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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难以映入他脑海,此刻他的灵魂正游离于九天之上,在无尽飘渺的幻境中迷醉。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董明杰的惊叫声,周围其他人的呵斥声。而他们两人也不知于何时倒在了地上,正被其他人奋力拉开。紧拥着明杰的双手,被人一指一指地掰开了,可他的双腿却紧紧环绕在了董身上,任他们如何使劲,也难以分离。最后有人寻来一截砖头,对着他的后脑狠狠敲了两下,顿时惊扰了他的梦境,眼前一阵眩晕,双腿也不由得松了松,趁此机会,董明杰在众人的协助下终于挣脱了出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而他也清醒了过来,想再次冲过去,却被人紧拽住了双手,难以挣脱。
她恨恨地望着原伟民,一脸冰冷地道:“如果现在旁边有一把刀,我一定狠狠捅死你,你信不信!”
“被你捅死也比饿死在这里强,老子不要当饿死鬼!你还是捅死我吧!我情愿死在你手里!”他郑重而决绝地回应道。
董明杰沉默了。她深深凝望了原伟民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望着董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竭尽全力想挣脱困住他的几人,同时大声嘶吼道:“明杰你回来!”
“我爱你明杰!”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产生一种强烈的悸动,似乎此刻才彻底清醒过来,同时人生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迅速浮现。曾经的他,是一个极为淡然的人,讲话声音也十分轻柔,凡事均以一套程式化的规则行事。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物值得他以灵魂的力量追逐。即使前几日不眠不休的站点,也只是自己灵魂在半睡半醒之间,所经历的一个关乎恒久的梦境。
但是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浑厚而有力,磁场如同北极一般强烈,灵魂也终于彻底睁开了双眼,所谓的“智慧”与“规则”,在他身上变为了多余。原来这就是理想中“赤子之心”的状态,此种感觉难以言述,尽管十分痛苦,却有一种创世纪般的豪壮。直觉告诉他,世界并未将他遗弃,而是将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对他的关怀。如同母子之间的分娩,看似分离,实则相聚。
事实上,他的感觉的确没有出错。从这天起,他开始接触到神性的曙光,幻想世界也逐渐变为了现实。任何难以令人置信的事情,在他身上也变为了可能。
……
心中怀着这样的信念,他一遍遍呼唤着自己的爱人,沉重的悲鸣声和着雨声,在夜空中回荡,惹人叹息。直至眼帘内再找不到董的身影,才逐渐停止。
董明杰走了,但是眼前事情还远没有结束。那四人将他围在中间,为首之人咬牙切齿地道:“我现在真想一刀捅死你这家伙,但是又怕惹上官司,还真让人纠结啊!说吧,你想怎么了结这事?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可以打电话叫人,但是如果叫不来一卡车,劝你还是别浪费心思了!”
原伟民不语。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现在我就打电话叫人,一会就是你小子的死期!”那名男子发狠道。随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用粤语讲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此时雨势忽然凌厉起来,一道闪电滑过,将周围景物照个透亮,映衬着四人略显狰狞的眼神。原伟民心中一寒,知道今晚可能在劫难逃了。这难道也是董的考验吗?还是另有深意?或者她真的厌倦了,想要结束这段感情?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辆金杯车呼啸着驶来,从车里下来七八个精壮大汉,令他惊诧不已。按说广东一带人个子应该是很矮的,可这些人明显身形高壮,讲话也不像本地人,倒像是刚从军营里出来的。可能那名男子父亲是部队里一名军官?他这般猜测道。此时这七八人来到另外几人躲雨的屋檐下,低声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人转身从车里拿出一包裹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借助昏暗的路灯,可以看到包里放着利斧扳手等铁器,明晃晃的刺人眼膜。
尽管原伟民心中有些害怕,可他还是一脸倔强地站在雨中,丝毫未动。众人商量完毕,其中一人将他从雨中拉到屋檐下方,还好这是一个大型商铺前伸式屋檐,十几个人站下面一点也不显拥挤。他们先是跟原伟民客气了几句,说是今晚无论怎样,只为以后不再让他出现在这里。其中一人还好奇问他道:“你在这里站几天了?”原伟民回答:“有十天了。”
“哦,怪不得呢。如果我是女的,有男人愿意这样做的话,我肯定也非他不嫁。”众人听后一阵哄笑,而他却陷入沉思:“怪不得”一词,是怪不得什么?怪不得董会选择我这样一个男人?此人忽然讲出这番言论,是在暗示什么吗?沉思中的他,也没再注意听众人的奚落之词,直至有一人忽然喊道:“开工!”他才如梦方醒,随后被人一脚踢到雨中,并很快被踢倒在地,随后众人一拥而上,各式鞋子如雨点般密集,在他身上沉重坠落----似乎这只是一个稻草人,可以任由他们随意踢踏。直至他被打得身形有些疲软,才被领头之人喊停说:“行了,给他留口气让他自己回去!”又俯下身对原伟民说道:“今天算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明天被我看到你还在这里,就把你拖到村里去喂狗!”随后他呼喝众人,扬长而去,留下原伟民一人,蜷缩着躺在逐渐冰冷滂沱的暴雨中,瑟瑟发抖。
众人的拳脚并未能给他太大的伤害,毕竟他苦行了十多日,肌肉已经很是结实,难以受损。可他的右侧牙齿颌关节却在雨中遭了风寒,嘴张不大,硬点的东西也难以咬动,令他分外难受。这种病没几个月休养是好不了的,而且近日来过度行走,肾气挥发严重,引得左侧沉寂许久的小智齿也再次疯长起来,感觉很不舒服。人常说“齿为肾之表”,现在两侧牙齿都出了问题,说明他左右两个肾都已经临近干涸了。近日来他总感觉牙龈肿痛不已,每颗牙齿都摇摇欲坠,眼前时常浮现出各种幻象,难辨真假。可他又不想就这样放弃,只能咬牙拼命坚持,守望着苦尽甘来。
大约一刻钟后,一辆雪弗莱轿车停在他身旁,此时那名瘦高男子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打开车窗玻璃,对着原伟民喊道:“赶紧的给我回去,别让我明天再见到你,否则我会让你活不过当晚!”
原伟民丝毫未动。
于是这名男子将一截烟头扔在了他脸上。
他感觉到脸部一阵刺痛,便伸出有些僵硬的右手,缓缓举到脸颊将烟蒂拂落。不过速度慢了点,拂下来时烟头已经快被雨水扑灭。那名男子嘲笑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也知道疼啊,还以为你没长脑筋呢!赶紧滚回家去吧,省得丢人现眼!”
看到汽车已经远去,他继续呼喊了明杰几句,回应他的,只有雨水落地的噼啪声,以及偶尔响起的闷雷声。
此时已经午夜时分,雨势也越来越大,几乎达到了倾盆之势。唯一能令他感觉到温暖的,却是脸庞滑过的一滴滴泪珠,在抵御着雨水的冰冷刺骨。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是手机进水后的回光返照。看来得买部新手机了,使得他略微心疼起来,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想起自己鞋子掉了需要穿上,于是爬起身来寻找。最后他在路边雨水井处,找回了正随着水流打漂的拖鞋。穿鞋时发现此处因汇集了多处地面的雨水,而雨水又吸走地面汇聚了一天的热能,故而此处雨水显得格外温暖,可以坐在其中御寒。于是他盘膝坐在了水井口上,汲取着雨水中的热能。
此处雨水井盖虽然是网格形状进水量很大,但是已经酷热了数天的梧州,所积蓄的水能又是何其惊人,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能有十几厘米的深度。他坐于水井口上,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青蛙,在享受着雨中的乐趣。
每逢落雨时侯,众青蛙们都会来到雨中,享受雨水的滋润,而不觉得寒冷。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观想自己是只青蛙,体质转为冷血动物,这样不就能免疫寒冷了?记得史书上还记载有人不小心被埋墓中,就是观想自己为一只乌龟而蛰伏数天获救的。他这般推理着,也就不再畏惧寒冷,努力清心静气起来。
“我长久地躺在埃及的漫天沙尘里,沉默着,忘却了季节。
直至太阳赐予我生命,我站起身来,沿着尼罗河岸行走。
我与白昼一起唱歌,又与黑夜一起遐想。
而今,太阳又用它千万只脚在我身上践踏,让我再次躺在埃及的漫天沙尘里。
然而,请记住那个奇迹和谜语吧!将我凝聚的太阳也无法将我驱散。
我依旧伫立,依然踩着稳健的步子走在尼罗河岸上。”
雨水淅淅沥沥的一直未停,他也经受住了寒冷的考验,静坐了一整晚未曾倒下。只是肩膀处刚开始结痂的水泡,又重新破裂了开来,被雨水拍击得甚是疼痛,居然也未曾感染,让他很是惊讶:看来自己身体的潜能已被激发,可以适应极端恶劣的环境。
天亮后的梧州,依然在下着大雨,并且刮着不小的风。不过他还是站起身,继续巡逻起来。冒雨徘徊街头实在有些过于另类,他便从旅馆房间拿了把伞撑着。其实也没多大遮雨作用,因为雨水是斜着降落的,并且会时而改变方向,而他又要抬头仰望窗户,效果就更差了。但是只要不被路人当成怪物就好,尽管人们看到他已经绕道走了。
早上□□点钟的时候,他发现五楼一扇朝南窗户忽然被人打开,扔出了一小包东西在楼下。难道这是董赐给自己的疗伤药?他略有些激动地跑过去,发现这是一个被密封起来的塑料袋,上面粘着张纸条写道:“药费300元。”打开塑料袋一瞧,发现里面是一些沾着红色粉末的碎木屑,也就不到10g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灵芝粉。大概501室是个诊所,因为楼下店面有人治病需要灵芝粉,下雨他又懒得出门,于是想出了这么一招:直接丢到楼下患者门口处。可谁知下雨患者也懒得出门,都早上□□点了还未开门营业,于是这包灵芝粉就落到了原伟民手里。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因为正常情况下没人会这么送药,何况是据说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灵芝?而且那人丢药时起码应该打电话确认一下,或者注意一下药粉被谁捡走,可他丢完药后竟直接消失,可见这应该是董明杰给他的一个暗示,可具体是什么暗示,他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