝戒心。
回来的时候有只有刘柳迎接,当然,主要还是为迎接自己的妹妹,面对笑得得意的桓玄,刘柳只是狠狠地给了他几眼。桓玄回到原处,这边有的下人还来不及撤回荆州,这个也方便了他。刘柳再怎么不喜欢这人也不好放下这人,他把妹妹送回家后,就来帮桓玄打点了。
桓玄提起那强盗的事,刘柳说可能是自己想错了。桓玄追问为什么会把他们转移,而且现在收不到关于这些人的消息。刘柳沉默良久,又说这件事自己会继续调查,让他不要再管。桓玄干脆叫刘柳也别管了,如果那人只能派出这种水平的人,自己也没有追踪的必要了,浪费时间。
桓玄想了想,又嘱咐刘柳他们不要为难清儿,一提这个刘柳又生气,气愤表示自己的妹妹不用她来管。桓玄笑着道:“怎么不用,她可是我将来的夫人!”还说以后自己就是他的妹夫,要更友爱才行……刘柳听着这人无节操的言论,只能暗暗为妹妹求福。
皇帝是懒得再管这个人,而王珣似乎也在生闷气,一直不来见他。倒是司马道子邀请他过府,说是为他洗尘。
桓玄一种赴“鸿门宴”的感觉,刘柳问是否需要自己陪伴,他不想让他掺和自己。以后自己会离开这里,清净了,可是刘柳还要呆在这里,不能拖这人下水。笑说自己只能“单刀赴会”。刘柳突然握住他的手,郑重说道:“灵宝,沉住气,不要斗气。”桓玄看他神色凝重,点点头。
当桓玄来到司马府,那里的场面十分热闹,客人很多,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而坐在最中央的司马道子已经醉了,闭眼拖着脸靠在桌上。
见到桓玄到来站在堂中,颇有英姿,道子努力提起精神,半闭着双眼,满嘴醉气,对着大家问:“桓温晚年的时候要谋反,是这样吗?”
桓玄最想做的就是走上前给这人一拳,可是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有伏在地上,不发一言。
周围的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场面。
此时,谢景重缓缓举起手板,不缓不急地答道:“已故宣武公废除昏君,拥立圣明简文帝,功劳超过伊尹、霍光。对于纷纷不正的议论,希望太傅能英明裁决。”
听此,道子依旧醉道:“我知道,我知道。”又举起酒杯,对着桓玄说道:“桓义兴,我敬你一杯酒。”
桓玄谢过,才到席间坐下。
司马道子虽然是醉后说这句,所谓酒后吐真言,在他眼泪,不,应该是觉得多数人眼里,自己的父亲就是要谋反的。而现在的自己也是不满于这小官位,一定引起很多人的猜测,而他似乎也发觉其实自己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那人又这样当众给自己难堪,这仇决不能就此放下,桓玄对着太傅的恨意又加深。他又抬头像长史谢景重表示感谢,那人也没有回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周围的人也忘掉刚才的事,宴席氛围又回到和乐状态,可他依旧食而无味。
回去后,桓玄更想回到荆州,说起来,自己路过建康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是因为刘清,他就直接回去了。
司马道子说的虽然是醉话,但多少还包含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现在皇帝这一派要处置自己,自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现在的他也很难做到正确审视自己,既不想让别人老是提到自己的父亲,又想借着父亲的余威让自己爬得更高,就这样想着,怀疑自己的能力,连嫁娶的心都冷却下来了。
刘柳看桓玄这个样子,能理解他,名门之后,闲着,总会有各种烦恼,桓玄确实不成熟,把妹妹交给他,不放心,但是,刘清都跟着他跑走了,也只能把妹妹交给这个桓玄,但看桓玄这冷漠的态度,也是一万分的不开心,于是,他找到桓玄,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他告诉桓玄,最高的皇帝也好,已逝的桓宣武也好,这些对他桓玄现在的影响都不大,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要怎么过,在这种局势下,根本不知道下一年会发生什么。而自己,已经和他扯上关系,怎么都摆脱不了,所以,他希望桓玄能拿出桓氏应该有的魄力。
桓玄看刘柳这样苦口婆心,只能说自己已经知道了。
不久,桓玄就正式请媒向刘家提亲,刘耽也不再坚持,不是怕桓玄,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再作出什么不合礼法的大事。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深居简出,失踪一段时间也没人怀疑,这个一向以清廉严肃著称的人,想想也没勇气说出自己女儿跟人跑的事实。
在桓玄眼里,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等一系列可有可无的程序后,刘家终于愿意嫁女了。刘耽的建议是桓玄自己先回荆州,然后这边再把女儿送过去,而桓玄觉得这样实在没必要,一起回荆州,自己也放心。
而且,万一等自己到了荆州,刘家这边又后悔了,自己就亏大了。从小到大,自己也就看重两个女子,一个已经放弃了,这个可不能再放手了。
从义兴回到建康也有半月了,但是刘家就没让他和清儿见过面。****相见时不曾发觉,如今见不到却别样思念,而他,在这种时候也不敢再去唐突佳人了。
最后,双方的决定是在刘家办好送嫁宴后,再让他们一起回荆州,回到荆州再办一场正式的婚宴。送嫁的前一天,桓玄实在忍不住了,轻身跃进刘府,径直走到清儿住处,依旧是在那一窗口。他看到女孩倚坐木踏上,手里拿着针线,似乎在缝制嫁衣。桓玄过去敲敲窗,示意自己来了。女孩看到,先是一愣,然后急急走至窗边,关上窗户,凭他怎么敲也不开。桓玄无奈做一声叹息,只好离开。
这个女孩,在生活爱好上,可能跟自己更接近,但说起性格,若云似乎更对自己的胃口,一有这个念头,桓玄就开始自我检讨了,都要成亲,还拿新娘和别人做比较,不应该。
再说女孩关上窗,旁边的乳母笑着道:“看来这新郎是心急了。”
清儿红了脸,也不答话,低头继续自己的事。
桓氏势力渐减,桓玄这次的婚姻对象不算是最上层的氏族,也不是下品寒门,消息一经传出,桓氏中人尚为满意,对桓家有意见的也不会多说什么。
桓修、桓石康、桓石生等在建康的堂兄们作为桓玄亲人都在这里帮忙大点,至于在荆州或其他地方的堂兄子侄们就不来这边,等着荆州的正式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