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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天都亮了,李叔早睡了一觉醒来,白靖宇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慢吞吞得在那收拾着屋子,抬头看时,屋里的电灯也亮了。
“叮叮叮——”电话铃声响起,李叔一个猛子坐起来,手忙脚乱得就去接电话。“一会县长会去你们那里视察,准备工作别马虎了!”
来了,正主终于来了,此刻李叔反而不那么紧张了,挂了电话,悠闲的吃着从村里买来的早点,看了下时间才不到七点,还兴致勃勃的在大门口打了一套太极。
准备啥?有啥好准备的,对方打电话通知的时候,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钱呗,视察也就是个障眼法罢了。破财免灾吧,主意打定,李叔忽然想到常昊,他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等待,无聊的等待,一直持续到上午十一点多,公司大门正对的马路尽头,才出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不急不缓的往这边驶来。
大门敞开了,李叔小跑着就去给县长打开车门,鞍前马后的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市里有名的大律师。“县长,您可是贵人,亲自来视察,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待了!”
“客气了啊,老李我们也算熟人了,你还跟我见外,这不是上面有意向,我先过来探探路。”马志远脸上堆着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上面?哪个上面?”老李只是律师,官场的那些东西他是接触不到的,自然无法知道那些个小道消息。
“不可说,不可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马志远也不等老李反应过来,自己带着两个手下径直进了公司大院,就那么闲逛起来。“对了,那小子呢?最近怎么没见他?”这会他才想起来这家公司是一个叫常昊的小家伙和舒家两兄妹合伙开的。
“别提了,经常玩失踪,我也很难见他一面,只有有事了才会打电话回来。”老李黑着脸,想想也是来气,自己堂堂一个大律师好不好,怎么就让这小子忽悠上了贼船了。
马志远哦了一声,再没做他言,一伙人上了办公楼,才发现到处都在装修,根本就没有一点上班的样子,更是心生诧异,他是实在搞不懂这家公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中的忧虑也就更甚了些。就这样,办公楼,厂房转了一遍,其他地方也没啥可转的了,除了那些服务器看着有些稀奇,真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好奇的地方。装模作样的看了下手表,才一下子故作惊讶道,“都快中午了啊!今天就到这里吧!”接着跟老李又寒暄了几句,匆匆上车就这么离开了。
“就这样?”一直不做声得白靖宇这才从后面追上来,诧异的问道。
“好戏还在后面呢!”老李总算品出点味道来了,恐怕那老小子视察是假。找茬才是真的,只是这一趟看来对方并没有什么收获。
“真心不懂——”看着老李那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刚刚二十出头的白靖宇一阵的无力抓狂,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憋屈。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只因为路尽头出现的那辆绿色212,舒畅终于回来了。
上面确实有意向,还就是针对公司的,百度公司在小城成立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惊动了市委,也就是上个礼拜把,市发改委就签下了红头文件,然后就是一系列的人员调动,而重心还就是冲着小城来的。
“知道下一任书记会是谁不?”老李最关心这个。
“两个人选,这两个人你还都认识!”
“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老李吹胡子瞪眼的,一副在不说揍你丫的样子。
“其中一个,你上午才见过,那就是现任县长马志远了,另一个嘛!经常在市里,市委办公室的王泽你应该也不陌生吧?”
“居然是他!”现任市委办公室主任,按照待遇来说,正处级的当个县委书记完全没问题,问题就在他这明显是大材小用了,留在市委发展的不是更快。
“你也别高兴太早,好多人不看好他,反而支持小城这个县长的大有人在。”舒畅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说完,自己先沏了一杯热茶,慢慢品茗起来。
这样的话,从头到尾就可以都圆起来,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也就不足为奇了,就是这个县长吃相太难看可点,让人觉得恶心。
这边终于告一段落,老李又开始唠叨起常昊来。经过大半天的奔波,常昊也是刚刚到达达州市的大竹县。这里不通火车,他二人是坐大巴过来的。两个小时的路程,屁股都快坐起泡了,车子刚刚停下,就逃也似的跑下车来,先四下走走,活动活动腿脚,这才跨过出站口,正式进入大竹县地界。
入眼全部是挤在一起的电动三轮车,也就是俗称的“三蹦子”,看见他俩一人背个小包,也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样子,就有人动起心思来。“娃儿去哪各个?坐车不地?”看来人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常昊的警惕就少了几分。
“清河去不?多少钱?”按照那个网友留下的地址,常昊直接问道。
“十块钱,那地儿有点远喽!”小年轻走到自己的三蹦子旁边,松离合,踩脚蹬,三蹦子突突突的就吼了起来,一拐弯就停在二人面前,直接挡了二人的去路。
得,遇到地头蛇了!常昊那个无语,摸着脑门。就为自己这运气,实在是够可以的,回头一看,好几双眼睛盯着这里,才明白今天这顿宰是非挨不可了。“走吧,”摇着头上了车,又把舒筱也拉上来,两人就一左一右面对面坐在车厢内,任凭三蹦子左冲右突,还真给他冲了出去,接着就是平坦的柏油路,车子稳当了,两人也就安心下来。
“格老子得,终于回来唠!这普通话说着还怪别扭塞!”熟知这些人欺生的本性,常昊不得不跟人家套套近乎。
“呀呵,老乡啊?这是从啷个回来?”
“北京,看了下毛主席老人家,老人家睡的啷个香,没好意思打扰,就又回来了”
“吹牛皮!瓜娃子不会是耍个女娃娃准备回来成亲了吧?哪天哥哥也去喝个喜酒。”别看那年轻人开着车,这话倒是一句没落全接着了,慢慢的也就熟络起来。“得,前面就是清河,你小子赶紧带女娃娃见见家长,正经事不能耽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对于把舒筱说成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常昊心里更是美着呢,怎么可能挑破,唯独舒筱的脸越来越红,小手又开始不老实,看样子又在研究作案现场。
然而直到停下,舒筱都没能下得手去,一连找了几家旅馆,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角落停下脚步,抬头望去,“丁香旅社”四个古色古香的大字匾额,就挂在两扇破旧的木门上面。青砖垒成的拱形门洞,还有高及尺余的木制门槛,无形中凸现出一种历史的陈旧感。
敲门没几声,听得有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木门拉开一个小缝,露出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脸。扫了一眼门口的常昊二人,这才把门打开,把二人迎了进来。
丁香花,走廊,小院,目之所及都是丁香花,普通的白丁香,紫丁香,现在已然花落,树上挂满了绿色的叶子,唯有四级丁香,也就是小叶丁香还在那里顽强的开放着,一簇簇,一蓬蓬,就像害羞的小姑娘,在绿叶丛中偷偷露出一张小脸,更是迷人。
“好多丁香,这家老板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舒筱脱口而出。
“一会就知道了”常昊随口答到,跟着那小女孩又拐过一个院落,跨过一道月亮门,三人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身份证登记一下”,进入正堂,女孩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本本,还有一支普通的碳素笔,就在那里等着二人答复。
“这个,这里住宿一晚上多少钱?吃饭的话去哪里?有地方洗澡吗?”常昊早憋不住了,抄完身份证号就开口问道。
“小院破落,一般都是熟人随便给些,多少钱,还没真在意过,你们就看着给吧!对了,水井旁边得屋子可以洗澡,不过水要自己烧,饭吗——不嫌弃的话,我一会送过来。”女孩似乎有些腼腆,这样子让谁也不会想到她打理着一家旅社。
“哦~”常昊愕然。微风吹过,满院花香,却是听到女孩强忍着的咳嗽声,人已经在在月亮门外了。
实在憋不住,最近肺病又严重了,平时呼吸都困难,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女孩子已然脸色刷白,豆大的汗珠子一个劲滚落,终于噗的一声喷了一口血雾,人缓缓倒下了——
“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舒筱女孩子心细,一开始就发现女孩不寻常的地方,身子单薄也就罢了,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恐怕是久病之人。
“哪里?”常昊还不明所以,舒筱已经快一步走了出去,第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女孩,还有地上的斑斑血迹。
“快来救人!”也管不了其他的,先把女孩扶到常昊背上,打了车直接就往最近得医院送去。
不知道怎么的,常昊天生的就特别讨厌医院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尤其是这种小诊所,那种味道简直刺鼻。“这不是曾家姑娘吗?你们又是谁?”大夫只瞅了一眼,就认出了常昊背着的女孩,也不废话,直接送急诊室,那边就开始联系县医院了。
曾梦婕,女,14岁,汉族,病情,感染性肺炎……拿着薄薄的病历,常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得表情,是该庆幸自己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是为他的病情担忧。等待,还是等待,常昊发誓这辈子他最讨厌等待,傻傻等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急诊室的门才慢慢打开,手推病床刚刚露头,常昊就一蹦起来扑了过去。
挂着点滴的曾梦婕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脸色稍微有点血色,还是虚弱的厉害,躺在病床上,还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真担心她什么时候——“大夫,她怎么样了?”急忙抓起一边的白大褂问了起来。
“前阵子刚刚切除了左胸肺叶,呼吸困难那是免不了的,这个病,唉——”大夫摇头不语,常昊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自己果然还是来晚了,这无疑是个最坏的消息。“而且,她剩下的右肺,还有些炎症。”话说到这里,大夫就打住不说了,他知道曾梦婕一定能听得见,而且心里也一定非常清楚。
有些人,活着也需要巨大的勇气。常昊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没了那个凄美故事,《丁香花》还能那么婉转动人吗?一切的烦恼,当看到那双深邃如海得眼眸,就觉得一切都直了。
“她这病,小医院肯定不行的,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去北京看看,或许会有办法!”舒筱在一旁插话,虽然有些刺耳,那些个大夫也只能默默点头。
“行程是个问题,而且还没有看见她的家人!”这么久了,她得伯父还没来,常昊不可能没有别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眼见曾梦婕右手手指动了动,缓缓的指向医院过道,那边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子,裤脚高高卷起,脚下的布鞋边上还粘了不少的泥浆。“幺妹,你这是咋了嘛?上午头不是还好好地?”
“伯伯,我~”一句话没说完,虚弱的曾梦婕又剧烈咳嗽起来,喘了好大一阵子才缓过来,那样子简直吓人。
“好了,幺妹不急,伯伯来了,幺妹不怕。”回头才发现一直围着病
床的常昊和舒筱,生硬的打了声招呼,全部注意力又转移到幺妹身上。
今晚住院,现在带她走那根本就不可能,再说她伯伯也不会同意。安顿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常昊和舒筱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实在累的不行了,只能互相依靠着打了个盹,耳朵还得支愣着听着病房里的动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到底都是紫色的白色的丁香花,一对玉人在花海中翩翩起舞,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常昊只能继续靠近,那对玉人突然就变成了两句骷髅,晃晃悠悠的就像常昊扑来,他只能下意识的用力去推,不成想却推了个空,倒是把自己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