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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柳慧阎罗殿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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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冲进屋就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身上脸上全是血,已经分辨不出样貌了,而一向清清冷冷的柳慧正像只被激怒的饿狼般匍匐在那女人身上疯狂撕咬着她的脸皮,每咬下一块就吐到地上,她的四周遍布无数的碎肉,常嬷嬷实在没忍住吐了一地。影卫最后现身带走了柳慧,她赤红着双眼,嘴边还挂着血肉,疯魔地大笑着。

    后来影卫抬走地上尸体的时候她才从服饰分辨出那人正是嫣红。

    曾经欺负过柳慧的人震惊之余都有些后怕,但只有常嬷嬷知道柳慧为什么会突然疯魔,她打扫现场时从桌下找出了几片被撕碎的女子画像,那是柳慧的母亲的画像,她平日视如珍宝般的保存着,没人时就拿出来看看,她曾问过柳慧为何,她只淡淡的说,怕忘记母亲长什么样子,怕在浮生殿呆得久了忘了自己是谁。

    三生殿的规矩是不许动刑法惩戒姑娘们,姑娘们的皮肉是要用来接客的,不能打坏了做生意的本钱。所以就算柳慧杀了人,也只是被关进小黑屋里自生自灭,小黑屋空间小而闷热,导致身体汗液流失快,再断水断粮七天,人的体能得不到补充,七天后人就死绝了。若七天人没死的,放出去后前尘往事既往不咎。

    大伙数着日子盼着,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都盼着她能早点死,那些原本就冷漠看戏的,更是一脸漠不关心。众人不知道的是,在柳慧被关的第二天深夜,就有个黑影闪进了小黑屋,呆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就悄悄离开了。

    七天后,粗仆婆子们都整装待发的准备进去收尸,打开门的刹那涌出一股浓重的腐臭,大家强忍着恶心进去抬出柳慧,药庐的医女过去查看,竟发现柳慧虽然已经脏污的不成人形,却还有微弱的气息,她是第一个七天后还能从浮生殿小黑屋活着出来的女子。

    小黑屋的潮湿稻草上布满老鼠的皮毛和残肢,大伙又震惊的要命,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求生意志才能生吞活鼠以求续命啊!

    就这样,一个月后柳慧奇迹般的康复了,还替换掉了原本的执殿人掌管了浮生殿,只是从此她每日必须浸泡抑制湿热疹子的草药,从离开小黑屋的那天起就完全吃素了,连肉味都闻不得。

    欺负过她的人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她会报复;对她冷漠的人敬她如神明,她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是读书写字,日子久了大伙的心都渐渐放下了,众人都对她的气度所折服真心的敬佩起她来。她执管浮生殿的十几年间,浮生殿一派祥和,再无霸凌事件发生。

    常嬷嬷年轻时服侍过一阵柳慧,后来柳慧不喜她的做派就打发她到萧凌苑做了管事嬷嬷,这么多年她倚老卖老,依仗着跟柳执殿的那点情分没少在萧凌苑里作威作福,今天她用棍棒打人正巧被柳执殿撞见也是活该她倒霉了。

    柳慧眉眼不抬的一挥手说:“无论理由如何,规矩不能破,自己领罚去吧!”

    她盈盈玉手轻抬起洪蔷薇的下巴端详着,这个胖姑娘年纪尚小,脸圆圆的,皮肤白的发光,就是五官因为肉太多而显得偏平,唯独眼睛长得极好,眼神中透着股坚毅劲,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竟也给这样普通的脸添了几分灵动的美!

    “你为何要毁了这些衣裳?我想听你的解释。”

    洪蔷薇挣脱左右婆子的束缚,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柳慧说:“我们这些萧凌苑的姐妹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劳作,吃的是发馊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窝头;我们劳累了一天稍有错误,中午就没了午饭,晚上没做完工作的姐妹不仅没饭吃连觉都睡不了。我们是最低等的殿奴,可我们也是人,人干活就要吃饭睡觉,如果我们一个个都累死了,相信你们也立刻找不到这么多的殿奴顶替。到时没人刷你们的马桶,没人劈柴供你们生火,更不会有人给你们洗衣服,反正我都要饿死了,就想在我死前让你们这些楼里的姑娘主子们提前试试那样的生活。衣服是我毁的,与他人无关,要罚我一个人受着。”洪蔷薇鼓起肉肉的大脸义正言辞地说着,那可爱的模样直惹得柳慧忍笑忍的辛苦,她听着怎么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胖姑娘威胁了呢?

    “还有这样的事?吴嬷嬷你去调查一下,如果情况属实,那常嬷嬷就不是领一点惩罚就能揭过的了。”

    最后的调查结果属实,柳慧指着洪蔷薇说:“今后由你主管萧凌苑的伙食,如果再有人敢克扣萧凌苑的用度,我准许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萧凌苑的小丫头们欢呼雀跃,簇拥着洪蔷薇高兴的蹦蹦跳跳。“你不罚我吗?”洪蔷薇用胖手指着自己惊讶的问。

    “对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就罚你到丝云库去做衣裳吧,不把你毁掉的衣服都做好不准回来。”

    就这样一场风波最终由洪蔷薇调去丝云库做衣服,常嬷嬷关小黑屋两日的结局告终。

    这种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更担心常嬷嬷呆在小黑屋中会发现那枚戒指,每天郁闷的要抓狂了!

    这两日柳慧也很郁闷,甚至是有些担心。自从那日从萧凌苑见过那个胖女孩后,她隐约觉得事情不对,那个女孩是新进来的殿奴,可从她接管执殿一职以来凡事都亲力亲为,每次上面送来女孩她都是要亲自过眼的,以此分派女孩们的去处,那个胖姑娘如此特殊的身材,她不该没有印象啊?

    她还特意去案馆调取了最近新进姑娘们的记档文录,结果不但没有胖姑娘洪蔷薇的任何记录,数来数去竟多了一人,最后一批只送来五个女孩,两个姿色好的直接送去了艺馆培养,两个姿色一般的被丝云库刘嬷嬷要走了,一个是送到了萧凌苑,但是个叫小青的姑娘,这个洪蔷薇是那多出来的第六个人!

    这么多年这种事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三生殿如此特殊的地理位置更不可能是洪蔷薇自己混进来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放到这来却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世来历。看来她是有必要去上面一趟了,她透过薄薄暮霭凝视着与浮生殿相隔108级台阶的绝尘殿,绝尘殿隐在山腰的密林处,只露出点点大理石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