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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进呆滞地站在原地。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原本就感叹信息量过大的他再一次受到冲击。刚才——他再次感觉到那种将他投入永冻的冰河般彻骨的寒意。
他在这冰河中下沉,下沉。呼吸不畅,让他仿佛喉咙被掐住一样难受。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如冰晶凝结般的镜面,镜面里,他的身影清晰可见,但不知为何,他知道那不是自己。“你是谁?”他的声音淹没在冰河里。
他看见那身影露出微笑:“别怀疑,我就是你啊。”身影说的话回荡在文进身边,清晰入耳,这次,使用的是通用语。那身影手一挥,冰块凝聚,附着在他的长袍之上,让那长袍变成冰蓝色,如冰一样纯净。
“你要做些什么?”文进再次问道。微笑在身影的脸上更加浓郁。身影轻轻地摇了摇头,低语道:“还不到时间……”一股急切的感觉冲入文进的脑海,他连忙说道:“我知道!”
“不,你知道的只是表面。”身影微笑摇头,轻声道,“到时间了……”他盯着文进,那眸子是冰蓝色的,里面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凝结成一声叹息:“别太相信炎龙尊。”
身影伸手,手掌穿透镜面,轻轻在文进身上一推。文进的身体顿时被抽离,在冰河中不断上浮。身影在文进的视界里逐渐变小,变小,最后只剩下一双冰蓝色,仿佛燃着冰冷的火焰般的眸子。
文进浮上冰河的表面,大口呼吸了一下,闭眼,再睁眼,愕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于是一直呆滞到现在。终于,他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再次有了债多人不愁的感觉。
“我的运气,可是真的好到诡异啊。”文进哭笑不得,“炎龙尊,不知从何处来的寒意,以及那个命运之线上的白胡子老头……天可怜见,我才练气期啊!”
他好笑摇头,沾染上如此之多,如此之重的因果,真的不算是好事。抬脚,向尤娇儿的方向走去,仍旧未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的文进,没有发现一个俊秀的男子,正隔着人群,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男子身穿深蓝色长袍,上面点有斑斑点点,正如上方那璀璨的星空。
……
尤娇儿挑起一家摊面上的一串古桃核手环,看了看,摇摇头,又放回去。她的眼神不经意地往后面瞥了瞥,心中略有些埋怨:“这个文进,明明是和我来逛夜市的,现在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她的嘴微微抿了抿,又有些担忧地自语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吧?”她看看这繁华的夜市,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他可是仙人耶,能有什么事?”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仙人有种神化的倾向,总觉得他们能够上天入地,就能解决一切困难,却不知修仙者一样有贪嗔痴慢,一样有七情六欲。
尤娇儿暗自摇了摇头,最后扫了一眼身后,发现没人跟来,有些失望。她咬了咬嘴唇,走向下一个摊位。就在这时,她的眼角瞥到一个匆忙赶来的身影,让她的眼睛惊喜地慢慢睁大。
……
一个身穿星空长袍的身影行走在冀心街上,正是化为人形的大星犬。原本以它这样特立独行的穿着,定会受到路人的瞩目,但奇怪的是,行人来往间,自然地忽视了大星犬,就像它也是平凡的一个路人一般。
这是固化在大星犬身上的星隐术,比起文进的隐雷术高了不止一筹。凭借着星隐术,它在人群中穿梭,藏着日月的眸子状似不经意地向某个方向一瞥。
那个方向正是文进离开的方向。以大星犬的位格,自然发现刚才有些不对劲,似乎有种神秘的存在降临在这个人身上,但却无法确定具体的情况。
“真是有趣啊……”大星犬的日月瞳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莫非,我感受到的因果,就在这人的身上?真是令人期待啊,这人的身上有何特殊之处,让我算一算,让我算一算……”
他仰头望天,注视着那无垠的星空,星辰的涌动落在他的眸子里。日月眸蓦然乍起光华,光芒逼人,正如天空中那洒下辉芒的弯月。它观察着那骤起骤落的星辰,心中默默地计算着什么。
“卜星术……”它口中喃喃,手伸向天空,仿佛要从这星河中捞出什么。大星犬的目光穿透这璀璨的银河,直到远方。远处,星辰变成节点,连接成一道一道白色的光线。
“命运之线。”大星犬口中喑哑,吐出了一个词汇。它转头四顾,许许多多的命运之线从它眼中黯淡消逝,只剩下少数留存。它暗自点头,正想继续观察,突然——
在那看不清的地域,在那命运之线的上方,布满迷雾的世界中,突然闪起了两点辉芒。大星犬转头望去,迷雾退散,露出了辉芒的真容——那竟然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双眸!
大星犬讶然望去,老头面容柔和,眼中闪烁着不可直视的光芒,鬓角发白,一把胡子似霜似雪,像是白银的倒影。明明似乎年事已高,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显露出一种洞察世事的温和。
此时,白胡子老头正平和地微笑着,两只眼睛注视着大星犬,伸出了右手。那手掌像是婴儿一般白皙,轻轻地向下一压,大星犬立刻感到头脑刺痛,眼神中有些模糊。
星辰在它的视界中旋转,命运之线越来越远,那白胡子老头的身影越变越小,直至消失。大星犬心知,它已经被从命运世界中驱逐。眼前一阵恍惚,再次清醒时,它仍站在冀心街上。
人流如织,却无人注意到大星犬的异常。它呆滞了一会儿,口中低语:“他怎么,竟然,与命运之主有关系?”经常运用卜星术窥探命运之线的它,隐约知道在这之上有个命运之主,但却从未见到祂的真容。
两道血泪从它的眼中流下,但它却毫不在意。抹了一把,它决定,要近距离观察一下文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