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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林毕竟是市委常委,他不担任天海区委书记,从组织程序来上说,显然不能是石更一个人说了算的,必须得经过常委会的集体讨论才行。
不过这在所有人看来,只是走个程序而已,石更都当众发话了,陈泽林的区委书记又怎么可能干的下去呢。
一天后的市委常委会上,在讨论完其他事情后,石更提到了陈泽林的事情。
“天海区委书记陈泽林,在调味厂拆迁一事上,消极怠工,拖延了长达两个多月之久,还公开声称解决不了拆迁一事。解决不了就不解决了吗?我们已经都把地卖了出去,而且拆迁一事由我们负责。在交地时间上,我们已经超出之前约定的期限了,再不解决拆迁问题,我们就要失信了。这才是海川重新规划的第二年,距离海川发展起来还有比较长的路,要是按调味厂这么干,还有哪个企业愿意跟我们合作?一个区委书记,连一个拆迁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这就是无能。公然顶撞领导,这是无组织无纪律。我认为陈泽林已经不再适合继续担任区委书记一职了,天海区必须换一个更有能力道人干一把手。”石更严肃道。
“你说的这些我不敢苟同。”陈泽林气冲冲地说道:“人不是万能的,没有谁能解决所有问题。我担任天海区委书记这是第五个年头,除了调味厂拆迁一事,之前我哪儿干的不好?谁能说出来?就因为这一件事干的不好,就把我整个人都抹杀了,我不服气。另外调味厂拆迁现实困难是在那里摆着的,员工面临下岗,想多要点钱,我认为无可厚非。但是天海区财政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拿到调味厂地块开发权的三江实业一分钱都不愿意出,市里也不想给拿钱,让我怎么办啊?这个事让你们说说,你们觉得该怎么解决?谁要是能给我说出一个圆满的,少花钱的,甚至是不花钱的解决办法,就不需要在常委会研究讨论我不当区委书记的问题,我可以自己申请不干了。”
没有人接茬儿,全都在看石更如何应对。
“看到了吗,就是这种态度,这样能把工作干好就怪了。让你当这个区委书记是干什么的?是解决问题的,不是面对困难叫苦叫屈的。两个多月的时间你都没能想办法把拆迁的问题解决掉,我要是你,我早就主动辞职不干了,绝不会让人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研究。算了,我也不想说了。”石更举起手说道:“同意陈泽林不再担任天海区委书记的举手。”
袁乾坤、曹建吉、李志明、褚永福、刘畅行全都纷纷举手表示同意。
而陶红专、温伯雄、王龙、李阳、牟文莲、万宝路、路吉祥没有举手。
目前市委常委一共十四个人,由于讨论的是陈泽林的事情,他没有表决权,就剩下的十三个人拥有表决权。而十三个人中,六个人同意,七个人反对,这种情况还是石更掌权以来第一次出现。
不光是石更一派都感到很惊讶,石更本人也非常吃惊。
难道海川天又变回去了?
石更看向李阳和牟文莲,用眼神询问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牟文莲自从被石更抓住把柄以后,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石更这一边。她突然不支持自己了,石更无法理解。
李阳是陶红专一派中投诚过来的,站到石更这一边以后,也一直很忠于石更的,今天突然也不支持石更了,石更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阳和牟文莲面对石更的眼神,全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全都把头低了下去。二人都没有举手。
陈泽林见状,看着石更冷笑了一声,满脸的得意。
“看来大多数同志都认为泽林同志是适合继续担任天海区委书记的。”陶红专微笑道,脸上也尽是得意之色。
这是石更到海川来工作,正式在常委会上去表决一件事时第一次失利,而且还是之前他已经放言不再让陈泽林担任天海区委书记之后的失利,这无疑是很丢脸面的事情,所以石更的心情可想而知。
石更回到办公室后,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地摔在了办公桌上,双手扶在办公桌上,气愤异常。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李阳和牟文莲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石更回头一看,眼神不如炮,如果开炮,能将二人轰的灰飞烟灭。二人也因此吓得胆战心惊。
“你们俩可以啊,又开始帮狗吃屎了吧?说,到底怎么回事。”石更看二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石书记,我有难言之隐。”李阳低着头说道。
“我也是。”牟文莲也低着头。
“难言之隐?你们被陶红专抓住把柄了?”石更问道。
二人齐齐点头。
“如果不按照陶红专说的去做,我们的官就保不住了。”李阳说道。
“你以为你们按照他说的去做,你们就能保住了?我会放过你们吗?”石更质问道。
“石书记您跟陶红专不一样。我们这次的举动也是迫不得已,而不是有意而为之,所以”牟文莲欲言又止。
“说!”石更说道。
“您还是想办法把我们调离海川吧。这样的话,陶红专不会再为难我们,而您则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安排两个您的人,您就又可以继续控制常委会了。”牟文莲说道。
石更真是纳闷了,李阳和牟文莲究竟被陶红专抓住了什么把柄,至于让他们都到了愿意主动离开海川的地步?
石更很想知道,但是看二人这副样子,知道从他们嘴里恐怕是问不出来了。
石更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赶紧消失。
就在石更还没想好是否真的要把李阳和牟文莲调离海川的时候,天海区长汪清峰来到了市委见他。
“石书记,关于我们区调味厂拆迁一事,思来想去,我认为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市里拿一部分钱,再让三江实业拿一部分钱,再加上我们区里的钱,三家一起凑够这三个亿的安置费。另一个是把调味厂的地块交给别人,问题也交给别人去解决。”汪清峰说道。
“别人是谁?”石更问道。
“永升集团。”
石更心中一惊,看了看汪清峰:“永升集团找你了?”
汪清峰点点头:“当初调味厂地块在招拍挂的时候,他们就参与了,但是他们没能拿到。如今他们得知政府有困难,想调味厂接过去,我认为也是好事。一来给我们解决了麻烦,二来还给我们省了钱。我们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能省就省,这是好事。三来永升集团是本地企业,这些年为海川在各个方面都做了不少贡献。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可想着离我们更近的企业。”
“永升集团打算怎么解决这三个亿的安置费?”
“这个他们倒没说。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知道,反正他们能解决问题就行。对于咱们政府来说,只要能把调味厂拆了就行了。”
“我们已经和三江实业签了合同,地已经卖给人家了,这个事怎么解决?”
“这个不难。现实问题在这儿摆着呢。咱们可以将他一军,把问题全都推给三江实业,如果他们还想要调味厂那块地,他们就拿三个亿的安置费,不然他们就退出,把地块交给永升集团。”
石更笑了:“你这个主意不错啊。”
汪清峰也笑了:“谢谢石书记夸奖。那就按照这个办法去做?”
“我还是再想想吧。”
如果不是永升集团,汪清峰说这话石更还真不会多想,也真会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涉及到了永升集团,石更就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猫腻了。为了不打草惊蛇,石更也就没有直接否定汪清峰的主意。
汪清峰走了以后,石更给谷勇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尽快暗中调查一下天海区调味厂职工关于拆迁一事的态度。
谷勇在接到石更的电话时,正在一个小饭馆里吃饭。
早上,市公安局组织正科级以上干部到医院去体验。作为局领导,都是被安排在前面先体验的,但由于谷勇忙一些别的事情,耽搁了,去的就晚了一点。体检结束后,见各个方面都很正常,谷勇还挺高兴的,从医院出来,就在路边找了个小饭馆吃起了东西。
挂了电话,谷勇就琢磨起了该如何去办石更交代的这件事。
就在这时,两个男人从外面进了饭馆,一胖一瘦,年龄相当,全都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左侧胸兜上面刺着白色的“天海调味厂”几个字。
谷勇见了,灵机一动,起身笑着招呼二人:“兄弟,到这边来坐。”
二人一愣,对视了一眼,又左右看了看,心想叫的是他们吗?
“就是你们二位,到这边来坐吧。”谷勇过去请二人到他的桌去坐。
“咱们认识吗?”胖子上下打量谷勇,发现不认识。看了看身旁的瘦子,瘦子摇了摇头,也表示不认识。
“咱们不认识,但我媳妇儿你们估计认识,我媳妇儿跟你们是一个厂子的。”谷勇说道。
“你媳妇儿叫啥呀?”瘦子问道。
“李秀珍。”谷勇随口胡编道。
“李秀珍?”瘦子不认识,问胖子:“你认识吗?”
“我也不认识。”胖子说道。
“那可能不是一个车间的。我媳妇儿最近生病了,一直在家养病,但是听说调味厂要拆迁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刚刚还给我打电话,让我打听打听呢,这不就碰到你们二位了吗。所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二位了解一下,顺便请二位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谷勇说道。
“吃饭就算了吧。”
“别算了呀。相遇就是缘分,何况我媳妇儿跟你们又是一个厂子的,我请你们吃个饭也根本算不了什么。快来吧。”
二人半推半就,就坐到了谷勇的桌前。
谷勇叫过服务员,又点了三个菜,两瓶啤酒。
服务员离开去下单后,谷勇把手机的录音功能给偷偷打开了。
啤酒上来后,谷勇给二人分别倒上一杯。
“你也喝点呗。”胖子说道。
“不了,我吃完饭还有事呢,还得开车,喝不了。你们也知道,现在海川不同于以往,对酒驾抓的严着呢,真被抓住了,又是扣分罚款,上路口的电子屏的,我可受不了。你们二位喝吧,不够再要。”谷勇放下酒瓶问道:“现在调味厂究竟怎么样啊?”
胖子叹气道:“不好呗。过去还行,效益好的时候工资没差过,过年过节的福利待遇也不错。可最近几年越来越差了,一个个私企起来以后,无论是产品还是经营模式,都是咱这国企所比不了的,效益就越来越差,福利待遇就别提了,工资发的也是越来越费劲。像今年,从年初到现在,工资就一分钱没发过,可是每天也得去啊,不去就更不发了。”
“听说调味厂的地已经卖出去了,开发商要在那儿建什么城市综合体广场。政府对于调味厂的职工是不安置的,一律下岗,是这么回事吗?”
瘦子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大家一定特别抵制吧?”
“还真不是。从内心来说吧,不给安置,就这么下岗了,心里肯定不是很舒服,肯定是希望能够给安置的。但是处在现在这个社会,大家也都明白,不可能再给你安排什么好地方的。安排你去打扫大街,你愿意去吗?不好的地方肯定不愿意去。那还不如实实在在的要点钱,自谋出路呢。”
“这倒是实话。那大家都想要多少钱啊?”
“厂里领导问过下面职工的想法,大家普遍的反应是,初了把没发的工资要发了以外,至少还要补偿三年的工资钱。”胖子说道。
“三年的工资可不是个小数啊,你们厂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肯定拿不出来。不过把厂里的资产卖一卖,政府再补贴个三五千万,也就差不多了。三五千万对于政府来说算什么呀?九牛一毛而已。”
“哦。这样啊。也就是说调味厂的职工对于拆迁一事并不是消极的,在安置费这一块上,也并没有狮子大开口是吧?”谷勇确认道。
“是的。我们厂子的职工觉悟还是非常高的。虽然没有人愿意下岗丢了饭碗,可是大家也都知道,破产拆迁也是大势所趋,也不能怪政府。这个时候为难政府也没用。何况难为不了政府。小小的老百姓怎么跟政府做对抗啊,那不是找不自在嘛。”胖子说道。