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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街巷,阳浱最终停在了一处民居门前,比起一路走来看到的其他民居要好一些,不过也没有好到奢华的地步。这里是范青现在的居所。
阳浱想来看看。他对范青是尊敬的,原因无他,范青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决不妥协的举动,和他无数次梦中惊醒的那一幕是如此相似,只是那一幕的主角是他的母亲。
门开,一身淡青长裙的范青看到来人有些惊喜莫名。
“恩公,怎劳您亲自前来,快请进,有什么事需要小女子的吗?”范青躬身相请,态度谦卑,久居人下的风尘女子给阳浱一种莫名的心酸。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你这看看吗?”阳浱笑着调侃,少年心思单纯,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当然可以,恩公愿意来此是小女子的荣幸,只是没什么东西招待,怕怠慢了。”范青伸手在前面带着路。
阳浱无奈道“怎么跟你说话就这么累,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就把我当成朋友就行了,别那么拘谨。”
范青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阳浱,沉默半晌,眼眶逐渐泛红,泪水顺着清丽脸庞滑落,竟是哭了出来。
阳浱不会应付这场面,顿时一阵头大“怎么了?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我话说的不太妥?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范青摇了摇头,伸手抹去眼泪“没有,是高兴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把我当朋友,谢谢。”
阳浱松了口气“那就好,那说好了,朋友之间就别用敬称了。”
“嗯,小女···我明白了。”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正厅,范青伸手请阳浱坐下,自己则准备茶水点心去了。
舒适的房间内,年近五十的妇人躺在床上,看上去脸色颇为憔悴,像是生了重病。范青坐在床边和妇人说着话。
“哦?恩公来了?快、快扶我起来,受了人家那么大的恩,我一定要当面感谢。”说着,妇人支撑着双臂就要起身,可是虚弱的身体却是根本使不上力气。
范青忙伸手轻拦,劝慰道“恩公不是那么计较的人,我已经代您谢过了,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妇人无力道“唉!丫头啊,这些年来你因为我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遇到了个对的人,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谢谢他。”
“娘···”范青还想拦一下,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知道怎么都拦不住了,就帮妇人整理了衣装,伸手扶了起来。
“要是你姐姐还在这里就好了···唉!是我们对不起她!”妇人在范青的搀扶下慢慢走着。
范青目光看了看天边,眼神闪烁,想了想道“娘,听人说恩公也要入清虚门了,如果拜托他···”
“不可!”未等范青说完,妇人就打断道“他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这是我们的家事,怎么能牵连到他。再说了,那是你姐姐的决定,我们家的人,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莫要再提此事了。”
范青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正厅,妇人的一番感激之言是免不了的,最后妇人在阳浱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晌午,婉拒了范青留他吃饭的邀请,不想过多打扰。
快要离开时,阳浱注意到范青有些心不在焉,和他对视时目光有些躲闪。遂问道“有事?”
范青犹豫着不太想开口,可抬头看到阳浱热心的关切目光,咬了咬嘴唇,最终恳求道“恩···阳兄,我有一事相求。”后面那句话声音细若蚊虫,说完后脸都红到脖子了。
阳浱能想象到她说这句话时有多为难,大方道“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朋友之间请帮个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范青深吸口气,诉说起了往事“我有个姐姐,比我大两岁,名叫范琪。从小,母亲就偏爱我,而父亲偏爱我姐姐。在我还小的时候,父亲带姐姐出远门,却遭遇了意外,父亲不幸去世了。母亲对姐姐又打又骂,说是姐姐害死了父亲,我也因此对姐姐怀恨在心。后来,姐姐偷偷参加了仙门考核,成为了清虚门的弟子,这是五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母亲一病不起,每每从梦中惊醒都在喊姐姐的名字,可见其实母亲还是疼爱着姐姐的。给母亲治病的大夫说母亲这是心病,说母亲身体无碍、如果没有这心病,定能健康长寿,可现在···大夫说母亲她···怕是撑不过两年。”
看着掩面流泪的范青,阳浱道“心病需心药医,你是想让我把你姐姐带来对吗?”
范青点了点头“我试过写信给姐姐,可世俗和仙门隔绝得太彻底了,消息传不进去。”
“能不能带来我不敢保证,毕竟要找一个五年没有音讯的人,就算知道名字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不过我尽力,找到的话一定想办法让她回来见你们。”
“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范青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阳浱微微一笑“朋友之间不谈报答。”他以前也没什么朋友,现在能为朋友做点事,他也乐于此,不过他也不是愚善之人,也只能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应答。
在回城主府的路上,阳浱想了很多。原本以为仙门和世俗之间处理得很不错,最起码没有出现大的争端。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两者之间的矛盾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其背后的缺陷和漏洞不可谓不大,只是仙门一方神圣不可侵犯,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罢了。
也就是此刻,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如果我能改变这一切该多好。这么想的阳浱又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城主府、演武场。
家丁们来往于殿堂之间时都会瞥一眼演武场中那个时而奔跑时而挥拳甩臂的身影,这一幕已经持续了十几天了。
那人影自然是均子岚,此时他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停下了动作,瘫坐在演武场边缘的柱子旁。
阳浱走进演武场,均子岚看到阳浱走来,立马打了鸡血一样迅速起身相迎。
阳浱看着挥汗如雨的均子岚,颇为欣赏,这人虽然纨绔了点,可就像均阑说的那样,在大的道理上是个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