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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梦中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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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瑟瑟,无边清冷的阴雨一直到傍晚才停了下来,他的双脚也总算没被雨水泡烂,很顽强地在雨中行走了一整天。这一天中董明杰家窗户一直紧闭,未曾有半点动静。不过在清晨时分,窗内亮起了昏暗的灯光,从此便一直亮着,未曾熄灭。阳台处那件红色连衣短裙也一直挂在那里,似乎是在举行一场梦中的婚礼。在他站点的时候,曾经最令他激动的,莫过于董房间内所亮起的灯光,然而现在亮灯已成为常态,他站点的动力也便被消耗一空。一个人唯有在出远门忘关灯的情况下,房内才会昼夜亮着灯光。难道董已经离开梧州了?还是她想告诉自己打算离开梧州四处旅游?很早以前她就讲过自己有这种想法,如今条件已经齐备,她想穿着与自己目光同在的衣服,到西藏去朝圣?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北京去?还是在梧州找份工作继续等待?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纷乱的思绪中时,忽然被一阵响动惊扰。他发现董房间楼层下,曾粘着红色猴子布偶那间房,有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走到阳台上,手里拿着一铁制月饼盒盖,正用手掌拍击得砰砰作响。拍了几下又回到房间,让他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何意。过了一会儿,那老头又过来敲了几下,似乎是在催促他快点做出回应。可是这要如何回应?难道是斋戒结束后,需要举行的庆典仪式?记得□□教每逢斋月结束,都会载歌载舞一番,庆祝苦尽甘来。如今自己在经受了十天的苦难后,终于超越自我,修得正果,似乎也应该庆祝一下?想到这里,他开始踱步热身起来,思考着该如何庆祝。跳舞已经用过了,再跳就没多大意思,唱歌的话声音太小,自己也记不住歌词。这时他忽然灵光一现:我可以用打拍子来代替!并且配上一些简单的舞步,这样明杰就能听到我的声音了!记得印度教里的创世主神,就是通过打鼓作拍,跳出创世之舞的。如今自己创造了这样一个二人世界,难道不应该通过打鼓作拍来收尾庆祝吗?

    说到做到,他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起08年初那会,参加元宵社火锣鼓队里敲的鼓点节奏,有《十不闲》,《乱刮风》等,董明杰肯定想听的。他试着脚步跳了两下,用手拍在腿侧,拍得啪啪作响,声音还挺大,可惜街道有点太吵了。拍了一阵后他又改为鼓掌作乐,声音也大了很多,而且肯定能被对方听到了。兴起时全身都是鼓面,可以任意拍击,那老头也出现过两次,却没有再拍什么东西。他可不介意这个,董明杰似乎已经出现在身前,正微笑着看他的表演,甚至轻移莲步,展现出曼妙的舞姿。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表演已经谢幕,接下来的时光,都会是董回馈给他的完美生活。就好像一只神奇的陀螺,自己只需付出那最初最艰难的启动力,接下来的时间,陀螺自然会旋转不休,绘出梦幻迷人的图案。所以他才更加珍惜这最后一幕的表演,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双掌拍击完鼓乐,又开始拍一些流行音乐节奏,像是麦当娜成名曲《Laa》mv里的男主人公,为女主角的曼妙舞姿倾情伴奏。他忘我地陷入了音乐的激情世界里,从日暮到星晴。最后终于口干舌燥,浑身无力,才拍出最后一支舞曲《芭啦芭啦樱之花》,留恋不舍地坐了下来。

    稍微缓过气后,他又焦躁难安地站了起来。按说这次董应该出现了,怎么还是不见她来呢?或者她是在等自己敲门?苦等半天不见人来,他只好再次混进了小区内,开始寻找董的房间。首先他发现701的房间大门是敞开的,内有一家老小在看电视,尝试着问了下董明杰在这不?对方告诉他说你找错地方了,我们也是这里的租户,不知道房主是谁。他只好上八楼九楼去敲房门,皆不见回应。于是他又跑来七楼问,却被对方给轰了出来,说再来我们可要报警了!这下终于可以确定董不在7楼了。那么应该是八楼才对,就算八楼不是董房间,起码是拍月饼盒的房间。他站在801门口,寻思着对方之所以不开门,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未深情告白的缘故。电影里很多故事情节不都是这样演的吗?男主人公讲出一番肺腑之言,终于感动了待嫁他人的女主角,转身与男主角共赴爱河。心中这般想着,他开始搜罗词汇表白起来:

    “明杰?明杰我知道你在!我爱你明杰!

    ……

    如果不曾遇见你,很难想象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我会娶妻生子,会过得很安逸,但我决不会感到快乐。你让我生出真正的情感,体会到了生命的真谛,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爱情拥有世间最为神奇的魔力!因为你的出现,我才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存在感!”……

    过去一两年,他看到了太多关于爱情的文字,这种告白倾诉对他而言可谓信手拈来,毫无压力。站着讲累了,他就坐下来讲。直至隔壁有人回家开门,他才放低了音调。只是声音变小后有如催眠曲一般,讲着讲着,他就躺在房间门口酣睡过去。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忽然被一束强光照醒。原来是物业处保安,接到了报警电话前来查看。也不知是哪家业主这么狠毒,打搅了他的美梦。

    被保安带到工作室后,他被盘问了一遍又一遍,还让他指出董明杰所住的房间。不料他指出以后,对方却告诉他说:“那是9楼才对,可你待人家8楼门口干什么?”原伟民顿感郁闷不已,就要再上9楼去找,却被保安拉了回来说:“以后广宇附近一带都不允许你待!不然立刻报警!现在警察马上就要来了,等着被审讯吧!”

    没过多久,果然来了辆警车,下来几名警察,当场查验了他身份证,并且作了一番笔录。警察们对于他的执着精神很是钦佩,不过还是警告他说:“下次再私闯民宅,可就要关禁闭了!”他也被盘问得很是烦躁,半自言自语半是倾诉地告诉警察说:“放心吧,以后不会了,我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对方不见面我就不走!”

    站点,终于结束了。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未曾吃饭,水也没喝上几口,现在最想做的,自然是大吃大喝一顿。

    长时间的辟谷,对身心并非毫无益处,诸多研究与案例表明,周期性的辟谷,对于身体健康极具裨益。然而这仅是其次,辟谷对于修心养性的作用,远大于对身体的直接好处。著名艺术家李叔同先生,曾为辟谷修身之法作词曰:“一花一叶,孤芳致洁。昏波不染,成就慧业。”而他在辟谷一段时日之后,也成功摆脱了神经衰弱症的困扰,倍感“身心灵化,欢乐康强”,并从此走向了其成为当代佛学泰斗之路。

    眼下的原伟民,自然是不能暴饮暴食的,肠胃肯定会受不了,所以他只是到饭店要了份炒河粉,外加一瓶啤酒。吃完后感觉…有点饱,随后就跑来网吧上网发邮件。

    7月23日(星期五)-晚上11:43

    现在好困,长话短说。

    首先,我希望陪你到任何角落,所以,明天中午12点到12点半我会在树下等你。晚上8点到8点半。

    其次,如果你不出现,证明你一个人去意已决,我会默默祝福你并且等你。地点就选在北京吧,比较合适。

    还有,手机坏了改天重新买。最近先隔绝几天。

    最后,我珍爱每段南下的时光,他们陪伴我在守候你的每个日子里

    我相信今晚我唯一一次为你唱歌,虽然你能听到的只是打拍子,你听到了呵呵。晚上我还到你家门前,801房说了一大通话,然后被警察带走了。审讯调查了两小时。或许你住901,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过就那样吧。

    以后保安不允许我进去了,还说不允许我出现,管他呢…我先在梧州再住上个五六天吧,反正房价也不贵,实在等不到你消息再撤不迟。

    我真的很爱梧州,不喜欢北京。我不想回去。请你快点出现。

    第二天中午,他退房后来到河东,换了家比较便宜的旅馆,又试着将手机送去维修店,居然能修,不过修好后按键却不怎么灵了,还经常自动关机。晚上去广宇花园,发现901依旧亮着灯,也没有人影出现,还好他已经习惯了,并且心态也好了许多,甚至发邮件给董道:

    7月24日(星期六)-晚上11:10~11:50

    我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既然自己不喜欢北京,为何还要回去?所以,既然来了,就安营扎寨下来吧!

    天下之美尽在广西一带,我为何要走?

    :)

    虽然说这里的美,只有你的出现才能令它们焕发生机,可也要比北京那个沉闷压抑的地方要好多了。

    那你快快出现!我会一直等下去!

    以前不知道这里工作怎么找,现在我对梧州的了解比从前多出不少,所以就不用担心此问题了。你们家附近不是就有座对外加工区吗?怎么以前我就没发现?!

    然后每天在你家对面站一两小时吧,晚上的话从8点半到9点半左右,白天就不一定了。

    还有上封信说被警察带走,其实没那么严重啦,因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扰民,所以警察过来审讯了一番,没进局子。

    不知所措地等你…

    我真的不想做错什么,我希望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我今天并没有一直陪在你周围,我去找房子了。我应该没有犯错吧?

    今天先换了家便宜点的旅馆,明天再去找房子住。先逛两天街,再去找工作,到你家门前多转转,兴许会有收获。我没有做错什么对吧?那我就继续照刚才说的那样?

    可是,好像又不对劲!

    我似乎应该坚守你家门外!

    可是,都没见你人…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加我好友好不好…

    明杰…

    请你快点出现好不好…

    我好想..

    明天我再去站一天,从早8点左右站到0点,如果你还是不出现,证明你真的不在梧州了,我还是安心在梧州待着打工好了。

    这样可以吗?

    哦不,现在我就去。

    那我先过去你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